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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你们来了。”
北燕帝下了早朝，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回去换药。
宋予恩跪拜行礼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北燕帝的气色，只是略有些发白，不过比前几天是好多了，看来身体是好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好了，还是治标不治本。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朕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北燕帝慧眼如炬，哪能没有注意到宋予恩那惊鸿一瞥的打量。
宋予恩无奈，她还不是因为上次霍北跑到西凉来找自己，公然顶撞北燕帝，怕被秋后算账，所以只能表现的好一点，希望真到那个时候也可以说说情。
“予恩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室，哪里敢直视天颜啊？”
北燕帝眼睛眯了眯，上上下下审视跪在下面的两个人。
“你真的是朕亲封的佳予郡主——宋予恩！”
北燕帝口气里满是揶揄，“朕可记得你并非如此胆小怕事儿的人，莫不是霍小子看走了眼找错了。”
“陛下，臣虽愚钝，却不愚蠢，予恩乃臣此生唯一的妻，万万是不会找错的。”霍北心知北燕帝是在计较先前两次的事，不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认错。
北燕帝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像是生气，又像是在悼念着什么。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他喃喃自语，“她在你心里就真的那么重要。”
宋予恩皱了皱眉头，这走向好像有点不太对，听着怎么这么像某类文学里，豪门家长拆散孩子的恋人。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霍北已然率先开口：“臣乃北燕之人，心中自然是以家国为重。予恩是臣此生的挚爱，两者并不冲突。”
北燕帝脸色一变，随手抓起案上的奏折本来想丢到霍北身上，不知怎的犹豫半分只重重的甩在御案上。
“倘若某一天，非要你在这两者之间取其一呢！”
宋予恩心里一惊，这话可谓是诛心之言。如果霍北选了家国，那么他此之前所做的一切，顶撞也好、千里迢迢到西凉寻人，便全然成了惺惺作态，若是再深究起来，一顶叛国的帽子是躲不掉的，他们两个人之间也会生出嫌隙。
可若是他选了后者，都不用再问其他，北燕帝直接就可以把他处置了。一个能力出众、手握重权的人心里只想着情爱一事，对一个国家对现在的北燕绝对是一个心腹大患，纵然他现在忠心耿耿，谁又能保证他以后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把刀挥向自己的国家？
偌大的御书房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北燕帝指尖轻轻敲打着御案，凌厉的目光扫在霍北身上。
“陛下……”宋予恩想要打破有些凝重的气氛，谁料刚一开口，北燕帝便呵斥道。
“朕没问你。”
那看来是铁了心要处置了霍北。
也对，接连两次被同一个人扫了面子，再加上近来又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且件件都不利于北燕，北燕帝难免会疑心疑鬼。
“陛下为何要问臣这个问题呢？”
就在宋予恩快要着急上火的时候，霍北周身气势一变，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未及北燕帝回答，他就伏下身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陛下此问无非是逼臣在家国与一人之间做出决断，臣以为这此题并非只能二选一。”
北燕帝兴味：“你是说朕错了？”
话里却是暗藏锋芒。
霍北没有露出半分退避的意思，也没有马上回答北燕帝的质问。
他转头看着身后忧心忡忡的宋予恩，抱以坚定的目光，仿佛生来就是为她而活。这目光像是最坚固的盾，提她抵挡任何危险与伤害，莫名的让人安心。
“臣身为北燕子民，自接任纠察密院使一职，自认为为有一日辜负陛下的赏识，其中予恩虽身为妾室，对臣助力良多，陛下以为男子当以家国为重，却不知巾帼亦可不让须眉。”霍北神奇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一语石破天惊，宋予恩竭力压抑着心里的惊涛骇浪，眼里却诚实的反映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赵公公手持拂尘，一动不动的站在御案边上，欲言又止，北燕帝听了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不以为逆，眼里满是惊讶和探究。
“继续！”
霍北不疾不徐，自有一股超然的信念：“予恩之才，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一个有才之士何必因为身为女儿身而遭人轻视。妻者，齐也。她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而是真正能和臣并肩而行的人，是同伴、是助力，却绝对不会成为拖累。所以陛下不必为此担忧。”
北燕帝站起来死死的盯着霍北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丝一毫的动摇，可他是注定要失望了。
霍北抬起头，眼里没有任何心虚、畏惧，挺直的身板纹丝不动，颇有种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意味。
半晌，北燕帝坐回椅子上，愤怒、责难统统都被平静所代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霍北无视他人，转过来握住宋予恩的手：“臣所言，句句皆发自肺腑。”
北燕帝目光落在两个人紧紧相握的手上，眼神忽明忽暗，良久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朕要是再为难你们，那不就成了那根打鸳鸯的棒子了吗？”
这是不计较的意思了。宋予恩纳罕，什么时候北燕帝变得这么大方了。霍北拉着她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收紧力道。
“西凉一事朕可以不追究，但是你身为臣子，公然顶撞于朕，却是不能轻易饶过去。”果不其然，北燕帝还有下半句在等着他们。
“臣甘愿受罚。”霍北见好就收，也不过多为自己分辩。
旁边的宋予恩苦着一张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北燕帝接过赵公公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慢悠悠的开腔：“今日召你们前来，可不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儿的。”
小事？那你还斤斤计较的。霍北和宋予恩内心达成一致，默默腹诽着。
“近来京中是非颇多，你们两个调查的怎么样了？霍北，你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