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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痛苦的又何止周寒如呢，周安睦怕是还要难受得很。
他作为周宅里边现在唯一的主事人，家里有哪件事情不是要过手他，尤其这些关乎门面的事情。
周安睦也是个好面子的，至少在关乎声誉的事情上，而且他向来也是在南城出了名的孝顺。
就周老太爷六十岁大寿的时候，他也是张罗着连摆着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而且早在周老太爷还没有洗手退出道上的时候，周安睦都时常跟着的周老太爷面前，凡事对周老太爷都是言听计从。
而今现在父子两个却因着一个女人反目了。
应该都很后悔不该认识我吧，安以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隔日安以柔拎着她那个小箱子又出了门，没什么事情出门的时候，她便又是没了的汽车用，她出门走到直街上招手叫了辆黄包车。
看到有黄包车远远向着她来的时候，安以柔又是没来由地想起了江佑程。
还记得江佑程穿着黄包车夫的那种衣服时的样子，还有他那种笑笑的表情：“小姐请吧。”
“小姐？”
安以柔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反应到眼前这个车夫不是江佑程，不过车夫盯着安以柔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起来：“我认得你。”
他那副吃惊的样子，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似的，安以柔想了下，自己并不认识他，心里反倒是猜想着会不会是之前和江佑程一起拉过车的。
结果车夫一拍大腿，越说越开心：“你是花牡丹。百事楼的那个。”
“你认错人了。”安以柔低头看了眼身上，她现在穿得极为简素，与舞台上的差别可是很大的。
车夫连连摆手：“错不了，错不了，我昨三夜里拉客去百事楼，看到了。”
“呵，好家伙，那么大一副画象，说实话，南城我还是头一次见歌女的画象画得那么大呢，不过我没钱去听你唱，我听有客人哼了几句，好听！”
原来是看到了啊，安以柔没有多说什么：“我要去周氏银铺，你拉吗？”
“拉，当然拉，你这趟要是去江北，我都拉。”车夫人倒是很爽快，把安以柔请上了车。
能拉一个现下当红的人儿，他自然是高兴的，一路上跑着还不时回过头来与安以柔说话：“牡丹小姐，你今儿怎么不坐汽车呢，人家都说了，你都是坐汽车进进出出的，难得见到一面。”
车夫嗓门大，说得大声，安以柔也不好应他，只能任由他说。
车夫这时又说：“我昨儿看到那副画像的时候就有些觉得假，哪来那么好看人，肯定是画的假的。”
“可别人都告诉我真有这么好看的人，我就想着什么时候去百事楼前等着瞧瞧你，嘿，您别笑我，我这人粗，就喜欢看个新鲜。”
“你说巧不巧，偏偏今儿我就见着你了，真是缘分啊，对了，说起巧，还有件更巧的事情。”
安以柔任车夫说着，她手里边捂着小箱子，只管看着前边。
现在近年关的时候，许多人都停了活时常出街来买东西，即使不买东西，也有许多来沾点年气的，因而街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约摸是太吵了，车夫也是过了街段，冷清了些地方才说：“你说巧不巧，就在我拉你之前，就你那副大的画像正好从我面前过。”
听着车夫说了这么多，安以柔自然是知道他说的画像就是指那副海报。
安以柔没放在心上，可再一回味，便发现不对：“你停一下。”
“啊，您不是要去周氏银铺吗？”车夫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停了下来，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您就到这里吗？”
“你刚刚说大的画像从你面前过是什么意思？”
“嗨，你说这事儿啊，你那个画像不是给一辆大车装着吗，挂得老高了，就在前边那路上，我问人家说是车好像是要从南城开到江北去，说是红透南北的意思，是你想的招吗？可厉害了。”车夫是个小伙子，嘿嘿笑个不停：“现在那车怕是早出了南城了，这下很多人都知道您了。”
安以柔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这个高老板，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现在可好，想要把那画像收回来也不可能的事儿了，画像游街的事情估计这两日便会见报了。
只能希望父亲这几三会因着安以静的事情少看些报纸吧。
安以柔叹了口气，重新坐好，然后同司机说：“谢谢你，我知道了，现在还是去周氏银铺。”
“好嘞，你坐好喽。”车夫一个起腰，车子便又飞了起来。
周氏银铺的方向很好找，这里就在租界外边些，做的都是大户人家的生意，存取现洋，抵押生意都做。
高老板给安以柔的都是现大洋，她自然不好总放在房间里，万一哪天母亲帮着她收拾房间看见的话，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样的误会。
不过银铺也不只周氏这一家。
安以柔下了车后，车夫也不舍得走，仍是笑笑地停在那里，问她：“不是有好些银铺吗，为什么来这里，还挺远的。”
“这是辛苦费。”安以柔把大洋放在椅座上，没有回答车夫。
她之所以特地选择周氏银铺肯定是有目的地，因为今天是月底加年关了，银铺里边一定会很忙。
只要银铺里边忙，周寒如就一定会在这里，即使她心情再差，正事总也还是要理的。
还没进银铺，只是在大门外边就能听得见银铺里边吵吵闹闹忙得不可开交的声音。
安以柔没有直接进办事的大厅里边，而是往后边的小门绕去，那里可以直接通到银铺里边。
“您找谁？”小门边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站着将安以柔拦了下来。
“麻烦您通报声，就说是来帮忙的安二小姐。”
那人打量了一下安以柔，然后也是露出一个微笑：“原来是牡丹小姐。”
安以柔无奈地笑了笑，原来已经这么多人开始都知道她了吗，原本以为还要好些时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