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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
霍伊正正在气头上，这会儿谁来劝都不顶用，他一把推开扑过来抢宣纸的齐芸芸，提笔就开始写休书。
“予恩，你为了我做得够多了。这休妻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赶紧服个软。”顾景澜见着这副场景也是有些慌了。
若是霍北从病中醒来，发现宋予恩竟然因为自己被休了，他还有命能够继续活下去吗？
“他又不是我相公，写休书又有什么用？”宋予恩虽然不通北燕的律法，但怎么想，这休书也应该由霍北来写才会生效的吧。
“你难道就没看过北燕的律法吗？霍伯伯是有权力替他休妻的啊，况且我俩现在这种情况，说出去根本没人相信，你一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顾景澜还以为宋予恩真的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呢，没想到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了解。
“怎么会这样？”
宋予恩早知道古代人的婚姻受到长辈的很多牵制，可万万没有听说过还有老子替小子休妻这一说啊，要是早知道，她刚刚就不那么大胆了。
“拿去！”
正在他们俩小声商讨的时候，霍伊正的休书已经写好了。他都没正眼瞧宋予恩一下，直接将那纸休书扔了出去。
“诶。”
宋予恩居然还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句，快手地接住了那纸休书。
休书！
“今我儿霍北之妾宋予恩，不守妇道，与他人于祠堂相私会吗，欲劝阻之，不听，乃出此下策。纵前有千般体贴，万般恩爱，皆至此而止，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霍伊正。”
这纸休书写得简单明了，似乎还有些不舍，宋予恩拿在手里觉得轻飘飘的，没有实感。就如同当时嫁给霍北一样，全都是糊里糊涂的。
“你走吧。”
霍伊正转身不看宋予恩，闭目养神。
“真的吗？我不过是说了些实话，难道这也有错？”她紧紧握着那纸休书，委屈的情绪在心底渐渐膨胀发酵。
“实话？那你便去寻一个让你能够大大方方说实话的地方吧。”霍伊正冷哼一声，让人扶好大夫人，只留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你愣着干什么，追上去解释啊！”顾景澜见霍伊正都要走远了，但宋予恩还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赶紧推了她一把。
然而宋予恩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算了吧。现在正是气头上，我就算去了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过是一纸休书，撕了便是。”
宋予恩没有犹豫，捏着那张薄薄的休书，下一秒就撕得粉碎。
“姐姐？”齐芸芸还没离开，见宋予恩这样任性妄为，也是一惊。
这休书在北燕可是比婚礼更加重要的东西，宋予恩居然说撕就撕，未免也太随意了些吧。
“怎么，你还要留着这份笔墨？那你便自己去捡吧。”宋予恩瞥了一眼齐芸芸，手轻轻一挥，碎纸片就像是飘雪一样，四散空中。
齐芸芸真的想要伸手去抓，怎么说这也是霍伊正的命令，不能就这样丢下吧？
“宋予恩，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奇特的女子。”顾景澜看着宋予恩脸上的坚定神情，忍不住赞叹道。
就刚刚那种情况下，哪有女子敢为自己出头啊，哪有出了头还不满意，非要讨个说法的，哪有得了休书却不当回事直接撕毁的？
就算在整个北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她，宋予恩，就是独一无二的。
“走吧，先找个其他地方住上一晚上。”宋予恩终于觉得有些冷了，裹紧了齐芸芸之前给她的斗篷。
虽然她撕了休书，但既然霍家要赶她走，她便真的不想再留下。
就算没了霍北，她靠着天香楼那些股份，以及商人的头脑和名气，在北燕讨口饭吃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别，我叫你祖宗行不行。你还是别乱跑了，休书上都写了我俩不清不白的，这个时候你要是再跟着我走了，我这不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吗？到时候霍北还不得杀了我。”
顾景澜一想到霍北那个杀气腾腾的眼神，便觉得不寒而栗。
“我又没说要去你那里住，你那个天香楼我还瞧不上呢。给你银子，帮我在城里租个房子，我今夜先去外面找个旅馆住住。”
宋予恩白了顾景澜一眼，那天香楼人来人往的，她要是真住过去了，被霍家休妻这件事明日不得就传遍整个京城，她宋予恩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现在她的目的是先给霍家和自己一个缓冲期，看是霍伊正先松口，还是霍北先醒过来来找自己。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再主动回霍家了。
“姐姐，这样不太好吧。要不你还是去和霍伯伯认个错？”
齐芸芸终于将那些散落的纸片都收了起来，她听见宋予恩的计划也是眉头紧皱。
“哪有什么不好的！我跟你说啊，这女人啊必须要有自己的底气，被休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地方去。就要让他们霍家知道，不是我少了他们不行，而是他们少了我，不行！”
宋予恩原本还没有这种想法，现在算是看清楚了。
就连霍伊正这种平时看起来三观很正的大官员，骨子里还是物化和仇视女性的，她非得让北燕把这种风气转变过来不成！而这一切就从今夜她的离家出走开始！
“姐姐这是哪里听来的胡话，身为女子，自然是要相夫教子为夫家奉献一生的。这样乱来可不成。”
齐芸芸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心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想法。
“哎，你这就是被封建观念给荼毒的典型表现。不行，我要向鲁迅大大学习！学医救不了北燕人！我要从文化入手，我要办私塾！而且是女子私塾！”
宋予恩可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她拍了拍齐芸芸的肩膀，就算是感谢对方提醒自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鲁迅？女子私塾？”
这一连串的新鲜词汇让齐芸芸瞬间晕头转向，都忘了自己原本准备好的台词了。
“行了，你回去吧。顾景澜，走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宋予恩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收到休书的人，反而是哼着歌轻轻一跃直接从围墙上翻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