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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儒看了眼黄澄澄的弯月，喝了一口茶。
鬼谷子离开半时辰后，侍卫才道：“这鬼谷子江湖行骗，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他是否有些……”
他轻笑，嘴角深勾：“鬼谷子除了江湖行骗，最重要的便是善于追踪。锦衣卫和御林军都行迹诡秘，需要他来找到。”
“给我查查顾清澜。”
侍卫本想在说什么，但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素白的弯月，映照着周之儒的姣好的侧脸。他长长的睫毛下淡出一片阴鸷的光，辉色光晕与那光芒相衬。
好戏即将开场了。
……
有关闻肃的案子，不知为何推向了刘礼。
他在暗道中，看着四壁凝思。
周之儒在明，他在暗。
就算这桩案子推在他身上又如何，他用部分金银买下了一队精兵。
而王速那小子，和他已经等不及了。
周之儒看着面前的浑黄地图，上面描至了京城所有驿站和侍卫等巡逻的几片地方。
他用红圈标了三个地方，从京城三面开始进宫，且那天正好是春宴。
在这种举天同庆的日子下，他举兵造反应该是无人察觉的。
经过上次行刺失败，他有了很足的经验教训。
选在春宴是因为届时名门望族的世家都会在宫中，这也可为王速笼统部分势力。
偷偷让一小队精兵分散开来包围皇宫，至于锦衣卫……
那次行刺便是因为锦衣卫插足，导致最后失败。
皇上的御林军和锦衣卫在皇宫是不常出现的，所以也就造成了在行刺一半，兵将已经毫无体力，最终被锦衣卫收复。
他已经让刘老板和暗卫打听皇宫锦衣卫和御林军的下落，最好拖住这些人，也能给他们充足的时间。
刘礼看罢，走出暗道。
暗道外的包厢，王速已等候多时。
他轻看了眼，淡淡坐在离窗边较近的地方。
王速还站着，来回踱步：“这次行刺，莫要草率。”
还是年轻了些，刘礼瞥了眼他铜黄色的脸，仍是年幼了些，但已经长出了些许胡茬：“王速，这次起兵，赢了你便是储君，输了你就是起兵造反的叛贼。”
他冷哼一声，坐在刘礼面前。
那窗外白皙飘着浮尘的光照在他的脸庞，镌刻的那剑眉下黑溜溜的瞳孔闪着光：“这又如何？”
“反正这次起兵，我要先手刃了他。”
刘礼淡淡看向他，王速年纪不大，但心智成熟。
从他考进状元郎起，就一直心生疑问，为何要偏偏和他从党。
后来刘礼无意得知，王速虽然有着皇子的一层身份，但和皇室有着牵扯不断的恩怨。
当年青山寺怀孕的外妾，并非皇后所杀。
那只是皇上为了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形象，而伪造的假象。
当年，那外妾被皇上玷污怀上了王速。
皇后闹着让这外妾搬入宫外，于是皇上建造了一个寺庙，让外妾安心养胎。
这也就是青山寺的由来。
但皇上偏宠着外妾，被皇后嫉妒，刘家也几度催促皇上赶快处理好这个女人。
那时皇上年轻气盛，根基不稳。
只能靠着刘家这一大族来稳住根基，于是就听从了刘家的话。
在王速出生后，亲手杀了那外妾。
皇后虽然动手了，但她放的火并没有烧死外妾。
外妾是被皇上折磨死的，人被葬在了皇陵。
皇上变态他多少是有些清楚的，毕竟当年皇上干得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足以可被人说得三天三夜。
事后，皇上便把五岁的王速扔给了青山寺脚下的村落。
只是万没想到，皇上因恶事做多，所有的皇子也都早夭，病故或是战死。
最后剩下的小皇子，也死得凄惨。
不被万人唾骂，只因他装在了圣女壳子里。
可真正的虚伪只有王速，和他自己明白。
“手刃？好歹也是你父皇。”刘礼淡淡笑着。
王速半垂着脸，低低看着那京城街上的繁闹：“父皇？这辈子我都不会在他面前说这两字。”
“刘礼，如果我生在普通人家中，未尝尽那些亲眼见到的薄凉，也许我就走上这条路。”
当年，王速五岁。
皇上每次出宫来到青山寺，都盛装打扮一番。
他五岁，看着父亲款款走来，父爱泛滥出眸外。
可王速望着那伟岸挺拔的身姿，却呆呆的从来不肯亲近。
因为，母亲窗外总会放各种伤痛的药膏。
生下他后，皇上次次来母亲的屋中，一来便是一天。
而这一天，王速在院外玩着蛐蛐，听着母亲在屋中的惊心动魄的惨叫。
他早已麻木，木木玩着蛐蛐，装作很幸福的样子。
母亲每次到皇上离开，脸上多出一道伤痕，叹息声也是此起彼伏。
王速走进屋中，习惯的把药膏给母亲敷上。
母亲也习惯的把气撒在他身上，他想这所谓皇室世家又是多么的可笑。
之后，他在院外玩着蛐蛐。
看着皇上走进屋子，一把刀，一条命，然后身后的屋子越烧越大。
王速哭着想进去拿药膏，被皇上拦住。
他第一次被皇上抱，竟然是这么的讽刺。
只记得那场火烧了很大，他被皇上带到了穷苦人家里。
王速不哭不闹看着那伟岸挺拔的父亲离开，他却暗暗窃喜。
想罢，王速抬起眸子轻看着刘礼：“操练的十万精兵已经整装待发，可速速攻破京城。”
顿了顿，凝视刘礼：“我希望能用火攻。”
刘礼淡淡的：“火攻会伤到无辜之人，你若想烧死皇上，大可在前殿让世人瞩目。”
王速没说话，把茶一饮而尽，离开了樊楼。
他把落在王速背影上的目光，掀开：“刘老板。”
刘老板晃神，看着刘礼：“刘公子，有什么吩咐？”
“送送王速。”
他点头，赶忙照做。
王速仍是年轻，他垂着眼，这次起兵造反，他会让王速安然无恙的。
所有的退路都布在王速身上，而他……
也许，那天能杀了皇帝，还父亲一个清白。
刘礼眸子隐晦下去，遮住眸中翻涌的思绪，喝下那口浓茶。
“刘公子，人已经送走了。”
他嗯了声，走进暗道。
刘老板叹了口气，京城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