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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也吃的差不多了，看了霍北一眼，似在思索这个问题要不要回答。宋予恩见状又撒娇的喊了一声云娘。
云娘只得答道：“也没什么，原先的丈夫就是官家人，被迫害致死，财产全部充公，我带着锦儿逃出来时只带了偷藏的一点嫁妆，其中一样就是这个锦衣居地契。”
“那后来呢，你母家得知你没死，没有人来接你回去吗？”宋予恩知晓这个时代男女设防其实不太严，丈夫死了，自是可以回母家再嫁的。
云娘先没作答，看向云锦：“吃完了吗？”
云锦乖巧的点点头，起身去了楼上。这些事情母亲从来不让他知道，不知道便不知道，等他变强到有天可以保护母亲，自然就会知道了。
这是顾景澜告诉他的，他一直牢记在心。
看着云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云娘舀了三碗汤，意思是一边喝一边听。
饭还是要吃的，宋予恩接过汤，抿了一口，觉得甚是鲜美可惜一时半会喝不下，便搁着一边听一边时不时来口。
“母家，听说是得罪了哪位大人，便没有一个人来过问过我和锦儿的生死。我虽出自大家，因为所嫁之人并未给母家带来什么增益也一直不得喜欢。”
云娘捧着汤轻轻吹了一下，说的仿佛是别人的事。
可当时孤儿寡母的，光是照料小孩寻常母亲都一人支撑不来，更何况享受惯锦衣玉食仆人照顾的主母。宋予恩握住云娘的一只手，手心一层薄薄的茧。
“锦儿当时尚小，我来到这个锦衣居，凭着地契住在了上房中，因是女子不便出门，万事就用身边所剩无几银财让锦衣居内帮忙的小二前去购置婴儿所用之物。”云娘说道艰难处，又停了停。
“那小二，虽每次都帮我，但私自仍是吞下不少钱。眼见着，钱财将要用尽。我想着，这锦衣居是我的，是不是可以直接在这支银子。于是我就让那下人帮我问了掌柜的。”宋予恩突然想起，现在除了一个小二好像一个人都无，难道？
云娘似是看出她疑惑之处：“是的，掌柜的知道我想支银子后，就放纵小二帮厨的合伙欺负我们母子。饭送的越来越晚，连上房都说其他客人投诉小儿夜啼给换至普通的阴面之处。”
“那掌柜的着实可恶，真当是他家开的了，不过一个打下手的，有甚猖狂！”宋予恩一拍桌面，碗中汤一震，云娘反而笑笑，扶住汤说道：“都过去了。”
“云娘，你当时可有报官？”霍北在旁冷静的问道。
“最后确是报官解决，只不过是那掌柜的想折价买了我的地契，我拒绝并用最后的几件首饰贿赂了官府中人后，方才摆脱他们。”云娘看着霍北认真说道。
霍北满脸赞赏，倒是个明白人，当断则断没贪掌柜的那些钱。
“开始几日生意同往常一样红火，我当了掌柜的，才知道这一日能赚多少钱。”云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说具体数额，但这么大一间客栈，想必日进斗金。那日子应该渐渐好起来了，又怎么落得如此冷清模样。
云娘继续缓缓说道：“不出一周，前任掌柜的就找地痞流氓天天过来纠缠，小二的也走的走散的散。这锦衣居也就变成了如今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这讲述期间，云娘一直像是讲述她人故事般没有什么起伏，但这其中的经历，你将自己代入其中便知不易。宋予恩就绝做不到一边抚养孩子长大还能当时与那掌柜的斗智斗勇。
“云娘~”颇具依赖的声音，“顾景澜也是你看他跟你有差不多遭遇才让他呆在这的吧。”
宋予恩现在真的觉得云娘是个很伟大的人，也终于发觉，这个时代的女人有多不容易，要不，让云娘也来木兰书院任职？
这个想法一出，还没等云娘回答先前的话宋予恩就紧接着说道：“云娘，能请你来木兰书院任职吗，这些姑娘在家如果碰上个不大会管家的母亲嫁出去后也会遭人嫌弃，不若你每周过来教一次？”
云娘刚想回答顾景澜之事就被这件事震惊到睁大了双眼。
霍北跟着补充：“云娘，我之前所说皇商之事你可以考虑考虑，让顾景澜帮你找个掌柜的，你带着云锦在木兰书院好好生活教书，总比一直抛头露面来的强。相信顾景澜也会希望你过的清闲些。”
这一唱一和，引起了云娘新的思考，若是在书院的话，确实环境和待遇都很很好，但……
“会不会有些麻烦？锦儿现在还小，等大了些就不太方便了。女子私塾有外男，成何道理。”云娘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
看到云娘松动，宋予恩就知道差不多稳了，“待锦儿长大了让他跟顾景澜学算筹之术去，白日里也不在学院，不会有你担忧的那些问题的。”
好一通轮流磨叽，云娘才同意。宋予恩当即上楼叫了云锦邀他一同去看看以后住的地方。
走出去夜已黑，对面木兰书院挂的两个灯笼红彤彤的充满了暖意，云娘看看锦衣居旁两个暗点无光积满灰尘的灯笼，想到也是该做出些改变了，也要为锦儿挣出一份家业才好。
“锦儿，你想改回你爹的姓氏吗？”云娘摸摸他的脑子轻轻问道。
“锦儿想，以后由我来代替爹保护你！”
云锦不再是个看起来淡漠孤僻的孩子，他也有了想争的事情。
“锦儿，待你高中科举，我便让你改回姓氏。也只有那时，你才有能力能洗清你父亲的冤屈。”
之前也恨过，恨那个男人没有护好他们母子，遭受了如此多的苦楚。可他确实也用生命护到了最后一程，在天之灵，请继续庇佑我们母子。
云娘跟云锦后面的私语，霍北和宋予恩听到了理解的往前走快了一些，给他们空间。毕竟，做出改变不易，踏出舒适圈有了斗志更是值得敬佩。
有言道夫妻分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未必不是保全另一个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