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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雷付快马加鞭一路赶奔虹县,当他到达虹县之时,黄文定等人也才刚到不久,黄文定见到雷付,尚未歇息的人马当即赶返扬州,请动安抚使辜树桃一同前往泰兴。
原本若只有黄文定一行,这群人日夜兼程赶路,定是能够早日到达泰兴,只是有辜树桃同行,涉案一干官员如提点刑狱司公事秦子聪、宿州知州刘子诚等随队前往,阵仗一大,众人浩浩荡荡,自然而然速度便慢了下来,期间若不是黄文定再三催促,或许在路上还要再多耽搁几日。
才到泰兴地界,早得闻消息的方仲贤与县尉陈士元便弃下了孟府的宋轶三人赶去迎接,官场之礼罢休之后,黄文定便催促着进城,方仲贤虽扭扭捏捏,却也拦不住安抚使,只得在前带路,边行边擦着额头的冷汗。
仪仗前行,紧锣密鼓,百姓退让,一行人声势赫赫进入泰兴县城,直奔县衙。
如此浩壮的声势,自然就传得满城皆知,正好传入了假装被迫听令出门买菜却实则每天出去打探黄文定是否到来的狄青耳中,得闻黄文定已带着辜树桃到达泰兴,狄青急忙返回孟府,偷偷告诉宋轶。
而同时,黄文定在入城之后便让雷付脱离队伍暗中打探宋轶下落,可宋轶劫持孟承庆一事也闹得满城风雨,稍一打听,虽不知道劫匪名姓,但知道两男一女,且描述外贸与宋轶等人吻合,雷付便也清楚了宋轶三人的行踪,急忙回县衙禀报。
双方各知对方下落,却谁都按兵不动,直到安抚使辜树桃提出此番前来要重审陆文君一案,命方仲贤将一干相关人等全数带来时候,方仲贤才终于跪地相告,说初为原告此时为被告的孟承庆被歹人挟持在家,黄文定才提议,让辜树桃亲自带人前往讨要孟承庆。
辜树桃不明所以,但师爷余泽彬却估计黄文定早有安排,便劝辜树桃相以配合,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前往孟府,只是喊了两句话,宋轶三人便押着孟承庆与许奇出来,主动将武器丢在地上。
见宋轶三人出来,同行的叶远山心里“咯噔”一声,他估计此番泰兴之行,有宋轶在,自己的女儿叶俊俊定然也不会错过,可当真见女儿手持利器跟着宋轶一起挟持人质之时,整个人都惊慌起来,只是周围同行官员太多,他又担心又顾忌,不敢轻易张口。
陆文君一案涉及牵连之广,除了杜心悦一纸状书所告的五位朝廷命官,因为安抚使出行,因此也有几位知州和州府通判一同前来,宿州、泰州两地通判更是到场,而因此案将由天长县尉黄文定在安抚使辜树桃的在旁听证下审理,事关重大,天长知县叶远山自然不能缺席,甚至天长县所属的滁州知州及通判也都不得不到场旁听,深怕黄文定断案出现纰漏。
如此阵仗,整个淮南路几乎一半官员尽数到场,而面对如此排场,三人也毫无惧色,宋轶更是直接上前抱拳对辜树桃说道:“辜大人,在下奉黄文定大人之命,已将陆文君一案始作俑者,嫌犯孟承庆与许奇捉拿在此,一切听凭辜大人发落!”
话音落,众人哗然,人群之中,尤其涉案的五位官员脸色极为难看,辜树桃惊讶之余急忙询问黄文定,黄文定谈笑解释:“还请辜大人恕下官隐瞒之罪。下官知此案事关重大,若是下官亲来泰兴调查,势必打草惊蛇,因此早在接到大人暗令之后,暗中派人从天长出发来到泰兴查案。”
辜树桃恍然大悟:“原来黄大人早已计划暗度陈仓!”
黄文定笑着回应。
“胡说!”此时候,泰州知州张吉亨当即怒言,“此三人分明是行绑之匪,本官在州府早已听闻三人之凶悍,怎会是黄大人暗中派遣之人?来人!速将三人拿下!”
“且慢!”黄文定急忙说道,“张大人,是否为下官所派之人,下官岂会不知?”
到此时,皆是鱼死网破之际,张吉亨哪里顾及颜面,信口瞎说:“黄大人定是认错人了,这三人就是本官半个月前通缉之匪徒,怎会……”
“张大人啊张大人!您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下官的女儿怎会是你半个月前通缉的匪徒?”叶远山憋不住,终于张口护女。
张吉亨一愣,众人皆惊,叶俊俊急忙跑到叶远山面前行礼:“女儿见过爹爹!叶俊俊见过辜大人、诸位大人!”
叶远山急忙扶起叶俊俊一把护在身后,质问张吉亨:“张大人,黄大人能认错人,本官莫非老眼昏花又糊里糊涂,连自己的亲女儿也能认错?”
张吉亨哑口无言。
辜树桃哪里不明白此中缘由,顿时大笑,略去了张吉亨的强辩,对叶远山夸赞道:“叶大人,果然虎父无犬女,令嫒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辜大人过奖。”叶俊俊抱拳回应,急忙又说道,“家父深知此案牵涉甚广,辜大人又信得过我天长县,因此不敢怠慢,他虽不能亲自前往,但依旧暗中以书信相告,命民女代父亲往泰兴县助黄大人调查真相。书信虽未携带,但家父恐民女在泰兴遭遇不测,特将官印委托民女,一来以证身份,二来作为防身。”
话音落下,叶俊俊果然将一枚天长知县的官印给拿了出来,却原来在出发之前为防不测,宋轶让叶俊俊偷偷将叶远山官印偷出,这官印不过一寸有余,随身携带并无不便。
一见到这枚官印,叶远山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急忙转去看宋轶,却见宋轶双眉向他微微挑逗,他还来不及还上一个白眼,就听辜树桃大声夸耀:“叶大人果然有心!”
叶远山急忙还礼:“下官职责所在。”
这时候,宋轶也掏出来一颗比知县官印再小一圈的印章,对辜树桃喊道:“辜大人,黄大人为保在下此行平安,也以自己官印作为凭证交予在下,请辜大人明鉴!”
叶远山的官印为偷盗所得,但黄文定的官印却是黄文定亲手交给宋轶,其用意与目的也皆为宋轶所说所言。
两枚官印作证,加之天长知县叶远山亲生女儿参与,哪里还能是张吉亨信口雌黄的匪徒?张吉亨气急败坏,回头瞪着方仲贤,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辜树桃命人将孟承庆与许奇带回衙门,而宋轶三人则跟在黄文定、叶远山身后,风光返回。
一众人等返回泰兴县衙门,辜树桃如何准备卷宗,召唤案件相关人等准备开堂不说,只说宋轶三人与黄文定再度汇合,将这些日在泰兴的发现一一相告,并告知黄文定审案之时该当如何,自己则将作为下属在旁听候,同时喊来李崔询问在扬州及虹县的贿赂之事,当听闻李崔仅仅只收了一百两黄金之时,宋轶顿时疑问。
“老李,你没有私吞吧?我可听得清清楚楚,扬州那边说贿赂了你四百两黄金,这些钱可都是孟承庆出的,当时俊俊和雷刀头也听得明明白白,你若是想私吞,你可想好了罪名?”
李崔当场跪倒在地,对着宋轶与黄文定就拜:“宋先生,黄大人,小人当真不敢私吞,更何况私吞三百两黄金,只是小人当真只收到了一百两黄金啊!”
雷付确实亲耳听见游廊之中孟承庆与许奇的谈话,但此时却也站出来为李崔证明:“宋先生恐怕有所不知,许奇虽确实给孟承庆报了四百两黄金,但层层官员,重重关系,最后到李崔手上能有一百两黄金已然不错,更何况他当初还说这只是订金,还有一百两黄金尚未拿来,而这其余的二百两,恐怕已经不知进了谁的口袋里了。”
这么一说宋轶倒也能理解了,这些官员本就因收受贿赂而将陆文君一案冤判,二百两黄金并非小数,中间有人贪去,也在情理之中,而看李崔模样,更是不敢私吞,也就作罢,不过剩下还未交付的一百两黄金,他可不愿就此放过。
“既然如此,老李,你就按照老规矩,出门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把剩下的一百两给收过来。”宋轶一想,又急忙说道,“不对!既然他们报了四百两,我不管中间是谁贪污了,你就直接告诉他们,你托关系打听到孟承庆贿赂了你四百两黄金,他们要想让你办事,这四百两一分钱都不能少!”
众人以钦佩与奸诈的目光看着宋轶,但李崔却对宋轶说道:“宋先生,可如今您在泰兴县内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他们恐怕已经有所顾忌,一来知道行贿也无用,二来恐怕也不会来行贿了吧?”
“你大可放心,此案关键之处还是验尸,你身为仵作,验尸结果全出在你这里,我这里闹得再大,只要你一口咬定孕尸就是陆文君,这案照样翻不了!”宋轶说完这话,拍拍自己的胸脯,心想自己幸好站在正义的一方,不然凭自己的知识和手段,恐怕能在北宋坏事做尽,遗臭万年了。
李崔听宋轶分析有理,也不敢再多问,就急忙去外面溜达,正担心是否如宋轶所说,真有人前来贿赂自己的时候,还真的有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并不认识来人,但来人却认得他,来人正是提点刑狱司仵作曹方的小舅子陈亮。
陈亮将李崔带到无人处,忽然抽出一柄短刀,锋利的刃抵在李崔的脖子上。
“兄、兄弟,有话好好说,你想做什么?”李崔吓得全身哆嗦,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陈亮表情凶恶,双眼看着李崔的眼睛,质问:“黄文定暗中派人到泰兴之事你早就知道,为何在扬州之时却不说来?”
李崔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对方不是随意的歹人,而是与扬州驿站中送贿银的人是同一批人。
确定如此,李崔反而胆大,他将陈亮拿刀的手推开,冷声说道:“怎的?你们给的钱,买的是我验尸时候的事,传消息的钱,何时给了?”
陈亮脸色变得铁青,又盯了李崔看了许久,这才恨恨地把刀放下。
李崔冷哼一声,边整理起自己的衣裳,边说道:“不跟你们说这边的事,便是不想让你们打草惊蛇,如今事情闹大了,你们怕是难以收场了吧?”
陈亮眉头紧皱,李崔趁机说道:“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担心,泰兴城里闹得再如何声势浩大,最后验死验伤验骨,还不都凭我一张嘴来说?”
一听这话,陈亮终于不再硬气,一声叹,说道:“就是知道李先生才是关键之人,因此我家主人才托我来将剩下的钱交给李先生。”
说话时候,陈亮便掏出来两锭五十两的金子递向李崔。
李崔眼见这一百两黄金,却反而不肯伸手去接,陈亮疑惑,蹙眉问道:“李先生,您这是何意?”
“何意?”李崔冷笑,“我可听闻,孟承庆花了四百两黄金前来孝敬我,为何现在到手的,却折了一半之数?”
“四百两金?”陈亮几乎惊呼,他急忙说道,“李先生,我家主人托信到泰兴,说的明明是二百两金,孟承庆怎么会无端又多了二百两金?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了吧?”
李崔冷哼,对陈亮说道:“是否狮子大开口,你回去问问你家主人即可,但今日我若拿不到三百两金,呵,虽不知该怎么称呼兄台,但这位兄弟,我出来时,我家大人可是快准备升堂了。”
陈亮心中泛起杀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急忙折身而返回禀曹方,曹方气急败坏,将事禀告秦子聪,秦子聪估计是许奇从中私吞,但事到如今也追究不及,便命涉案的其他四个官员相聚一起凑出来二百两金,再加之先前的一百两金合三百两金派陈亮再向李崔送去。
李崔收了金子,乐呵呵急忙将钱转交给宋轶,宋轶将钱往自己口袋里一收,向黄文定示意,黄文定则急忙去找辜树桃,辜树桃久候多时,此时此刻终于抚掌高呼:“淮南路一众官员听令,审理陆文君一案,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