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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笼罩下,一张年轻而又瘦凹的脸庞映入吴浮生的眼中!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竟是已失踪半年有余的徒弟——赵清!
打死吴浮生,他也想不到,这个叛出师门的悖逆徒弟,竟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
“赵清?你这个逆徒!畜生!半年多来你去了那里?你跳上台上,是什么意思?你敢跟我动手?”吴浮生又怒又恼又惊又疑!
赵清直愣愣了看了吴浮生半晌,忽地仰天大笑,气焰滔天,状若癫狂,一副将天下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架势,跟以前的那个沉默寡言,老实木讷的赵清完全判若两人!
吴浮生瞳孔微缩,心凉如铁,直往下沉!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他从赵清的身上,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妖异气息,老妖物这次附体之人,是赵清无疑!
赵清笑了半晌,脑袋怪异的缓缓转动,眼神定定地照住吴浮生,这双淡灰色的眸子里,充斥着肆意弥散的冲霄杀意!
“吴浮生!你错了,我并非赵清!”
吴浮生持棍凝立,全神戒备,全身上下,隐隐有白色毫光跳跃!
既然知道眼前的敌人是那个老妖物,他怎敢大意?老妖物五年前跟自己动手,自己能赢,其实全属侥幸,如今这老妖物卷土重来,若是没有必胜自己的实力,怎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直接找上门来?
知道自己此次很有可能会输,但他又岂能束手就擒?
况且这五年来,自己勤学苦练,实力比之五年之前,已大有进步,全力相搏,自己未必便输了!
吴浮生看看擂台上已经搭好的高约十丈的引雷架,又看看天上涌动如潮水般,不时发出阵阵浑厚的‘轰隆隆’声的黑色乌云,心中不禁微微有些苦涩!
天雷如果早来一些,或许自己根本不用这般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了!
又或许天雷早来一些,自己早就被劈死了!
吴浮生有些自嘲地来回转着念头。
天意难测,渺小的凡人也许终究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赵清嘿嘿冷笑一声,继续道:“事到如今,就让你死的明白!我的名字叫做陈玉清,乃是陈残钩的第三子!”
吴浮生这才有些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是来替陈残钩报仇的么?可惜你找错了人,陈残钩并非是我杀的!你若是替陈玉秋报仇的话,你也找错了人,杀陈玉秋之人乃是你身上的老妖物,并非是我吴浮生!”
陈玉清听了这话,瞳孔忽然散了一散,但很快又凝聚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吴浮生,一字一顿地道:“不,我是来替我二哥陈玉冬报仇的!说——你是不是杀了我二哥!是不是你!!!是不是?!”
声调越拔越高,变成了嘶吼之声!
吴浮生愣了一愣,点头道:“不错!当日在万流县外,正是我亲手杀的陈玉冬!”
陈玉清双拳举起,肌肉虬动,用尽全力地怒吼道:“师父!那徒弟可就对不住您啦!”
道道罡风,忽地从擂台周围旋起,慢慢弥漫。
几个呼吸间就将擂台层层包裹住,将众好汉跟擂台全完隔离了开来!
根根黄色须毛从陈玉清的的手背和脖颈处生长出来,双耳变长变尖,双手手指也变的双长又锋利,整个人看起来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妖,比之当日陈玉秋的那副像半狐半人的形象,更进了一步!
说起来慢,这诡异的变化只发生在半个呼吸之间,变身一完,陈玉秋双臂一震,身后的黑布四分五裂,一根金光闪闪的长棍飞跃入陈玉清的手中!
棍一入手,陈玉清竟摆出了跟吴浮生一模一样的姿势!
两人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同一个姿势起手,同一个姿势挥棍,又用同一个姿势收棍,再用同一个姿势再次发起攻击!
刹那之间,两个人,两根棍,已忽相碰撞了数十次!
风雨大至第一式——云低雾聚腾龙起!!!
‘嘭嘭嘭’‘砰砰砰’,两个人影相忽撞击了上百次之后,陡然分开,分立擂台两侧!
吴浮生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惊道:“你的风雨大至棍法怎能进步到如此地步?你手中的这根棍也……”
陈玉清仰天长笑道:“师父,您老人家不用意外,因为更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那!风雨大至第二式——狂风烈烈盖穹苍!”
陈玉清手中的黄金五金棍如扇子般铺开,又如树枝般摇曳,似大旗般招展,又似旋风般声张!
棍气如草原奔马般肆意昂扬,层层叠叠的卷向了吴浮生!
吴浮生心中冷哼了一声,他当初教导赵清时,因为赵清学的进度甚慢,所以四年多,只教了赵清这两招棍法!
就会两招,还全抖搂了出来,这两招棍法就是练的再好,又岂能是自己的对手?
当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吴浮生不用风雨大至棍法第二式跟陈玉清对撼,双足一纵,冲天而起,风雨大至棍法第三式如泉水般挥撒开来——骤雨如箭洗红尘!
此招棍法,由上至下,势如潮水,威不可挡!
五行之中,火曰炎上,水曰润下,水处上而下流,乃是得势也!
既然得势,则势大,势大则不可挡也!
所以此招棍法乃是硬打硬上,硬劈硬砸,古拳法有云:进似弓,退似风,四劲齐至不落空,来去自如踏长空!
又有棍诀有云:人如电闪棍如箭,硬打硬进无遮拦!
这一招棍法大开大合,劲力四溢,在技法上来说,在武理上已经胜过了第二式的棍法!
若是陈玉清继续施展第二式棍法,必然要伤在吴浮生的棍下!
让吴浮生做梦也想不到的是,陈玉清的黄金棍运使到一半,突然棍法大变,竟也施展出了这第三招棍法!
只听半空之中,‘嘭嘭嘭’的响声不绝于耳,吴浮生与陈玉清的两人的长棍全都走的大开大合的路子,互相猛烈轰击!但因为两人所运使的劲力跟招法一模一样,所以谁也不能奈何的了谁,在两人激烈的互相轰击了数百击之后,两道人影终于再次跃开,分立擂台两侧!
吴浮生是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并未教授过陈玉清这第三式棍法,也从未在他面前施展过这一招,这陈玉清是怎么学会的这一式的?
而且看他施展出来的威力,竟能跟自己不相上下,要知道自己日练夜练,日思夜想的都是这棍法,在这套棍法上,他淫浸既久,又费了极大的心力来思量棍法上的各种不足之处,这才能将这套棍法发挥到如此地步!
陈玉清何德何能,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棍法练到这种程度?
莫非他早在拜自己为师之前,便已学会了整套棍法?
吴浮生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在收陈玉清之前,他试过陈玉清的底子,陈玉清那时别说棍法了,连一丁武技都不会,这一点他绝不会看错!
这个人果然可怕之极,当初真该听云扬的话!
吴浮生又悔又恼,后悔自己太狂,目中无人,竟收了这个妖孽为徒。
恼恨于这陈玉清是怎么办到的?竟能在短短的半年内,将棍法练到这般高明的程度?
吴浮生轻轻一抖手中的风雷棍,听到有许多声细小的碎响,不由的一愣,低头一看,心中不由的一沉!
原来经过这数百击的硬撞硬撼,坚硬无比的风雷棍也终于挺不住了,棍身上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裂纹,刚刚他听到的声响,正是风雷棍上的碎屑脱落的声响!
“陈玉清的黄金棍是什么材质的?竟然这般坚硬!再这么来一次,我这风雷棍非得断了不可!”
吴浮生把心一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子不跟你一招一招的拆了,就让你尝尝老子练至大成的风雨大至第十三招棍法!
陈玉清很是得意的看着吴浮生,笑的像一朵路边的狗尾巴花一般:“师父,你想不到吧?打死你你都想不吧?我怎么连第三式棍法都会啦?告诉你吧,让你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哈哈哈……”
吴浮生劲转全身,运起雷家正法,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毫光从他丹田处蹿出,半个呼吸间便溢满全身,仍不算完,白色毫光如条条迷你小雷蛇,蹿上了风雷棍,将整个风雷棍都裹做了一团雪白,毫光越来越亮,在风雷棍和吴浮生全身上下游动不止,雷蛇越来越粗,声势十分惊人,将靠近吴浮生身边的灰尘全都电离开来,发出声声‘劈里啪啦’的凌厉脆响!
陈玉清见吴浮生身上的这般威势,冷笑一声,将黄金棍抛在空中,身上黑气如潮般涌出!
黑气越凝越实,刹那间变幻为黑色雷蛇,也如吴浮生的白雷一般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黄金棍落回陈玉清的掌中,也被黑色雷蛇裹挟,化为一根乌溜溜的黑色长棍!
黑色雷蛇越聚越多,发出了怪异而低沉的‘嗡嗡嗡’之声,让人一听,就觉得全身发麻!
吴浮生此时全身被雷光包裹,已化做了一个有些刺目的雷电光人,双目之中,有电光喷吐不已,整个人犹如天神下凡,又好似雷神降世!
他见了赵玉清全身被黑色雷电包裹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怔,怒吼道:“天雷正法,专克邪魅妖物,你做什么都没用了,受死吧!”
风雨大至第十三全式——四海翻腾雷龙怒!
风雷棍化做一片雷网,类海潮般翻滚,似山岳般摧塌,像地火般喷薄,如流星般叱咤!
世间万态,无所不包,铺天盖地,无处不有,瞬息间已将整个擂台都化做了一片雷海,强大的电压直挤的擂台外的罡风变形,凶猛的电流将擂台上铺的青石板打的块块碎裂!
陈玉清丝毫不惧,大笑道:“师父,井底之蛙,难窥九霄,今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也尝尝这招的滋味!”
舞动起了黑色长棍,毫无退却之意,竟能跟吴浮生正面硬撼!
黑色雷电威力似乎不下于吴浮生的白色雷光,两者相触,竟化做一块青烟,同时泯灭不见!
只见一团黑气,一团白光,如两条蛟龙也似,忽相撕咬,拼杀,咆哮,搏斗!
两人的招式与变化都极快,只见一会在天上,一会在地下,忽而在左,瞬间又出现在了右边!
两棍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雷暴之响,两腿相撞,传出如大鼓般的‘嘭嘭’巨响!
两人攻的极凌厉,守的也极严密,但不管这两人如何腾挪变幻,他们两个就好似互为镜像一般,不论是施展出来的棍法,还是腿法,还是雷法,不论是速度还是力度,竟全都一般无二,毫厘不差!
结果两人斗了好半晌,谁也没奈何了谁!
两道人影斗了约莫有一柱香的功夫,只听‘轰’的一声炸响,两道人影攸忽而分,立于擂台两侧!
吴浮生呼呼喘着粗气,有些疑惑地盯着那面的那个黑色人影!
他心里开始焦躁起来,他发现不论他如何竭力的去攻击陈玉清,都会被陈玉清用同样的招式反击回来,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他怀疑那个黑色雷电包裹着的人并不是陈玉清,而是他自己!
要不然陈玉清怎么能做到精确的跟自己同步,连一毫一厘也不差呢?
吴浮生不甘心,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的体力就快要耗尽了,而陈玉清半点疲态也无,如果再打不倒陈玉清,倒下的人将是自己!
都不用陈玉清来打,他自己就会先累趴下!
吴浮生眼下已手段尽出,再没有别的底牌,没有别的办法了,眼下他只能来一场豪赌,赌自己那招没修炼成功的第十四式了!
有赌不算输!
在输红了眼的赌徒那里,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上财桌的!
绝不能输的信念压迫着他,他现在已变成了失去了心智的癫狂赌徒!
吴浮生狂吼一声,身上的威势再次暴涨三成,粗如小手指的白色电光,终于从他身上绽炸而出,在周身上下,吞吐不定,发出‘啪啪啪’的雷电之声!
天空中的黑云压的更低了,天地变的更加昏暗,‘轰轰轰’的闷响也开始连绵不绝起来,似乎那里面藏着什么了不得的怪物一般!
细如牛毛的雨丝,纷纷扬扬的飘落,浸润着这大半年都未见过一滴水的黄土地!
吴浮生高举风雷棍,全身电劲激荡,皮肤因为受不了这种程度的电压,已开始出现丝丝迸裂和血痕!
伤痕累累的风雷棍在如此剧烈的压迫和震荡下,也开始有米粒大下的颗粒如薄雾般散落!
吴浮生已经功力凝聚至巅峰,知道再拖下去,定然棍碎人伤,不再迟疑,咆哮一声,人棍合一,化做一道电光,向陈玉清劈去!
天地为之变色,时间为之静止,宙宇为之颤栗!
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物事都失去了颜色,只余下这一抹凌厉的电光!
雷轰电擎!!!
风雨大至第十四招棍法,终于在数千年来,再一次现在世间!
可惜!
这道惊天动地的电光,在劈到陈玉清的黑色电蛇前嘎然而止!
吴浮生的身形在半空中僵硬之极的坠下,狠狠地栽在了擂台的青石板上!
‘哇’!
吴浮生惨呼一声,喷出来好大一口黑血!
黑血浓稠阴郁,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的内脏碎沫!
风雷棍如同干旱的泥土一般,块块龟裂,落满了小半个擂台!
吴浮生惨然望去,只见满眼的风雷棍碎块,最长的一小截,只有不足尺余了!
强行施展第十四式,终于是——棍碎——人重伤!
被刚刚吴浮生的第十四式吓的连动也不敢动的陈玉清,愣了好半晌之后,狂喜无地,忍不住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师父!师父!你好……好……你好……哈哈……”
这惊喜来的如此猝不及防,陈玉清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吴浮生眼中满是痛苦,脸如死灰的垂下了头!
雨水终于滴滴落下,将擂台上的石板慢慢的浸透了!
吴浮生脸上有道道水滴滑落,不知是雨水,还是他悔恨的泪水?
若非风雨大至,何以御龙登天?
若无森罗鬼蜮,死后魂归何处?
陈玉清笑了多时,忽然身形一扭,没了踪影!
吴浮生只觉得五内如焚,体如刀割,别说做出什么反应,连动一根小手指都难矣!
他努力的抬起头,举目四望,只见擂台周围,黄风乱卷,整个擂台上除了他以外,那里还有陈玉清的影子?
陈玉清这小子什么意思?他不来杀我,去做什么了?
吴浮生不知道陈玉清去做什么了,不过束手待戮,不是他的做风,奋力挣扎到最后一刻,才是他吴浮生之风骨!
他咬着牙,强忍着身上的万针攒刺的剧烈疼痛,拼命向前面不远处那仅剩下的不足尺余的风雷棍抓去!
雨滴落的愈发的急了大了起来,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一声惊动天地的闷响在乌压压的黑云中发出!
“轰~轰~嘭~”
经历了大半年之久,天空中终于响起了第一道闷雷!
这风雷棍的残棍,离他只有三步左右的距离!
可就是这么近的距离,吴浮生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挣扎了这许久,竟然还没有够到!
世界就是这么的真实,有些事有的人简简单单的伸伸手就能做到,但有的人却穷尽一生的力气也做不成这件事!
就在吴浮生手指颤颤巍巍的终于摸到了那一小截风雷棍的时候,擂台上传来‘啪’的一声响,一个人已立在吴浮生身前不远处!
吴浮生奋力握住这一小截风雷棍,抬起头来,一抬眼看到前这人,猛然间身躯一震,半坐了起来,心中又惊又怒又急又恼!
眼前这人裙带不整,云鬓散乱,双眼含泪,小腹微微隆起,不是已有身孕的张云扬,又是谁?
“陈玉清!你……你干什么?快……快放开你师娘!”吴浮生方寸大乱,说话的音调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心中最恐惧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陈玉清闻言大乐,他那双瘦骨嶙嶙的手掌得意之极的在张云扬那粉红而又细腻的脸蛋上摸捏了许久,又得意又变态的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说道:“师父!你败啦!我日夜想念的师娘现在属于我啦!”
吴浮生看着张云扬那张绝望又绝美的脸,忍不住淌下了泪来,怒道:“陈……陈玉清!陈玉冬是我杀的!陈玉秋也是我杀的!陈家人全都死于我之手!跟……跟云扬没……没半分关系,是为师不好!你想杀为师,你便来杀我好了,我只求你……求你放了云扬!求求你……你放了她罢!”
他心中知道此时的他根本已没有了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但人在绝望之下,总是会暗暗的期望着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这就叫——垂死挣扎!
张云扬泪如雨下,泣道:“不……不,浮生,我们不分开!我们生则同寝,死则同穴,不要分……”
陈玉清勃然大怒,薅着张云扬的头发,往后猛然一拽,打断了她的话头,狞笑道:“师父!你想活是绝对活不了啦!至于放了师娘,你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你就安心去死吧,师娘还有师娘肚子里的孩子,我会好生抚养的,嘿嘿……”
陈玉清拉着张云扬的头发将她薅了起来,伸嘴对着张云扬就是狠狠一吻,全然不顾张云扬拼命的挣扎和她嘶声力竭的呜咽!
吴浮生气贯顶门,脑袋里发出了轰隆一声闷响,‘呼啦’一下就立了起来,手中的尺余风雷棍颤巍巍,哆嗦嗦的指着陈玉清!
他虽然恨不得现在将陈玉清打个脑浆迸裂,筋断崩折,可惜身体完全不听指挥,站起来这一个动作已将他身上所有的潜力全都消耗殆尽!
一吻终结,陈玉清志得意满,仰天大笑一声,将张云扬甩到身后,手持黄金棍,厉声道:“师父!徒弟现在就送您老上路!”
黑气如潮,汹涌而出,将陈玉清的衣袍掀起,露出了他屁股后面一条土黄色的大大的狐狸尾巴!
场面又是妖异又是可怖!
吴浮生知道自己势必必死无疑,只得无助的将手中的短棍高高举起,瑾以表示自己心中誓死不服的执念!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陈玉清却突然停住了蓄势挥棍的动作!
并非是陈玉清想放过吴浮生,而是此时突然一个温暖而又柔软的人从身后拥抱住了他!
这拥抱如此令人迷醉其中,不由得他不停下抡棍的动作!
陈玉清闻着鼻端那淡淡的清香,诧异的侧脸看着身后正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师娘张云扬!
张云扬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凄凉而又温柔的笑容:“玉清,让我在浮生临死前跟他再说最后一句话,好吗?”
这请求如此的难以拒绝,可怜中又夹杂着美的动人心魄的妩媚,陈玉清身上的杀气刹那间云消雾散!
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默然的放下了手中的黄金棍!
张云扬缓缓向前迈了一步,泪如珍珠,鲜艳美丽如花瓣一般的嘴唇,颤抖了半晌,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泪水朦胧如帘,模糊了吴浮生的脸庞!
吴浮生纵有千般不舍,万般难离,此刻也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悔意和痛苦在心中盘旋!
白头偕老为泡影,
天长地久转头空!
千言万语,此时难言!
人生最难以忍受的事情,就是离别!
一抹闪电从云层下亮了一亮,映的吴浮生脸色苍白如纸!
张云扬陡然间松开了不知何时捂在了心口处的双手,一支粗有小指的金衩赫然已深深的刺入了她的心脏之中!
一抹微笑伴随着张云扬的身体向石板上滑落,仿佛是在告诉吴浮生,与你同生共死,乃我所求,无怨无悔!
这金衩刺的如此之深,刺的如此之准,张云扬人还未倒地,已气绝而亡!
吴浮生和陈玉清全都大为骇然,齐齐惊叫道:“不~~~!”
可惜世事如铁如石,发生了便难更难改!
陈玉清怎么也想不到,张云扬竟如此坚定的去死!
她这番以死明志,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陈玉清,她就是死,也绝不会和陈玉清在一起!
陈玉清瞬间丧失了理智,极限的嫉怒让他如疯狗般发起了狂:“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们夫妻一起上路!吴浮生!你也给我去死吧!”
黄金棍卷起了黑墨如潮的风暴,没头没脑的向吴浮生扑去!
吴浮生脸如死灰,但在绝望的死志之中,他却隐隐有着三分的快慰!
夫妻同死,黄泉路上,终归不寂寞!
一道足足有数丈粗细的金色雷光从两块厚重的乌云间迸出,曲曲折折,似树根一般向大地上蔓延!
这雷光迅疾而又凶烈,壮观却又无声!
金色雷电叠叠的越过长空,狠狠地劈在了高耸在擂台上十余丈的一根大铁棍上!
大铁棍向下迭长,分成了数十根长长的铁丝,直垂在了吴浮生头顶二丈之处!
金色雷光从铁丝上析出,向吴浮生高高举起的尺余长的风雷棍上汇聚!
这尺余长的风雷棍恍似有什么魔力一般,将数十根铁丝上绽出的金色电丝全数吸了进去!
金色雷光透过风雷棍,如一条巨大的雷龙一般,将吴浮生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这金雷好似鱼儿遇见了水,又好似蜂儿遇到了花,在吴浮生身体各处肆虐、奔流、徜徉、跳跃!
吴浮生发出了一声震撼天地的怒吼,整个人都变做了一个金色的雷人,在强大的电压电磁作用下,竟缓缓的离地飞起,悬浮在了半空中!
挟黑色风暴而来的陈玉清靠近到吴浮生的三尺之处,便被金雷电压所斥,惊呼一声,翻翻滚滚的摔回了擂台之上!
陈玉清翻身跃起,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半空中这个金光乱闪的雷人,不明所以!
吴浮生那双电光四射的金目盯住了陈玉清,怒吼道:“你给我——死!”
张嘴一吐,嘴里吐出来一道大拇指粗细的金色雷电,照着陈玉清的面门而来!
陈玉清不敢怠慢,风雨大至第十三式棍法全力施展,意图硬挡这一击金色天雷!
可惜,人力之极限,怎能硬撼天威?
‘轰’的一声炸响,黄金根此时仿佛变成了纸糊的,草扎的,泥塑的一般,跟金色天雷接触的一瞬间,炸成了千百块,四散开来!
碎片崩的陈玉清满头满脸,金色天雷余势不竭,刹那间将陈玉清的双手炸成了焦黑色,威能这才消耗殆尽!
陈玉清身上的护体黑色妖气,遇到这雷光便如同雾气见了阳光般消融,溃散,丝毫起不到护身的作用!
天雷电光,浩然正气,专克邪氛!
陈玉清被雷打的披头散发,满脸漆黑,十分的狼狈,他极为不服的站起身来,双手高举,朝吴浮生扬声大喝:“吴浮生!凭你这点能耐,也想杀老夫?痴心妄想!老夫乃是不死之身,长生不灭,永生不死!乃是这世间最后一位神衹仙灵,你们这些凡人,假借了一点点天力,也想弑神?可笑!可叹!可悲!待你天力耗尽!老夫定要将你抽筋扒皮,吸血炼骨,碎魂断魄!我要叫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陈玉清说这话时,声音忽然变成了老狐狸那种阴沉的语调,脸上也长出了长长的胡须,耳朵也变尖变长,全身黄毛暴涨,黑气狂涌,俨然是陈玉清退进了身体里,他体内的那只老妖狐出来掌控了身体!
半空中的吴浮生眼中金色电光吐吞不定,他冷冷地看了陈玉清一眼,双手合什,蓄力片刻,陡然外放,一道粗有水缸的金色惊雷如同一个大麻袋一般,将陈玉清整个身影都装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