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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全世界最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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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阮没有睡得特别沉,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片场,但他睡着了很难醒,只觉得好像自己被挪了个地方。
    醒来后睁眼看到休息室的吊灯,整个人都很恍惚。
    “小舟?”
    徐小舟比他还恍惚。
    他听谢时屿的话去倒了杯水回来,就看到两个人都不见了,不远处江阮休息室的门却开着。他走过去,刚好看到谢时屿把江阮放在长沙发上,低头给他搭小毯子,顿时僵在了原地。
    “水就放在旁边吧,”谢时屿轻描淡写,仿佛刚才偷偷把人抱走的不是他,“说不定江老师醒来喝。”
    徐小舟神色惶惶,“谢影帝想干嘛?”
    不管是想潜规则江阮,还是因戏生情,听起来都太可怕了。
    徐小舟格外后悔,刚才就不应该听谢时屿的话去倒水,谢时屿那么多助理,想要茶水喝,也不可能找他去倒啊,一不留神让江阮被占便宜。
    江阮讪笑,他点了支烟,说:“……他可能就是一时兴起。”
    说完,江阮起身出去吸烟。
    转瞬又下了场小雨,天色昏暗,但凉快不少。
    “怎么待在这儿淋雨?”谢时屿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借个火?”
    “嗯。”江阮还叼着那根烟,想夹着、递过去手,给谢时屿借火。但谢时屿却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低下头靠近他,凑到他唇边直接点燃了自己的烟。
    片场二楼这个位置不至于淋雨,不过还是有湿凉的雨雾刮到身上。
    只有对方贴近的气息是热的。
    下午补拍了几个镜头,然后就收工离开片场。
    “这是最近来试探口风的几家娱乐公司,”徐小舟拿着平板调资料给江阮看,撇了下嘴,“我看了看,规模还不如之前汛星传媒大,公司内最红的艺人也顶多五六线,大部分是网红主播之类的,给的条件倒是普遍都很丰厚。”
    《复读生》还没播完,江阮已经开始翻红,又听说他之前解约的事,不少公司都想抢人。
    但签这样的小公司没有意义。
    摆明了是想拿江阮赚快钱,公司合同上答应能给的资源,也都很一般。
    “过段时间再说吧。”江阮没再多看。
    徐小舟满脸纠结。
    “怎么了?”江阮问。
    “……还有一家,谢影帝的工作室联系咱们了,问有没有意向签约,给的分成比之前那些公司都高。”徐小舟都觉得离谱,谢时屿工作室签人是不打算赚钱吗?
    他支支吾吾,“还说……还说,但凡是谢影帝工作室接到的影视剧本子,咱们都可以随便挑,有绝对的优先权。”
    “……”江阮也怔了片刻,“先拒绝吧,都拒绝掉。”
    *
    江阮一周减了三四公斤,张树才终于满意,“差不多了,这几天开始拍那几场分手戏吧。”
    “再瘦要脱相了。”谢时屿眉头微蹙。
    “还好吧,”张树回头端详江阮,觉得上镜反而效果更好,讥讽谢时屿,“就你事儿多,叫你来拍戏,当我伺候少爷呢?看人家江阮,剧组怎么安排就怎么做,从来都没这么多毛病。”
    谢时屿懒得跟他吵,趁张树不注意,午饭时夹给江阮一小块炖排骨。
    “……被张导看到要挨骂的。”江阮簌然睁大眼睛,下意识飞快地拿米饭把排骨肉藏起来。
    “你快点吃。”谢时屿说。
    江阮馋得心慌,他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什么正常的油水,营养餐的鸡胸肉量少又寡淡,揉了下空荡荡的胃,他一狠心,跟谢时屿说:“还是算了,谢老师。”
    “真不要?”谢时屿忍笑,“那你刚才一直盯着别人的盒饭干什么?说出去以为剧组虐待你。”
    “我不看了。”江阮讪讪。
    谢时屿重新夹走他的排骨,免得待会儿张树过来看见,又叽叽歪歪,不等他拒绝,给他分了一勺浓香的排骨汤。
    江阮低头拌着汤吃米饭,可能片场太热了,耳根红得发烫。
    等到傍晚开拍,江阮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钟父不敢告诉吴玉兰他之前撞见的事,万一到时候孩子出问题,那他一辈子都没办法释怀。他以为楚听冬会听他的话,结果找楚听冬谈过一次之后,楚听冬竟然毫无悔意。
    “叔叔,我想让钟寻跟我去外地上大学。”楚听冬跟他摊牌。
    “你什么意思?”钟父质问,“他胡闹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他乱来?你觉得能瞒一辈子吗?将来你妈妈知道了,她得多失望?”
    “我没想瞒一辈子,”楚听冬无法理解,“再等一两年,我会找机会跟她说。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这是我自己的事,甚至和钟寻都没有关系,没必要为我觉得失望。”
    钟父觉得他们简直不可理喻,搞同性恋那么恶心的事,不以为耻,还这么坦荡地站在这儿跟自己顶嘴。
    跟楚听冬说不通,他只能去找钟寻。
    场记打板,“灯光定位!A!”
    “我为什么要跟他分手?”江阮听钟父说了半天,突然冒出这一句。
    “你就要一直跟男人搞在一起吗?”钟父忍住了没有抽他,“恶不恶心,你喜欢他什么?”
    江阮倚着枕头坐在他的单人床上,忽然眨眼一笑,他嘴唇还是艳红的,浑身都是谢时屿留下的吻|痕和味道,轻声说,“我喜欢他艹得我很爽啊。”
    钟父顿时血压直飙,拎起旁边的棒球棍就抽他,江阮挨了几下,没来得及躲,感觉骨头都被砸断了,满身冷汗跪倒在地。
    谢时屿推开门进来抱住了他。
    生气他一说话就故意找打,摸到他湿透的肩胛,又心软了一点。
    钟父之前怕吴玉兰发现,才不敢对谢时屿动手,现在气急什么都顾不上管,发了狠上去就连踢带踹。
    “我操,”江阮忍着疼喊他,“你他妈别碰他的腿。”
    吴玉兰下班买菜回来,就听到卧室的动静,一开始以为是江阮在挨打,犹豫之后打算直接去厨房,结果隐约听到了谢时屿的声音,顿时慌了神,匆匆忙忙过去,就听见江阮说:
    “我就是跟楚听冬搞对象怎么了啊,我是个烂人所以我不配吗?你就看见他亲了我一次,没看见的多了去了!”
    江阮眼尾通红,忍着没掉眼泪。
    他亲妈跟钟父算是相亲之后闪婚的,结婚第二年就有了他,然后开始没完没了地争吵。等到终于过不下去要离婚,谁都不想要孩子,已经好几岁了很难弃养,又没有亲戚愿意要,闹到法院开庭,最后判给了钟父。
    只有谢时屿喜欢他,愿意要他,但都是假的。
    他拿手背抹了下眼睛,推门就想出去,却迎面撞见了吴玉兰,瞬间脚步僵硬。
    “妈。”谢时屿也愣了几秒。
    吴玉兰拿菜篮狠狠掼了江阮满身,又扬手扇了谢时屿一巴掌,嘴唇颤抖:“你就不能有一次听我的吗?非得去学花滑,摔成残废,现在又喜欢这个杂种,你要被他害死吗?!”
    “卡!”张树在监视器后比了个手势。
    江阮胸口还堵得难受,一眨眼就掉了几滴眼泪,谢时屿在旁边看到,当着众人的面,坦然地伸手抱了他一下,像是安抚,笑着说:“不行啊,江老师,还没到该哭的时候呢。”
    “嗯,对不起。”江阮低头擦了擦眼睛。
    张树拧着眉,也没管他们。
    下一场戏转去医院。
    楚听冬替钟寻挨了钟父的暴打,他是阔别学校两年的复读生,成绩再好也学得吃力,还得盯着钟寻,再加上过段时间国际花滑锦标赛就要开幕,到底意难平,心力交瘁,累病了。
    谢时屿去化了个妆,回来就躺到病床上。
    “江阮,准备好了没有?”导演喊人。
    “好了……好了,马上!”
    江阮连忙过去。
    他刚才去冲了把脸,试图遮一下泛红的眼尾。
    再次开拍。
    江阮坐在病床边,趴着,脸颊贴着谢时屿没输液的那只手背。
    谢时屿没醒。
    这次吴玉兰竟然没有来医院,好像真的不打算再管谢时屿的死活了,放到以前,江阮会幸灾乐祸,现在却忽然有点难受。
    江阮脱了鞋往病床上爬,外面才下过雪,天寒地冻,他小狗似的蜷缩在谢时屿旁边睡觉,脸埋在他袖子上,拉着他的手,明明浑身都是暖的,却还在发抖,滚烫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怎么办啊。
    他好像后悔了。
    谢时屿被他哼哼唧唧哭得吵醒,肩膀湿漉漉的,险些以为发了大水,却只摸到江阮哭湿的脸蛋,微微用力,捏了几下。
    江阮任凭他捏,疼了都不吭声,凑过去舔他的嘴唇,抱着他脖子乱蹭,发誓说:“你等着,我肯定考上大学。”
    “卡!”
    这种争执打斗的多角色戏份向来难拍,不管哪个演员情绪没跟上,或者太过了,都得重新再来。
    但幸好饰演这对父母的演员都是真戏骨。
    一开口台词出来,气氛就推到了恰到好处的位置。
    中间虽然难免废了几条,整体进度依然很快。
    “行了,完美,那咱们今天就提前收工吧。”张树心情不错,笑着说。
    谢时屿听到,回头对江阮说:“那江老师,今晚赏个面子,我能请你吃宵夜么?我先去跟张导他们修一下剧本,待会儿就去接你。”
    “……好。”江阮抿了下唇。
    谢时屿不怀好意地朝他笑。
    江阮独自先回了酒店,他拍戏时被泼了一身菜叶和现杀活鱼的血水,虽然换了衣服,味道还是很冲,就先去洗了个澡。
    躺到床上后,等着等着就困了。
    *
    谢时屿真的把所有还算值钱,又是他自己赚来的东西都卖掉了。
    勉强还上了钱。
    等到离开公寓的那天,浑身上下加起来不够三百,行李箱也只装了换洗的衣服。
    “我真的只能在你这儿待几天了,”谢时屿晚上跟江阮说,“这个学期结束,我就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出租房。”
    “……我又不是真的要你房租。”江阮趴在椅背上回头看他。
    谢时屿揉了下他的头发,轻声说:“我不能一直待在你这儿啊,奶奶会怎么想?而且这个小区离学校家属楼也很近,再碰到老师,还是算了,知道你乐意收留我,乖点儿,等我真没办法再说吧。”
    就算不是为了江阮,谢时屿也不会在那个家待多久的,本身就是局外人。
    别人一家三口,他非跟上去凑热闹,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
    谢时屿捏着江阮的脸蛋亲了他一下,笑得很不着调,“我有我老婆就够了。”
    江阮斜了他一眼。
    谢时屿这次是认真想跟江阮在一起,他第一次开始去设想自己跟某个人的未来,不舍得再多打扰江阮学习。也不像之前那样,每次来找他,就抱着他进浴室或者深夜出去开房,在那张小床上欺负他,连对对方的家人都多了份照顾。
    “你真的不睡觉吗?”江阮晚上都睡醒了一觉,醒来却发现客厅角落的台灯还亮着,走过去蹲在谢时屿旁边,下巴搭在他膝盖上,抬头看他。
    谢时屿现在终于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好好听过课。
    哪怕江阮把重点都给他画出来,也不是几天就能学完的,幸好还有高三一年。
    “我再看一会儿,待会儿就在沙发睡,”谢时屿捧住他的脸,揉了几下,笑了笑说,“宝贝儿,你睡觉需要人哄么?”
    江阮小声地哼哼唧唧。
    谢时屿接了兼职,周末去给人拍照片,差不多都是一些服装店的模特,或者网红。
    晚上到家最早也得十一点多,偶尔两三点才能回来。
    江阮写完了卷子,整理出谢时屿专属的学渣升级资料,就窝在沙发上睡觉,等谢时屿回来。小鹦鹉在他肩膀上跳来跳去,江阮伸出手,它一歪头落到他手指上,小短翅膀扑腾几下。
    “小谢,小谢。”江阮教它说话。
    这只玄凤鹦鹉还太小了,到现在连模糊的口哨声都学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开嗓。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教。
    直到听见门外有很轻的钥匙响声,才蹭地坐起身,光着脚过去开门,谢时屿单肩背着沉甸甸的摄影机和外设包,伸手抱他,“怎么还没睡啊你。”
    江阮搂住他脖子。
    谢时屿低头随便挑地方亲了他一口,哄小孩似的,“好乖。”
    从天没亮到深夜,连着拍了一整天照片,不停地换位选片,教模特调整动作,晚上还去拍了几个小时外景,谢时屿需要一直站着或者蹲着,脸色有些疲倦,嗓子也哑了,他低下头,跟江阮贴着额头,低哑温柔,叫他:“宝宝。”
    江阮眼眶忽然一湿,蔓延到胸口,像是堵着股没来由的气。
    学校给年级前一百名制定了加课计划。
    每天下午大课间过去上课。
    “我手机没电了,”谢时屿拉住江阮,“你的给我玩一会儿。”
    江阮就留给了他。
    谢时屿没看他别的东西,虽然江阮也不怕他,他就低头打了十几分钟游戏,然后就放下手机,想接着做卷子。
    结果江阮家座机突然拨了过来。
    谢时屿接起,话筒那边没人说话,只能隐约听到粗重沉闷的呼吸声。
    几秒种后,谢时屿猛地站起身,拿着手机下楼,他就近从操场翻墙出去,很快就赶回了江阮家,开门后看到奶奶歪倒在沙发上,嘴唇乌青,毫无动静,他心脏一紧,出了满手心湿汗。
    江阮还是下了课,才在班主任曹平安那边接到谢时屿的电话,鼻子一酸,就要去医院。
    “已经没事了,别着急,你慢一点。”谢时屿跟他说。
    “嗯。”江阮点了下头。
    一出声,眼泪差点跟着直接掉下来。
    燕宁的六月潮湿多雨。
    他打到车,又堵了半个小时才到医院,谢时屿在病房外等他,不顾旁边人诧异猜疑的眼神,抱他在怀里。
    “还好送来的及时,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再观察几天就能回家歇着。老人家心脏本来就不太好,但这次没有什么诱因吗?就突然发病了?”医生问。
    江阮茫然地摇摇头。
    他跟谢时屿守在病房外,等奶奶醒过来。
    谢时屿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滴答淋水,少年薄而有力的肌肉线条都看得很清晰。刚才送奶奶来医院的时候,雨下得很大,他帮着跟救护车来的医生撑伞,自己反而浇了一身。
    医院楼道阴凉,还真的有点冷。
    “你回去换个衣服吧。”江阮勾着他的手。
    “没事。”谢时屿说。
    江阮偏过头,凑到他肩膀锁骨上嗅了嗅。
    “臭吗?”谢时屿自己抬起胳膊闻了下,浑身湿汗跟雨泥混在一起,味道肯定不会好闻,他皱了下眉。
    “好像是挺臭的。”江阮过了半晌说。
    “嫌弃我?”谢时屿不乐意了,挑眉问他。
    江阮摇头,往他那边蹭了蹭,搂着他,窝在他怀里。
    谢时屿罕见地红了下耳根。
    等到奶奶身体终于缓过来,江阮去问,才知道江睿把他家的地址和电话留给了债主,对方误以为他们还住在一起,打电话过来威胁江睿,“你看着办吧,下个月再还不上钱,剁了你娘老子的腿。”
    江阮拨电话回去,告诉他们江睿早就搬家滚远了,然后丢给他们江睿所有曾经用过的联系方式。
    又去给家里换了新号。
    “要搬家吗?”谢时屿问他。
    江阮早就想过搬家,但是很难,奶奶的记性时好时坏,他高一的时候带着她去租的房子住过一段时间,她不但晚上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还会趁他不在家偷跑出去,拄着拐沿街找去原来的家。
    他们一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包括他父母都是在这个院子长大,亲人爱人都已经不在世,对于老人而言牵肠挂肚,太难离开了。
    “我也想找江睿啊,那我不是找不着吗?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家把他给藏起来了,不想还老子的钱?都欠他妈三年了,好不容易让我找着个地方,不还清了,谁都别想跑。”
    江阮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他手机号的,经常上课就突然打来电话,谢时屿就把他电话卡拆了,换到自己手机上。
    “你信不信我?”谢时屿叼着烟,忽然问他。
    “什么?”江阮没听懂。
    谢时屿暧昧不清地哼笑了一声。
    傍晚放学后,谢时屿说有朋友找他,先不回家了。江阮没怀疑,毕竟平常三天两头找谢时屿的人还挺多的,谢时屿也不是每晚都陪他回去。
    江阮直到后来都不知道谢时屿去做了什么。
    到家时校服外套都是血。
    脸颊上很多擦伤,已经包扎好的手臂上纱布往外渗着血,肩背布满红肿淤青,伤痕纵横交错,没剩多少好肉。
    但是再也没人给他打过电话了。
    “你心疼?”谢时屿换衣服,余光察觉到江阮一直盯着他身上的伤,很轻地吸鼻子,揶揄地问。
    江阮摇头。
    谢时屿心里一动,过去抱他,低头嘬吻他的唇,吮得那两瓣唇肿烫不堪。
    那天晚上江阮未免太乖了,以至于谢时屿以为他们是不是这辈子就做这一次,往后几十年都得柏拉图了,莫名其妙惴惴不安,弄到差点天亮,才松开他,江阮迷迷糊糊直接睡了过去,手还捂着嘴。
    谢时屿忍笑到肩膀发抖,拉下他的手放好,捏了捏他被自己捂出指痕的白皙脸颊。
    班里其实早就有人猜测他们俩是不是真有什么猫腻。
    就算谢时屿在学校再跟江阮保持距离,他那天突然脸色阴沉跑出去的事也被好多人看到了,尤其晚自习江阮也没来,大家都听说他家里有事,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
    有人在班群问需不需要帮他送下这周末的卷子。
    江阮是班长,人又很好说话,甚至有点温软好欺负,同学都跟他关系很好,乐意帮他忙。
    “谢谢,我去路口等你,能帮忙把谢时屿的卷子也捎过来吗?”
    江阮没多想就问了。
    同学古怪地问:“谢时屿的?”
    “嗯,谢谢,等我去学校请你吃冰淇淋!香草巧克力双球的!”江阮愉快回复。
    等到再去学校,江阮还没发现,谢时屿先察觉到了身边的目光不太对劲。
    应该不是施萍说出去的。
    就算施萍要告诉谁他们早恋,也肯定是私下跟班主任曹平安说,不至于班里会有人知道。
    江阮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全班几乎都知道了他跟谢时屿在一起。
    没人当面针对过他们。
    但是那些窥探、好奇的眼神也让人很不好受,他甚至不敢上课跟谢时屿多说一句话,总会有人突然回头看过来。
    谢时屿蹙着眉看回去,对方就匆忙收回视线。
    他还真的不怕出柜,就算全校都知道他喜欢男生又能怎么样,但不能现在出柜,江阮铁打的年级第一不是做梦做出来的,只有谢时屿知道他每天一睁眼就在看书,吃饭的时候手边都放着卷子,他不能对不起江阮这么多年的努力。
    但是他没跟江阮说。
    自己私下在琢磨转学或者暂时退学的事。
    “……你跟谢时屿……你们俩住在一起吗?”课间,看到谢时屿下楼了,有跟江阮关系好的同学坐过来,试探着问。
    “没有。”谢时屿嘱咐他什么都不许说,江阮犹豫之后撒了谎。
    同学显然不信。
    燕宁一中不少学生的父母就是一中或者分校的老师,就住在学校附近家属楼,离江阮家很近。以前看到江阮跟谢时屿一起出来,没有多想,现在才恍然大悟。
    像谢时屿那种成绩差到离谱的学生,在重点班几乎是鄙视链最底层,只是多半人能跟他相处得来,江阮又跟他关系好,他才能这么快融入这个班级。
    现在出了这种事,对他就没什么好态度了,私下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对谢时屿有些鄙夷,江阮怎么可能跟那种人在一起?
    光看脸吗?
    要不然就是被骗了。
    “别管他们怎么说。”谢时屿拉住江阮,皱眉说,“你能管住所有人的嘴吗?骂我几句,不疼不痒的。”
    江阮闷头不说话,哗啦哗啦翻卷子。
    谢时屿实在待得心烦,而且他在旁边,江阮也没法安心看书,他就没有再去晚自习了,直接晚上放了学就去工作室拍照,然后拍到深夜。手腕有点劳损,写作业的时候偶尔会揉几下。
    他想攒一点钱。
    江阮家里算不上穷,但奶奶的医药费是一大笔支出,之后还得上大学。就算他没办法跟江阮考同一个学校,也想至少离他近一点,那高三肯定没时间去赚钱了,他还得凑够一年的房租,赶紧从江阮家搬出来。
    江阮握他的手,都觉得他好像瘦了很多,连眉眼都显得更冷沉。
    那个风暴瓶还在谢时屿书桌上放着。
    落了灰。
    六月中旬,江阮下了补习班的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拦住。
    坐在车上的时候。
    江阮还在胡思乱想,盯着车窗外宠物店发呆。
    “我来找你,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施宁递给他一杯饮料,柠檬味的,“别害怕,我就是跟你聊几句。”
    江阮接过去,轻声说:“谢谢。”
    “我跟他爸爸很早就离婚,对他的照顾可能不够,现在想要弥补,他又不愿意回家了。”施宁笑了笑,“但从小也没让他吃过苦,没有亏待过他,让他受过委屈,所以有些事他不懂。”
    江阮握着那杯柠檬茶,手心冰凉。
    “可你应该能懂吧?”施宁语气温柔平和,“人能过得有多累,做梦都没有盼头,埋头读书,却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结局,也许十几年的书都白读,什么都留不住。活得战战兢兢,连这条街都不敢离开,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江阮没说话,喉咙一股腥甜,低头喝了点柠檬茶。
    他穿着校服白T恤,干净秀致,白皙的脖颈上戴着那根保佑长命平安的穿玉红绳,漂亮得施宁一眼就在乱哄哄的街上看到了他,而且觉得绝对不会认错。
    “也是,”施宁很体贴地缓缓说,“阿姨看你这样的孩子,可能是家里宠大的,这么乖,不知道吃苦是什么感觉。”
    火烧云映在天边,车厢内明明开了空调,还是让人窒息,闷热得喘不过气。
    “你不心疼他么?”施宁最后问。
    江阮头昏脑涨,觉得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他匆匆推开车门,说了句:“阿姨,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连那杯才喝了一口的柠檬水都没拿。
    又酸又苦。
    可谢时屿每次买给他的都是甜的。
    这几天市里中考占考场,江阮他们放了几天假,谢时屿暂时没回家,想去跟朋友搞辆车,借来暂时凑合比赛用几天,就算有风险也没办法。
    光靠给工作室拍照赚钱太慢了,还得一两个月才能攒够钱搬走,他担心有人见到他,跟江阮奶奶说点什么不该说的。
    想起一天多没联系江阮,他给江阮发了条消息。
    【小谢】:阮阮,你回家了吗?还是在医院?
    奶奶还没出院,江阮不太放心,跟医生商量后留在医院做个系统检查再走。
    江阮在路边蹲了很久,听到消息提示,才发觉脚麻了,站起身跺了跺脚,拍不远处的宠物店给他看。
    【parrot】:还没。
    【parrot】:我待会儿去医院。
    【小谢】:好。
    江阮迎着逐渐黯淡的晚霞往医院走,快要走到医院时天色就黑了,他远远地看到住院部楼下橘红色的一星亮光,谢时屿靠着栏杆在那边吸烟。
    “我还以为你明天回来。”江阮说。
    谢时屿没说话,那双丹凤眼微微弯出弧度,对他笑了下,然后叼着烟去拉他的手。江阮还没回过神,谢时屿掰着他清瘦的指尖,露出那道刮破的伤口,低头给他贴了杀生丸的创可贴。
    他很轻声地哼着歌,江阮学的哑巴英语,听不懂。
    但谢时屿跟别的变声期男生不一样,他没有公鸭嗓,只是嗓音比以前沙哑了一点,傍晚听起来特别温柔,江阮本能地知道那是首情歌。
    谢时屿好像真的特别爱他。
    除了奶奶,是全世界最心疼他的人,拿他当宝贝。
    江阮突然眼眶一红,憋狠了才控制住没掉下眼泪。
    “……谢时屿,”江阮嘴唇翕动,“要不然我们分手吧。”
    谢时屿起初压根没反应过来,等终于听懂,才渐渐冷了脸,“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说过我什么时候想分手都行,你什么都不问。”江阮说。
    他心跳快得要溢出胸膛。
    “你……”谢时屿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朋友说想找他帮忙摄影,这边报酬一直给得很多,说不定去一次就能给江阮攒够学费,机会很难得。
    江阮盯着手指上的创可贴。
    是在车上,被那杯柠檬茶划破的,他一直死死地按着边缘。
    刚才给谢时屿拍的照片,好像不小心拍到手了。
    谢时屿深呼吸一瞬,低头对江阮说,“等我回来再跟你说,我没答应分手,别想跟我分手。“
    江阮听到他走远。
    才挪开僵硬的腿脚,往医院楼上走。
    突然就走不动了,一步也迈不开,他穿过人来人往的楼梯,蹲在角落,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垂下头,脸颊登时通红滚烫,疼得发抖,耳朵嗡得一声,什么也听不清了。
    只有眼泪不停地往外涌。
    *
    江阮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脸,满手潮湿,脸颊幻觉似的火辣辣地疼。
    好像八年前那个巴掌又重新扇了一次。
    心脏紧缩发疼,像是被猛地剖了一刀,伤口深不见底,鲜血淋漓。
    他发呆地盯着自己的手。
    什么都没有。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偏过头去看。
    一片漆黑中屏幕亮起。
    【谢时屿】:下楼,去吃宵夜吗?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太多来晚了qwq,我果然不能立flag
    ps:明天上夹子,所以晚上十一点再更新,么么哒~
    感谢在2021-06-2822:52:40~2021-06-2922:4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想吧:)`2个;微迹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ar银44瓶;雪原苍茫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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