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赛尔?吉奥斯告诉他的计划,是以龙血的诅咒断绝不死。
饮过龙血的人,犹如在血液中种下一枚因子,这因子代代相传,犹如阴燃的野火,不死不灭。其名为??杀死巨龙之人,他及其后代,终有一日会化作恶龙。
与巨龙的战争结束之后,龙血随着守誓人一族的蛰伏,逐渐于岁月中沉睡,诅咒的种子也深埋于人类的世界之中。
直至一枚火星,再度点燃苦痛的火种。
守誓人的后代,除了像嘉拉佩亚古老的守护人那样固守传统,避世不出,隔绝于文明世界的村落之外,也有类似于海湾之子、枢焰誓庭这样开枝散叶,逐渐过上了正常生活的群体。
前者在文明世界之外的一隅重新建立起文明,在暴风之中竖起钟塔,以铜钟之音穿过空海涛,久而久之,竟建起议院,塑造出独属于自己的文化。
后者则以圣誓守护秘密,在罗塔奥古老的火焰之下立下誓言,从此忘记自身苦痛的过去,以新的面貌成为古老力量的守护者。
这力量来自于扭曲的龙血,因此又被称之为源自于血的法术,血源法术的名头在长满白草的荒野之上不胫而走,枢焰誓庭以此得名。
只是漫长的时光,至使人类逐渐忘记那场惨烈的战争,龙血的诅咒时而蔓延,时而平息,血源法术造成的扭曲亦在誓庭控制的地界上愈演愈烈。
除了古老的传统之外,人们早已忘记自己从何而来,千年的光阴中,也从未有人真如传言之中一样化身恶龙。
因此诅咒也被当作恶,那只是一场在海湾之中蔓延的瘟疫,它在固定的时间之中带来,带走无数生命,又悄然逝去。
在某些年代之中,会有英雄带回传说之中的不老之泉,但即便没有,在持续数年的瘟疫过后,一切又会复归平息。
历史上只有过两次,龙血的瘟疫几乎摧毁整个海湾地区,其中一次,最后导致了铜钟议院的覆灭。
但这两次,最后都为古老的泉水所平息。
但归根结底,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呢?
爱丽莎的声音,在刺骨寒风之中显得有些冰冷:
“是因为利夫加德将死未死,而龙血的诅咒之中只有一人可以成得巨龙,同一枚种子中不可能开出两朵以血浇灌的花。
“我们曾经亲眼见过龙魔女的力量,但金焰之环的力量始终在一人身上传承,从龙魔女伊芙,到米苏女士??”
“饮下龙血之人,从龙血之中获得力量,亦为龙血的主人所诅,当血的源头断绝之时,他就会成为新生的‘王”,就像王座之上永远只会有一人戴冠。”
她正抬头看着那片没于皑皑白雪之下的废墟,目光像是穿过了那个她们所处的时代,看到了数百年来在此地流经的时光。
她们之前远远看到的那遮天蔽日的影子,此刻皆已消失。
风雪之中,不久之前曾传出震天嘶吼,正如马里兰?罗格斯尔所言????不,正如年轻时代的流浪者阿尔特所言。
那茫茫的白雪之后,那高塔之下的废墟之后,恶龙正在与另一人相搏,两者两败俱伤之后,又各自退去。
爱丽莎从那交织的风雪背后,看到了利夫加德的影子。
他们身后亦步亦趋的年轻人,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与巨龙相抗,是手持圣剑的守护者?
在曾经的历史上,是他手持那把名为摩亚的圣剑,并将死亡的阴影带去那片风雪封冻的海湾。
但在这段时光的碎片之中,一切注定改写。
凛冽如刀的寒风之中,另一个声音正如此问道:
“所以,那就是利夫加德,那头黑暗的龙王?”
海湾地区的诅咒流传数个世纪,却从不会从中诞生出另一头巨龙,那血之疫时而爆发,时而平息,也正是因为它还在这里?”
这个声音属于那位公爵女士,艾琉西丝。后者的嗓音听来冷淡,似乎并不在意海湾之子的遭遇,因为他们的遭遇咎由自取,如果不靠近这里,建立国度,又岂会遭此折磨?
巨龙战争结束之后千年来,除了考林王国荒诞的龙魔女事件之外,也没听说其他什么地方爆发过龙灾。
五柄圣剑斩下龙首,但铸剑的时代以来,凡人铸造的屠龙剑可不止有五把,数不胜数的守誓之人饮下龙血,但至今为止化身怪物的也只有龙魔女伊芙一人。
何况龙魔女也是人为的设计。
海湾之子的先祖在此立足,或许是为了彻底解决那头黑暗龙王利夫加德的隐患,也可能是出于对力量的觊觎。
但正因此,才导致了他们其后千年的悲剧,枢焰誓庭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战争的时代过去之后,大多数守誓人选择了将屠龙剑与剑上的力量封存。
但他们却痴迷于那扭曲力量的源泉,这才导致了法迦德灾患丛生,从而不得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不过就像是所有对于黑暗的超凡力量有所妄想的人类一样,他们最终也未能成功。
在一次重大事件之后,秘罗圣殿勒令枢焰誓庭彻底断绝血源法术的力量,自那之后,枢焰誓庭其实就不再是众星之柱诸多道途中的一道。
在艾琉西丝看来,这就是历史所谓的真相,凡人若不贪婪,又怎会有横生的灾祸?帝国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看向自己实质化的双手,皮肤之下隐有阴影流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但贪婪并非原罪,而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如果我们不曾贪婪,我们的先祖还在苜蓿地的荒野之上茹毛饮血,与其他诸多蛮荒的族类并无太大区别。
努美林精灵或许正是看中了凡人的野心,才会选择我们承接这个世界的未来,野心致使世界坠入火海,但若无野心,凡人无法生存。
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力量的馈赠,只是有些人从火焰之中攫得真金,而有的人引火烧身,化作灰烬。
那是愚人,海湾之子,吉奥斯还有枢焰誓庭就是这样的愚人。
“如果你失败了呢?”
“那我不会失败。”艾琉西丝得意地说。
爱丽莎嗤笑一声????她对这位女公爵自命不凡的逻辑嗤之以鼻,这自大的女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艾琉西丝却冷笑,“如果我失败了,那我也不过是愚人中的一个,那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总是愚人多,聪明人少,也不缺我一个。”
这番话倒让夜莺小姐刮目相看,忍不住多看了这位公爵女士一眼。
“你在打什么?”
“只是想不到艾琉西丝小姐也会承认自己的不足。”
“哼,这可不叫不足,”艾琉西丝冷哼一声,“只因帝国的信念如此,仅此而已。”
“这世上的事,如果不做就不会失败,如果不做就永远不会犯错,但如果不踏出那一步,我们永远只会驻足不前。”
“帝国人是以野心而著称的,我们永远只会将那些讥笑之人抛在身后,害怕被人讥笑,就不敢上前一步,那不过是懦夫。”
她有些骄傲地道:“若这世上没有愚人,又哪能衬托出聪明人的不凡?帝国的箴言曾说,帝国既是愚笨之人,但又是智者的后代。”
爱丽莎没想到会从这位公爵小姐口中了解到这样一个帝国,帝国的精神层面,那是崔希丝、朱诺这样的选召者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
她深深地明白这一点,只有那些生长于此,深受帝国文化熏陶的人,才能触及这样的高度。
可说白了,艾琉西丝先是一位贵族,她是公爵之女的出身,本身又是一位女大公,她看到的东西,距离帝国的普通人又太远了。
爱丽莎曾经亲眼见过艾音布洛克的帝国下层是如何生活的,帝国的梦境,与下层平民的企愿之间终究是撕裂了。
它曾于荒野之中走来,是凡人文明的第一粒火种,为精灵所选,在四叶草平原的荫庇之下长大,击败了强大的敌人,终将人类的信念镌刻于光辉的历史之上。
凡人用小小的野心种下这枚种子,终究在数百年之后得以收获。
其后,帝国、考林王国、巨树之丘与罗塔奥得以在新时代林立于空海之上。
但帝国人引以为傲的传统,而今却成为一场场战争的源头,他们甚至倒向了曾经人类的敌人,凭借着无可约束的野心,正将艾塔黎亚拖入另一个深渊之中。
“你们走得太远了。”夜莺小姐最后评价了一句。
“如果没有从历史之中回首,何人又能下此断言,”艾琉西丝却反驳道,“帝国还未曾失败,旁人又如何能够断言我们是败者?”
“那你呢?”
“我,”公爵小姐牙痒痒地说,“我还会回去的,这只是路线之争,等我得到了不老泉水,帝国是不会认错的。”
她打断了爱丽莎后续的话。
艾琉西丝开口道:“所以我们先收起这些无意义的争论,无论帝国也好,海湾之子也罢,抑或是枢焰誓庭,其实皆与我们无关。
“你想要这座岛屿的归属权,而我想要得到不老的泉水,最重要的是眼下的困境??要如何对付那头黑暗的龙王?”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艾琉西丝问道,“所以你想到怎么对付它了么??在这时光的残片之中,又需要我提供怎样的帮助?”
爱丽莎一言不发。
艾琉西丝至少说对了一件事,她的确不关心海湾的诅咒如何,那充其量是别人的事情,就算船长答应了,但那又如何呢?
她所关心的,只有七海旅团,虽然这座岛的最终归属权可能会给凯瑟琳,但凯瑟琳承诺过,她只为实现一个夙愿。
成为空海之上的霸主,需要的只是沃-萨拉斯提尔这个凭证,但这座移动的母港与要塞,对于七海旅团来说却有别样的意义。
如果他们有这样一座移动的浮空要塞,那七海旅团就能真正挣脱于各大势力的约束,无论七海旅人号如何性能优异,但终归还是需要一个停泊的系锚地。
只要他们有停下来的地方,就逃离不了来自于帝国,公会同盟甚至是考林一伊里安的监视,七海旅团唯一真正的盟友可以说只有第三赛区的星门港,但他们又不可能总是回到军方的荫庇之下。
如果方?要扬帆远航,他们就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回到横风港,何况星门港与考林一伊里安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和睦。
那么沃-萨拉斯提尔,就成为了重中之重,如果他们能将它带到第二世界??甚至哪怕仅仅是留在第一世界作为一个后勤基地,七海旅团也有希望成为一个独立的势力。
正如Loofah与她的盟友们一样。
因此这座精灵的要塞,在夜莺小姐心中,远不如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可有可无。或者不如说,她对此早已是势在必得。
为此,她必须扫清一切挡在面前的阻碍。
无论是枢焰誓庭、海湾之子,那位大探险家,亦或者是那头黑暗的龙王。
“你究竟想好了没有,”艾琉西丝在一旁督促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这个时间的片段其实是有周期的,从星坠的那一刻起,下一个时间节点至少在三十年之后。”
爱丽莎轻轻点了点头。
她正看着那片风雪,一边用平淡的语气描绘着可能发生的场景:
“利夫加德恐怕没那么容易被杀死,否则海湾之子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折戟,”她已经猜出了三百年前发生的一切,“恐怕与这里的某个时间节点有关。
艾琉西丝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办法很简单,以龙血的诅咒来断绝不死。”
“咦?”公爵小姐愣了一下,自诩为博学广闻的她一时间竟不明白这位夜莺小姐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龙血的诅咒只传承于一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如果旧日的王盘踞于王位之上眷念不去,我们就塑造一位新生的王。
爱丽莎轻轻说道,声音犹如玻璃的碎片,坠入雪地之中,发出的沙沙声响自然渗着一股寒意。
“当新王加冕,旧日的王者自然逝去,龙血的诅咒会不会迎刃而解我不知道,可这座岛自然易了主人。”
“可谁来当这个新王呢?”艾琉西丝仍旧不解。
爱丽莎的目光看向身后,那个步履蹒跚,正一脸感激地看着自己两人的年轻人。
“ith?“
公爵小姐一脸鄙夷。
但夜莺小姐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不是相信人的野心么,艾琉西丝,他的野心会帮我们办到很多事情。”
“甚至,是那些你闻所未闻,想也不敢想的‘伟业??”
如果一个人的野心,能代表他所能闯的祸的极限,那么接下来,这个年轻人显然会闯下一个弥天大祸。
在过去的历史当中,他叫做马里兰?罗格斯尔,但马里兰?罗格斯尔这个名字终究会长眠于这片风雪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名字。
黑暗的流浪者,阿尔特。
那么,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新的王加冕了,又由谁来杀死它?
艾琉西丝看着面前的夜莺小姐缓缓停了下来,前方的风雪之中逐渐多出了一个人影??不是其他人,正是奥利维亚。
学士小姐披着一件御寒的长袍,并不太意外地看着两人,她的目光只是更多在爱丽莎身上驻留,多打量了夜莺小姐两眼。
“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她轻声开口,声音像是挂在牡鹿的角上的一串铃铛,穿越山林,穿越风雪,来到二人面前,清澈而悦耳。
从她身后走出的那个人,正是怀抱着魔剑格?德斯的箱子,少年显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一进入到这个环境之中就警惕地与学士小姐拉开距离。
他长剑出鞘,握在手中,散发着黑光的剑在凛冽寒风缭绕下发出尖锐的哨音,剑尖指向昔日的盟友,如今的敌人。
但看清楚面前是爱丽莎,箱子才放松下来,有些狐疑看了看四周,开口道,“爱丽莎小姐,团长让你去与他会合。”
“你究竟是谁?”
但艾琉西丝尖锐的质问却先一步发出,她要是此刻还不明白,自己被学士小姐彻彻底底地要了,那她可真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了。
“我?”奥利维亚却笑了笑,“我的身份无关紧要,对于二位而言,我只是一个对历史上发生过什么有些兴趣的学者罢了。
她看向一旁的箱子,笑吟吟地开口道:“现在屠龙剑有了,接下来,爱丽莎小姐打算怎么办呢?”
“以创生之术改造封印利夫加德的迷锁,将死之力逆转为生之力,以创生的力量将龙血之力掠夺于己身。”
“再以自身为媒介,承受所有龙血的诅咒,直至化身为龙,成为那个王座之上的新主人。当新王诞生,旧日的王自然化作柴薪......”
洛伦看着一束光透过阴暗的石壁,从天花板的裂口上垂下来,蔓延的植物从那里的口子生长进来,在天光之下沁着新绿。
一粒水珠正从叶片之上垂下,溅在池子里发出细响,但他耳中听着方?讲述的离奇的故事,只感到一阵茫然。
真实世界之中的自己或许早已身故,这里只是历史片段的一隅,而自己不过只是无数时光之中的一个幻影?
但他先想到的并不是自身的命运,而是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
“......在他的计划当中??利夫加德之所以不死,是因为受困于这片时空的回廊。但倘若新王诞生,新生的黑暗巨龙固然脱困而出,但也不再受困于这片时空的倒影。”
“那也就是说......”瑞德开口问道。
“它不再不死。”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新登王座的那人甘愿授首的情况之下,如果他只是昔日时光之中的一片影子,那自然无所谓。”
“可它如果不是呢?”大猫人反问道。
“那就会是一场恶战,”方?沉声答道,“这就是我让你们离开那个地方的原因,计划进展得太顺利,可我不得不留下一个后手。”
他对其他人道,“我要先检查其他每一处封印的状况,在改造那个迷锁之前,在里面留下一些自己的印记。”
“也就是说,”大猫人道,“即便是最坏的机会,其实我们还是有杀死利夫加德的机会??利用这把半开封的圣剑?”
狮人看向手中的圣剑????曾名为歼敌者的圣剑上暗哑无光,在昔日的光阴之中它曾痛饮龙血,但时至今日,它还有这样的力量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