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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大家更好理解,谢希辞翻开他父亲的诗集,一首诗一首诗分析下去。
“你们看这首,这是我父亲早年写的,那时候他的诗心还在第一重,叫《暮秋独游曲江》:‘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还有这首《寄人》:‘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接下来这首《饮湖上初晴后雨》是他诗心达到第二重也就是典雅之境时写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还有这首《写意》:‘高山流水琴三弄,明月清风酒一樽。?醉后曲肱林下卧,此生荣辱不须论。?’你们觉得这四首诗有什么不同?”
几人专注地品鉴了一会儿,姬尚道:“前两首诗呈现出了典型的婉约诗风,立意比较柔情哀婉,后期就恬淡多了,很多情感都隐藏在字里行间,但细细品来,更觉体现人生百态,内涵丰富。”
张泰和玉龙点点头表示赞同。
“嗯,不多,虽然前两首诗写得也是很不错的,但是内容总归脱不开离愁别绪、伤春悲秋。这个阶段的诗人,年纪还轻,用我父亲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往往容易为赋新词强说愁,看到了人间一面就觉得历经沧桑。而人到中年,真正历尽人间百态后反而心境趋于平和,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感触,才能够洗去浮华,明白自己的初心,才能够笑着将苦难淡化,只留下值得感念的东西。这个就是隐秀的真正内涵,将荣辱得失冲淡于笔墨之间,令人读来又不禁历历眼前,此之谓典雅。”
“原来如此!”姬尚三人都觉醍醐灌顶。
“听君一席话,胜读水念书啊!”张泰夸赞道。
谢希辞脸颊微红,谦虚道:“哪里哪里,你过誉了!”
张泰继续道:“我明的便是婉约之心,我师父一直叫我们参悟婉约之心的第三重也就是最高境界,高古法则,谢兄应该也不陌生吧。”
谢希辞点点头道:“是玉壶买春,赏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绿阴,上有飞瀑。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
张泰一脸向往:“好一种高古之境啊!谢兄,你说的我大致都能懂,但是怎么也写不出来这样的诗,看来,还是阅历太浅的缘故啊,唉,像这样闭门读书,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啊!我突然好想去做一个行吟诗人,走遍诗界的山山水水,看遍名山大川好风景!”
谢希辞笑着道:“其实我小的时候也如此对我父亲说过,那时候特别想离开诗院,当初去闯荡。”
张泰眼睛一亮,问道:“那你去了吗?”
谢希辞摇摇头:“父亲告诉我,想要使人生阅历变得丰富,行万里路自然是好的,但是,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善于感知的心灵,在哪里都不算是荒废人生!”
“说得好,有道理!”
“所以啊,我仔细地想了一想,家中父母俱在,诗院又有优秀的先生教授,系统的诗法传授,街头巷尾都是多样的百姓生活,我还是静下心来先把身边的人事给经历足了才是。即便是这样,到现在我还不能说对江陵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所了解。”
姬尚点点头道:“所以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果真不假!”
“是啊,若真是要悟道,一粒沙子都够平生所悟了,只是,我们普通人哪有这样的悟性与定力。”一品书吧 .1pinshu.
“好了,回到诗集上,最后,上面还有一首我父亲成诗豪时的悟道诗,还没有对外发布,你们拿回去多多参悟,有问题随时来问我!”
“悟道诗?谢先生也太好了吧!”几人受宠若惊。
“多谢希辞哥,回去替我们好好谢谢先生!”
“嗯,别客气,我父亲已经把你们当成自家子侄了!”
到了诗府,每个学生还是跟在诗院一样,由诗府分配,拜入一名诗博士门下学习。姬尚拜入了林逋先生门下。林先生是齐州一等一的名士,他性情高古,淡泊名利,早年一直在江淮一带隐居,放鹤梅林,无妻无子,只与名师高僧相酬唱,得了个“梅妻鹤子”的美名。晋升诗豪后有了讲学授人的愿望,遂应好友刘长卿之邀,来江陵诗府开坛授业。
但因其性情孤傲,为人冷僻,从不向学生传授经济仕途之道,每年他所带的学生都是诗府里最少的。
姬尚这个学生,诗府里的每个老师都想要,想想看,能收一个诗贤做徒弟,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啊!
最积极争取姬尚的要数元微其人,对于他的这种做法,其他诗博士都有些不齿。谁都知道,他又想故技重施了。姬尚是辛自安的徒弟,元微和辛自安是死对头,他已经抢了一个辛自安的得意弟子,这会儿又想撬走第二个。
后来,大家争执不下,还是征求姬尚自己的意见。姬尚权衡再三,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林逋先生的敬仰,最终选择了拜入林逋门下,倒让没有参与竞争的林逋吃了一惊。
下了课,谢希辞跟姬尚几人一同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阿尚,你可真是好眼光,林先生可是诗府里境界最高的人,府台大人都略有不及呢!”
“那为何这次其他先生都收了四五个,只有林先生只收了两个啊?”
谢希辞有些尴尬道:“那是因为林先生不谙仕途,跟了他修行的十个有八个弃了尘俗,都跟他一样不娶妻生子,成日里与清风明月为伴,像极了出家之人,一般的父母都不愿自己的孩子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啊?你也不早说,这让我家阿尚怎么办,好不容易和谢小姐已经有些眉目了!”张泰夸张地道。
“阿泰!”姬尚一记眼刀飞过去,张泰顿时闭了口,只嘻嘻地笑道。
“我仰慕的是林先生的品行和诗境,该怎么生活我自有分寸,别胡说八道,人家女孩子也由得你开玩笑!”姬尚道。
张泰看了眼还在身边的某位谢小姐的大哥,知道一时说的有些过了,忙吐了吐舌头,歉然道:“抱歉啊谢兄,是我口不择言了!”
谢希辞出乎意料地好脾气地摇摇头道:“无碍,朋友间玩笑而已。阿尚,你知道吗,那个元微先生,可是一直想要你入他门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