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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永宁收拾好一应衣衫物件,就端着一盏茶蛊往朝政殿走。
林琅正在殿内与大臣议事,因为事情重要,防止有奸细偷听,余义被派往殿门口查看。
许久之后,大臣们纷纷离开,只留下林琅一个人在殿中继续理政。
余义本该回殿中继续伺候,可他愣是没回,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地往西侧的路看。
冷风徐徐,雪花飘飞。
余义没等来昨日特地去请安的永宁公主,却见未来的旭王后——塔娜公主端着一盏东西款款走来。
别人尚且以为旭王被塔娜迷得神魂颠倒,可时时伺候在林琅身侧的余义却是门儿清——
陛下哪里是对突厥公主有意思,不过是为了缓解南郊之危,作出得不得已选择罢了!
余义嘴里一阵发苦,没等来永宁公主的正版参汤,却来个冒牌的,陛下又该发火了。
他怎的如此命苦!
塔娜走到余义面前,一抬下巴,高傲道:“让开!”
余义努力堆上笑容,为难道:“塔娜公主,陛下正在里头理政呢,吩咐了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我是突厥公主,又是你们未来的旭王后,身份如此尊贵,竟然连这小小的朝政殿都进不去?”塔娜顿时不悦,异域风情的眼里露出凶色,“我劝你让开,否则,等我登上旭王后之位,第一个就砍了你的头!”
余义差点就要哭了,他抹掉一滴冷汗,可怜地求饶:“塔娜公主,您……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奉陛下之命。您有所不知,陛下理政时,最厌恶别人打扰,有次姜将军家嫡出贵女强行闯入,生生挨了三十大板,本来要选入宫的,也因此事黄了。”
“真是如此?”塔娜面露狐疑,有些不敢置信,林琅平时温柔如玉,对人体贴入微,理政时竟然如此残暴?
余义忙点头:“奴才说的句句属实。”
塔娜不好再强求,将手中的蛊递过去:“这是我亲手为旭王熬的参汤,你送进去吧!”
“哎!”余义如释重负,连忙接过,又满嘴夸赞道,“塔娜公主对陛下真好,陛下喝了您的参汤,一定会很高兴的!”
待塔娜走远,余义态度转冷,将参汤往旁边的小太监嘴里一塞,背着手仍站着。
小太监不明所以,小心地问:“余公公,这参汤您怎么不送进去?”
未来旭王后送来的参汤,余公公竟然如此慢待?
余义撇了眼小太监,冷冷淡淡地回:“陛下现在不想喝。”
这份冒牌的参汤送进去,不被陛下迁怒责骂,他的余字倒过来写!
话音刚落,小太监忽然一努嘴,惊诧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贵人们都扎堆送参汤来了,余公公您瞧……”
余义伸长脖子往西边的路上一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尽头处永宁一身利落的暗红色劲装,长长的墨发被玫红色发带高高挽起,说不出的飒爽英姿。
还没等永宁走近,余义上前行了几步,感激道:“公主,您总算来了,陛下就在里头呢,刚才还说着腹中饥饿,您这参汤来得正好。”
小太监:“……?”
余公公刚才不是还说,陛下不想喝么?
怎么这话变得如此之快?
永宁并不知道刚才两人的对话,她打算进殿,将手中的茶蛊递给余义:“朝政殿乃理政要地,我实在不方便进去,烦劳公公代呈。”
余义推脱道:“永宁公主,陛下一个人在里头呢,应当也想见您。”
“见我?”永宁笑了,示意余义往旁边挪一挪,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她语重心长道:“余公公,你在御前当差多少年了?”
她一向古道热肠,见到余义仍旧在错误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忍不住起了提点的心思。
余义一愣,语气暗自骄傲:“奴才从老旭王理政那会儿就在御前伺候,算算已有三十年了!”
永宁瞧见他骄傲的面色,心道果然年纪大了,这人的脑子果然会迟钝,连主子的喜好也把握不准。
她同情地看向余义,决定好心点拨一番:“余公公,你在御前当差三十年,可不能晚节不保呀,这主子的心思,还是要多加揣摩。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应当多花点心思观察观察旭王喜欢甚,厌恶甚,不可妄加揣测,旭王性子虽温润,也是可能掉脑袋的!”
话毕,她故意煞有介事地用手一抹脖子,严肃道:“咔嚓!公公可懂?”
这一番话把余义说懵了,看着永宁又圆又大,还因为夸张的表情瞪大的美眸,他迟疑又缓慢地点点头。
永宁顿时松了口气,一种成就的畅快感油然而生,她麻利地将托盘塞到余义手中,语气轻快道:“公公明白就好!对了,公公送进去时,可否帮我带句话?就说——厉朝皇室素来讲求有始有终,既有了如此开头,就仍以此物作结尾,方显完美!”
随后,永宁利落转身,拉着流音一溜烟走了。
余义反复念叨几遍永宁留下的话,始终不得其解。
什么有始有终?
什么开头结尾,参汤难不成是定情信物?
小太监看余义今日不大对劲,站在角落里念念叨叨的,只好端着塔娜公主的参汤走近,担忧道:“余公公,您没事吧?”
怎么神神叨叨的?
“我?我好得很呢!”余义瞪了眼小太监,示意他跟在后头,自己则端着永宁的“参汤”入殿。
那边永宁完成“告别”,领着流音回到西殿。屋内的包袱都已经收拾妥当,无用的都被她扔了,反倒是院中的两排武器让她犯了难。
这衣物玩意儿还好处理,弓箭长鞭要是丢弃实在可惜,她在武器架子上千挑万选,终于选定了最爱的沉金弓箭和一条撒金长鞭。
她挨个摸了摸即将惨遭遗弃的武器,喃喃道:“你们在这西殿中好好呆着吧,记住武器也要有骨气,宁愿生锈发霉,也不可以再找新主人!”
她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西殿。
一主一仆背着包袱,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有说有笑,渐渐消失在尽头。
因为有朱裴策特意准备的令牌,二人一路顺利地离开了旭王宫。
在宫门口,瞧见永宁出来,早有厉朝暗卫牵着马上前,恭敬行礼道:“七公主,殿下已在城门外等候,请公主上马出城。”
永宁点点头,利落地翻身上马,她最后瞧了眼巍峨森严的旭王宫,心头竟然涌起一股不舍,也不知是对这王宫,还是对王宫里的人。
可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按永宁的脾性,就绝对没有回头的道理,她回过头,一扬鞭,□□的马儿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很快,永宁便带着流音与朱裴策会和。
朱裴策今日着暗红色蟒纹襟袍,俊毅瘦削的脸,下颌线紧紧绷着,狠戾中又带着一阵惑人意味,惹得城门内外的姑娘们纷纷回头。
永宁自觉离朱裴策远了一些,她还是对自己皇兄心里犯怵,总觉得朱裴策会找个时机让她扎马步,遂始终与之保持一定距离。
朱裴策懒得与她计较,亦无视街上无数道炙热的目光,带着人马扬鞭往城外奔去。
极至行了半程,忽然见秦忠孤身骑了一批快马,正神色慌乱地往她们方向赶,见到主子,他更加焦急,下马急报道:“殿下,军中来报,容先生带晞公主到军营行诊,可公主她突然……突然不见了!”
——
朝政殿内,余义带着名小太监,一前一后地进入,手中都端着盏“参汤”。
两盏“参汤”上桌,林琅温润的眼眸并无甚波澜,问:“御厨房做的?”
余义忙摇头,将永宁的蛊往前略推了推,一脸喜色道:“陛下,这是永宁公主为您熬的参汤。”
“她送来的?”林琅眼底极快地飞过柔色,唇角微勾,指指另一盏蛊,“这份呢?”
“这是突厥塔娜公主送来的。”余义一边回,一边偷眼看主子的神色。
果然,林琅神色微顿,半晌才说道:“一日用两盏参汤委实太多,塔娜的就赐给你了!”
“谢陛下隆恩!”余年喜上眉梢,端起参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林琅复又将视线落回永宁送来的盏蛊上,修指轻抬,将盖子揭开。
待看到里头的东西时,他忍不住眉头蹙起,脸色也转沉,问:“这是何物?”
永宁送来的盏蛊中哪里有甚么参汤,只是一碗冒着浓烈酒香的山泉甘罢了!
余义一伸脖子,也白了脸:“奴……奴才不知啊,这的确是永宁公主端来的!”
他这才想起,至始至终,永宁公主都未点明这里头装着的是参汤!
林琅心头忽然窜起股不安,这山泉甘是厉朝推崇的名酒,在酒楼中堪称之最,他初见永宁那晚,她喝的便是此酒。
今日为何突然送来这个?
余义终于嗅出点不大对劲,一拍脑门道:“奴才想起来了,方才永宁公主来送时,还留下了句话要奴才转达给您!”
“公主说——厉朝皇室素来讲求有始有终,既有了如此开头,就仍以此物作结尾,方显完美!”
因酒相识,用酒了结?
可,她明明信誓旦旦要为林晞祈福三年的!才两年就要离开,这不像永宁的性格!
莫非是朱裴策逼的?
林琅脸色微变,起身就要往外走,可走到半路又折回来,开始在奏折堆中翻寻。
直到堆成小山的奏折被翻得乱七八糟,他终于从最底下拿出一封南郊的密信。
林琅展开迅速扫过信中内容,又重重将信甩在案上,怒道:“好你个朱裴策,竟然已经查到林晞的下落,还几次三番纠缠!这次来旭王宫,连带着永宁——”
男人一时噤声,端起那盏山泉甘一饮而尽。酒入喉间,一股辛辣窜上来,他闷咳几声,终究沉默不语。
余义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问:“陛下,永宁公主她……怎的了?”
“如果本王猜的没错,她欲离开旭王宫。”林琅揉着眉心,似乎很是疲累。
“陛下,永宁公主平日里对您关心备至,不是送参汤就是嘘寒问暖,且日日为晞公主祈福,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余义小心地斟酌着措辞。
林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表态。
余义受到鼓舞,遣退一旁的小太监,大着胆子又继续道:“陛下前些时候因为旭国故意接近突厥公主,永宁公主又与之多有过节,几次三番被挑衅,还得不到陛下做主,自然是伤心的。这回送山泉甘,定是被突厥公主欺负狠了,心里委屈着呢!”
林琅一怔,神色微有松动。
余义趁热打铁:“永宁公主既然长久住在旭王宫内,陛下作为一国君主,对异国公主稍加照拂安抚也是应当的。”
“如此,你随本王去西殿瞧瞧。”
——
西殿早已人去楼空。林琅站在西殿落叶纷飞的庭院里,看着两排武器架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恍惚觉得永宁依旧一身劲装,手执长弓站在他面前。
他加快脚步走进内室,就见屋内空空荡荡,一件有活气的物件都没有,就像是一间废弃屋舍,从未有人住过一般。
林琅皱眉,吩咐余义:“西殿内当值的丫鬟在哪儿,问问人是何时走的。”
余义一脸为难,站在原处没动,欲言又止。
林琅清润之气被躁郁取代,不耐道:“有话便说。”
“陛下,两年前永宁公主执意留在旭王宫内时,您就吩咐总务太监,不可给西殿拨任何人手,也不能给西殿任何额外供给与优待,”余义恭恭敬敬地回道,“是以两年来,西殿并无丫鬟当值。且这西殿偏僻,平时就鲜少有人经过,公主若真想离开,应当不会惊动任何人。”
空气突然凝滞了一瞬,林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沉默良久,忽然径直走出了西殿。
余义摸了摸脑袋,尤自没反应过来。
陛下今日怎的了?
不安抚永宁公主了吗?
他不敢落后,匆忙跟上,只是还没走几步,林琅忽然停步,又道:“既然她已离开,旭国正好也少了桩麻烦,把西殿封起来,谁也不许踏入。”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朱狗托梦给作者,哭着说——为什么读者们都爱林狗,不爱他了,难道他不再是男主了吗?他表示很震惊很难过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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