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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月离要随着靖夫人一同坠楼,耀旸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肢,像保护稀世珍宝一般将月离紧紧护在胸前。他眼中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惊慌,让一直站在身后的寒池和楚楚都莫名怔忪。
原来这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男人也有情感的波动。
月离一边哭喊着,一边使劲掰着耀旸的手,可钳制在她身上的手却没有松动的迹象。
月离的心随着那一声重物坠地的巨响彻底碎裂。
“娘亲!”
少女双脚一软,神情涣散,顺着耀旸的身体瘫坐在地。耀旸感觉着怀中这具少女的身体无声地颤抖,渐渐蜷缩成团,仿佛抽离了灵魂一般。
上天对月离真的很残忍。幼年失怙,饱尝颠沛流离之苦。重新寻得娘亲,还未及半年,又亲眼见到自己的娘亲在自己面前坠楼自杀。
如果人生是苦的,那就从头到尾一直苦吧。那样也就不觉得痛苦。最痛苦的人生莫过于曾经拥有却在此刻之后永远失去。婆娑时间,茫茫未来,得不到一丝生的期许,徒留行尸走肉那样的麻木。
承天门下的那滩殷红的血迹成为月离记忆中最后一抹色彩。自那一天后,月离眼中的世界失去了颜色,她的世界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耀旸也曾料想过这一幕发生,但他内心深处一直逃避着一个问题:该如何面对月离。可真当发生的时候,他看到月离悲哀又空洞的眼神,他害怕了,退缩了,他不愿见到月离,却舍不得杀死她、远离她。
月离成了耀旸心上的永远好不了的伤口,可以捂着伤口不见血,但那伤口的血却永远在流淌。
他把她丢在皇宫中的一角。在这个角落里,她离他不太远,他又可以假装见不到她。
月离又变成了一名医婢,在国医馆里干着清洗、挑拣药材的工作。
镇海军攻下圣京,皓国贵族弃城逃跑,圣京城里百废待兴。
耀旸为了以最快速度稳定政局,对外打算继续用重兵围剿没有消灭的皓国贵族余孽,而对内选择平稳过度的政策,在重要位置上依然启用投诚而来的原皓国官僚。
而皓国的皇宫除了重要人物不在,其他太监、宫女都各司其职,并没有因为换了主人而有所变动。
在国医馆任职的寥落,当时城破的时候没来得及跟随大国医逃走。因为跟耀旸曾有点交情,这次滞留竟因祸得福,他被任命为临时国医,暂代国医之职。
寥落知道虽然耀旸和月离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已经绝无可能,可瞧着耀旸那副样子,他就明白冷漠如耀旸这般的人也有心中的软肋。
保护好新任主上的软肋,他就有一直升迁的希望。寥落进入国医馆不久,但已经深谙官场人情世故。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月离被带到国医馆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静地整理国医馆留下来的药材。暧昧43小说 .aii43.
寥落怕月离万一想不开自寻短见什么,就特意从宫里头找了个多话又机灵的丫头陪在月离身边。寥落怕其中有什么差错,还特地将各种话题禁忌对这丫头一一嘱咐了一遍。
虽然同为医婢,可这名叫小容实际上对月离的生活起居多有照顾。月离只当时寥落念在之前的交情,特意派了小容过来。她没有表现出欢迎的态度,但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反感。
因为母亲的死,月离封闭自己,也拒绝别人,将自己围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
于是小容按照寥落的要求,每天叽叽喳喳的说,月离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人时常在一起出现,却没有一丝交流。
这日,两人循着日常的路线提着洗好的药材返回国医馆,路上途径锦苑中的芙蓉池,正巧遇到宫里贵人的车辇停在池畔。
小容立刻拉着月离退到一旁的小树丛中,小声对月离说:“那车辇上头有着纹饰是宫里最尊贵的样式,定是有大人物在芙蓉池边休息。我们赶紧躲一阵,等贵人们回了,我们再走。”
按照以往皓国宫廷里头的规矩,贵人们出行,奴婢们需要伏地避让。大多时候伏地避让也是碍贵人们眼的,最好的方法是躲起来,不让贵人们发现。
躲着也就罢了,可偏偏小容拥有强烈的八卦精神,低头伏地了一会儿又悄悄抬起头,从小树丛的缝隙中往池边窥视。
由于距离有些远,小容只见得湖边站着一男一女。
那男人束着金丝冠,一身雪青的圆领袍服,披着雪色的狐裘。长身玉立,衣袂蹁跹,相貌是看得不太清楚,不过从举止动作来看定是个大贵人。
而那女的身着蔷薇色的齐胸襦裙,上披樱色的外衫,外头披着银雪色的大氅,头上梳着双丫髻,远看就知道是个娇艳可人的少女。
少女低着头,用手拨弄着耳边的碎发,娇声问道:“主上,三日之后便是我的生辰。这是爹爹第一次陪我过生日,我说不用办宴了,他非要坚持。我初来圣京,尚无熟悉的友人。不知主上是否有空光临将军府,参加我的生辰小宴。”
冬天的风吹来枯木上的残叶。那残叶正好落到少女双丫髻上。男人没有着急答复少女的邀请,而是抬手抚上身前女子的发髻,摘下卡在发髻边缘的残叶。
男人温热的气息在少女耳边流窜,少女的耳根瞬间就红了起来。
这时那男人才缓缓开口:“何必在将军府办呢?宫里清冷的也有些日子,不如就在太极宫中办了这宴会。楚楚,你觉得意下如何?”
楚楚长睫低垂,脸颊绯红:“主上说什么就是什么。楚楚不敢有异议。”
啧啧啧,这是遇到新主上泡妞呢?
小容眼神瞬间发出光芒,趴在小树丛间,感知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小容得了八卦就高兴地忘了形骸,加之蹲得时间有点久,腿上有点麻,脚下一滑,直接从草丛中扑腾了出来。
哇靠,怎么那么倒霉,打扰了主上泡妞的大事!
小容心下大叫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她被耀旸的暗卫一把提着腰间裤带,甩到了贵人们面前。而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月离也没有幸免于难,也被提着甩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