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伯爵府,贾琮院。
冬日夜长,贾琮虽按作息起身,窗外依旧昏黑,只东方露出些许晦暗晨曦。
晴雯将铜盆放在盆架上,去老地方找到火摺子,将妆台上的烛台点亮。
问道:「三爷,平儿姐姐怎麽还睡着,往日这时辰,她早起身操持了。」
贾琮回道:「平儿姐姐身子不舒服,让她躺着多睡会儿。」
晴雯心中好奇,昨晚吃饭的时候,平儿姐姐伶俐得很,怎麽睡一觉就不舒服了?
她伺候贾琮净口洗脸,无意间看到三爷拔步床前,放着一双白缎绣花棉鞋。
晴雯心中奇怪,这不是平儿姐姐的鞋,怎麽会摆在三爷床前。
难道昨晚平儿姐姐帮三爷暖被,竟忘穿回去,怎麽就这等胡涂,莫非大冷天赤脚走路。
哼,还是昨晚她们做了好事?
至于两人怎麽做好事,晴雯还是似懂非懂,虽听老婆子说过荤话,但人家也不敢当她面细说。
可见平儿好端端睡在侧榻上,看着又不太像,问道:「三爷,平儿姐姐哪不舒服,要不请个大夫瞧瞧。」
贾琮心中古怪,这事还能请大夫来瞧,随口说道:「并没什麽大病,歇息一日就好,不用瞧大夫了。」
晴雯哦了一声,说道:「我瞧瞧平儿姐姐,问问她哪儿不自在。」
她说着便往侧榻走去,贾琮心中咯噔一下,方才平儿匆匆裹了被子,只怕衣裳都不全。
万一被晴雯掀被子察觉,这丫头的嘴必定要调笑,只怕平儿会难堪害臊。
……
他拉住晴雯,随口说道:「这有什麽好瞧的,不过是女儿家的私事,快来给我束发,还要赶时辰上朝。」
晴雯听了这话,自作聪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女儿家私事,三爷这就不懂了,交给我就成。
待会我给平儿姐姐熬碗红糖水,喝下人就舒服了。」
贾琮脸色发僵,多少有些求知欲,试探的问道:「红糖水就可以吗,这也能管用?我怎听说不是这样的?」
晴雯把贾琮按到凳子上,一边帮他梳发,说道:「自然管用,我可是试过,女儿家的事,不和你们爷们说。」
贾琮忍住笑意,说道:「你说的也对,你们女儿家的事,怎麽好对爷们说,晴雯,你现在越发伶俐了。」
平儿躲在被窝里,听贾琮和晴雯胡说八道,忍不住暗自偷笑,只不敢发出声音。
晴雯手上十分麻利,很快帮贾琮束发扎髻,又围着他打转,将他身上袍服拉扯齐整,再帮他套上官服。
贾琮说道:「晴雯,待会派个小丫头,去西府给二奶奶传话,就说平儿姐姐要歇一天,今日不过去了。」
等到晴雯端了热水出门,贾琮走到侧榻边坐下,平儿才从被中露出头来,俏脸上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笑道:「三爷,你也不忌讳,由着晴雯胡说八道,也不知她出去怎麽瞎嚷嚷。」
贾琮笑道:「你不知晴雯这丫头,日常好奇心最强,这样糊弄过去才好。」
他见平儿锦被裹身,俏脸娇红,秀发散乱,楚楚动人,忍不住有些情动。
想到她衣裳不全,便跑到侧榻躲羞,于是趁火打劫,伸手入被来回游弋。
平儿正被他弄得有些狼狈,唇上颈畔又被肆虐一番,突然龄官跑到门口,叫他们去堂屋吃早点。
贾琮这次收回禄山之爪,吩咐平儿躺着歇息,等会让丫头送早点进来。
……
贾琮跟着龄官出了正屋,还顺手带上了门,平儿听到关门声音,便坐起了身子。
她在床上微微定神,想起昨晚一夜恩爱,浑身不由自主发烫。
等她刚穿好里衣,见小丫鬟娟儿进门,手中还提着水桶,里头是冒着热气的热汤。
说是刚才三爷吩咐,让她提热水过来,平儿姐姐起身梳洗用。
平儿听的俏脸粉红,自然懂贾琮的意思,没想一个爷们,还能这般细心起来。
等到娟儿出门,平儿赤脚下床,雨露新承,走动虽有些不便,还是过去将门栓插上。
走回紫檀镶贝大衣橱前,找出乾净贴身里衣。
提了热水躲屏风后,擦洗收拾清爽,才换上乾净里衣,多少松了口气。
又去收拾拔步床上的狼藉,将那梅花点染的白绫,红着脸迭过收好。
这才回到妆台前,对着铜镜理发盘髻,别钗插簪,又系上纤腰绣裙,穿上对襟翻毛长夹袄。
发现镜中的自己,双眸如水,气色莹润,娇美无限,竟是往日未见的动人。
……
院子堂屋之中,众人正团坐着吃早点,只晴雯吃得爽利,没一会儿收拾碗筷,急匆匆要出门。
五儿问道:「晴雯,大清早的要去哪里?」
晴雯说道:「三爷说平儿姐姐来月事,身子不自在,如今还躺床上,我去厨房熬碗红糖水,让她喝下就没事了。」
在座除了贾琮之外,全都是妙龄女儿家,大多数都已见红,虽然都和贾琮亲密,朝夕相处,少有忌讳。
但晴雯大大咧咧,口无遮拦说女儿月事,多少让人有些羞意。
有人俏脸发红,有人低头偷笑,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
贾琮听得有些张嘴,自己什麽时候说平儿来月事,当着这麽多姑娘,多少有些出糗。
他本想要辩解一二,但还是理智的闭嘴,现在否认没说过这话,不说晴雯好奇心极强。
桌上的姑娘丫头都会勾起念头,难免要交头接耳,追根究底起来。
不管到了哪个时代,都不要忽视女人对八卦的热爱。
自己和平儿的风流事,必定变成小丫头饭后谈资,探寻男女人伦的话题,这实在太过不美。
于是,贾琮索性就装了糊涂,端起粥碗唏哩呼噜喝。
五儿见晴雯匆匆出门,心中愈发古怪,她和平儿在西府管家,每日朝夕相处,比起旁人更亲密些。
两人几乎无话不谈,五儿可清楚平儿月事时辰,怎麽算还有半个月,怎麽如今就会来?
她也是心思细密之人,心思都放在贾琮身上,见他只是低头吃饭,神态有些不自然。
五儿突然想到昨晚平儿值夜,心中生出旖旎之意,她自己也是过来人,一下便意识到什麽。
不由俏脸发烧,心中好笑,晴雯这笨丫头,被三爷哄了还不知,倒是赖好心,给平儿熬什麽红糖水。
……
荣国府,梨香院。
清早,院中堂屋丫鬟进出,端上各式精细早点。
薛姨妈带着儿子女儿,借居贾府多年,但除了房舍之外,一应内外用度都是自出。
薛家如今家业有些颓废,还在正常维持之状,依旧是金陵四大家底子。
虽不像是荣国府这等排场,贾母超品诰命,单一等丫鬟就用八个。
但薛家日常用度,富贵宽裕,非比寻常,也不是普通大户可比。
虽已迁居神京多年,依旧保持江南口味,桌上少有包点面食,多是粥汤鱼蛋丶甜咸腌货之类。
薛姨妈刚坐下不久,便见女儿宝钗进堂屋,依旧是寻常衣着打扮。
只发髻上却戴朵玫红宫花,显得异常娇艳俏美,很是引人注目。
薛姨妈清楚女儿习性,日常不爱花儿粉儿,明明生了上好容貌,却不爱捯饬装扮,过于素淡了些。
今儿居然转了性子,戴上了上用的宫花,倒也是好兆头。
笑道:「上回你还说不要这宫花,都要拿去送人,幸亏自己还留了,这宫花带着可真看好。
你往日一味素淡清简,那是我这年龄的做派,你才过及笄之年,花样年华,正该这样装扮,才像个样子。」
宝钗笑道:「我本真的全部送人,凤姐姐说她现在不兴戴,让我留下她的分例自用。
我也是图个新鲜,没想戴后姊妹都说好看,她们都要戴的,不好我一个人落单。」
……
母女两个正在闲话,薛蟠晃晃悠悠进来,坐下方才吃了几口。
说道:「妹妹,出租金陵铺子的事,你和琮哥儿说过了吗?这等好主意可要快些办。
金陵鑫春号如今腰杆子粗,不少人都盯着他们好处,可不要被人捷足先登。」
宝钗说道:「主意虽然是我出的,可不该我去和琮兄弟说。」
薛蟠听这话,顿时苦瓜了脸,说道:「妹妹,上回哥哥不对,胡乱说话,我都赔过不是了,妹妹怎麽还恼。」
宝钗说道:「我这可不是心里还恼,才不去和琮兄弟去说,只是这事我出面去说,总不太恰当。
如今家里妈掌家,哥哥是承业长子,我不过是个姑娘,这种产业之事,论理不该我插嘴,别人听了要笑话。」
薛姨妈说道:「你妹妹这话在理,她虽脑子聪明,也不该事事她抛头露脸,贾家是世家大户,讲究规矩礼数。」
薛蟠垂头丧气说道:「我如今真后悔,当初不该为鸡毛蒜皮事,就和琮哥儿破了脸面,如今和他搭不上话。」
宝钗说道:「这事我也想到了,妈毕竟是长辈,出面说道也有些不像,本该哥哥去说最好。
既然哥哥和琮兄弟说不上话,只能找人当中撮合,只要话头说了出去,琮兄弟也知道此事。
我和妈再和琮兄弟商谈,事情更顺理成章些,贾家人口众人,这样也免得旁人生出闲话。」
……
薛蟠性子粗疏,只能听表面意思,听妹妹说这事可办,便乐不可支,其馀都是不管。
薛姨妈却听出女儿话中有话,她之所以拐弯办事,担心贾家人口众多,因此生出闲话。
贾家人在这事上会生闲话,说来说去便是二房太太,自己那位亲姐姐。
当初姐姐诬赖女儿和琮哥儿有奸情,要不是自己说了软话,封了姐姐的破嘴,只怕能毁了自己女儿。
女儿对此事向来极为忌惮,要是她向琮哥儿开口此事,事情一旦办成,贾家里外必定要传开。
姐姐对琮哥儿一惯嫉恨,一旦知道此事,更觉女儿和琮哥儿非同一般,片言只语便能办成大事。
到时姐姐心思阴霾,不满薛家和琮哥儿亲近,愈发削了二房势力。
她要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在女儿的旧事上做文章,藉此断了薛家和琮哥儿的干系,后果不堪设想。
女儿不愿出面,甚至不愿自己出面,拐弯抹角找中人说话,便是想断了姐姐的话头念想。
宝钗说道:「我们找中人说话,也不能是外道之人,最好是贾家人才妥当,琮兄弟听了也自在。
我想来想去只一人最好,便是凤姐姐,她是琮哥儿长嫂,又是妈的亲侄女,旁人都挑不出毛病。」
薛姨妈听了宝钗的话,心中也不由叫好,女儿的心思的确缜密精巧。
这事找人从中塔桥撮合,的确凤丫头最合适,不说她精明厉害,人人惧怕三分。
她不仅是自己亲侄女,难道就不是姐姐亲侄女。
姐姐要在此事上生闲话,可是把家门里外都得罪了,无论如何她都会掂量。
再说凤丫头比她年轻,又帮琮哥儿掌管西府,她要因此得罪了人家,二房一辈子都要看脸色。
薛姨妈笑道:「还是宝钗这主意最好,这事找凤丫头准没错,赶早不如赶巧,我先想清楚话语。
今日得空就找她说道,宝钗也不用跟着,左右截乾净话头,省的事后有人多嘴。
只要凤丫头懂了意思,等琮哥儿那日休沐,咱们几人把话说开,这事准能办成。」
薛蟠听母亲和妹妹商议,章法套路俱全,便断定此事必成,心中喜不自胜。
按他的意思将家中所有店铺,一股脑儿全租给鑫春号,这真正让他称心。
他再也不用为打理家业生意费心,每日躺着收店租银子,只用费心玩乐便好,何等逍遥的日子。
不用再看那帮老掌柜脸色,让他们全部滚蛋回家,岂不爽快。
他也知母亲妹妹绝不会如此,但哪怕是租出几间铺子,也让他少操不少心,至少能少看不少帐本……
他见母亲和妹妹慢条斯理说话,愈发有些抓耳挠腮,不停催促母亲去找凤姐姐说事。
薛姨妈正和宝钗思量对策,毕竟此事就算能成,后续杂务不少,如何处断颇费心思。
她被儿子催的有些心烦,训斥几句便把薛蟠轰回房间。
……
荣国府,王熙凤院。
辰时一过,旭日东升,暖阳映照院落,寒风凌冽之中,又混杂懒洋洋的意味。
正房前游览檐下,挂四五个画眉笼子,丫鬟丰儿将笼子各自移到向阳处,好让鸟儿晒晒太阳。
又逐个掀开笼衣,便听画眉在笼子蹦跳,迎着阳光清脆鸣叫。
丰儿拿着铜皮小壶,跑前跑后,给每只鸟笼子加水。
大姐儿裹着红缎裘绒襁褓,愈发玉雪可爱,正被王熙凤搂在怀中,对着鸟笼子逗笑说话。
每当画眉鸟儿跳跃鸣叫,大姐儿就被逗得发笑,带着手衣的小手,便会无意识挥动。
游廊那边五儿带着丫鬟,正迎着温煦的晨光而来,走到近前伸手去逗弄大姐儿。
王熙凤笑问道:「怎麽不见平儿和你一起,往日你们两个都同进同出,秤不离砣的。」
五儿面色微僵,泛起一丝红晕,正想要说话,便见那边小跑来个小丫鬟。
说道:「二奶奶,我得了晴雯姐姐吩咐,让我过来传话,平儿姐姐身子不适,要歇息一日,今日不过来了。」
那小丫鬟走后,王熙凤神情疑惑,说道:「这事倒有些古怪了,平儿身子不适,叫你带话不是更便利。
怎麽成了晴雯巴巴叫人来传话,晴雯这丫头一向爽利,可不是个多事的人。
我看八成是琮兄弟指派她的,旁人可使唤不动这丫头。
五儿,平儿到底哪里不舒服,她身子一向健旺,一年到头连喷嚏都不打的。」
五儿红着脸说道:「我来时去看过了,她没什麽事情,歇上一天就好。」
王熙凤促狭一笑,说道:「我猜的没错,定是琮兄弟指派晴雯,他连你都不好意思使唤,多半做了什麽好事。
你这一说就脸红,傻子都看出有猫腻,你老实跟我讲,昨晚是不是平儿值夜?」
五儿俏脸粉红,尴尬说道:「二奶奶都猜着了,干嘛还要问我。」
王熙凤笑道:「琮兄弟巴巴养了平儿半年,这会子才坐鞍上马,天地同春,他可是真够讲究的。」
五儿听王熙凤荤话说的露骨,脸上有些发烧,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阳光明媚耀眼,天色明朗澄清,画眉儿叫得叽喳喧闹。
王熙凤飒爽说道:「宝玉房里彩霞大了肚子,你瞧把二太太得意的,三天两头去荣庆堂炫耀。
还让公中每月出二两燕窝,专门用来给彩霞养胎,这厨房里的好东西,也大半进了那丫头肚子。
唯独我们大房也没个动静,琮兄弟也没见闲着,你们几个都被他睡了,怎麽光打雷不下雨。
什麽时候弄个孩子出来,这才算是正经事,可不好光让二房抢风头。」
王熙凤太阳底下说荤段子,正说得有些得趣,臊得五儿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突然听到游廊那边传来笑声,说道:「凤丫头,大清早的你要抢谁的风头。
你都做娘的人了,还这麽火辣辣口无遮拦,小心臊坏了身边丫头。」
王熙凤见薛姨妈正笑着过来,身后还跟着丫鬟同喜。
笑道:「姑妈怎麽大早有空过来,我闲着也是闲着,正拿着五儿磨牙呢。」
薛姨妈笑道:「你也没个正经,我来找你可有正经事。」
王熙凤笑道:「姑妈什么正经事找我,我可先说明了,你虽是长辈,但托我跑腿办事,可不能白使唤我。
就像是当初我还没出阁,逢年过节你还给个压岁钱,不然可堵不住我的嘴。」
薛姨妈笑道:「你办了我这正经事,不仅我给好处,你兄弟也要承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