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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离刚刚开启的少主生涯就被满满的课程所填满。虽然她记忆力要优于常人,但也经不住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灌输。
“少主,我念一句,你跟读一句。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忠叔念完,打了个打哈欠。他正机械地等待月离的跟读,谁料后续竟然没了声音。
忠叔定睛一看,他的少主居然在桌上睡了过去。老头儿拿起戒尺,重重敲击桌子。
月离被巨大的响声惊醒,赶忙直起腰,可是眼皮实在是太重了,怎么也睁不开。
咚地一声,是重物敲击地面的声音。
忠叔又跪下了!
“少主,老奴有罪。”
咚咚咚,连着三下,是磕头的声音。
月离最受不了的就是情感上的亏欠,她睁开眼见到忠叔这样子,瞌睡早就走了。
“忠叔快起来,我醒了,我醒了。”
“醒了,那就休息一会儿。”靖夫人带着笑意,从外头款步而来,身后跟着几位婢女。
婢女们一排站好,手里都端着一叠布料。
“娘亲。”月离想跑过去抱住靖夫人,告诉她,她很想很想娘亲。但又想起之前琴嬷嬷说得那些规矩,怯怯地停住了脚步。
反倒是靖夫人进了屋子就亲昵地拉住月离的手,慈爱地帮她抚去额前的碎发。
“来看看,喜欢哪款样式的布料。我找了圣京最有名的裁缝师傅给你做衣裳。”
月离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做衣裳?这才刚入春,离过年还远。”
靖夫人笑道:“傻丫头,你马上要过十八岁生辰了,能不好好打扮一下吗?”
“生辰?”月离有记忆开始就从未听爹爹说起自己的生辰,后来爹爹去世后就更无从知晓自己确切的出生年月。
“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提问虽然诡异,但是月离确实不知自己是何时出生的。
靖夫人叹了口气,缓缓道:“十六年前的,五月初五。”
月离一惊:“五月初五,恶月毒日,男害父,女害母。在北荒,五月初五出生的孩子都会被送掉或者溺毙。”
此话一出,月离立刻意识到不妥,想必会惹娘亲不悦,怯怯地看了靖夫人一眼。
“这是南疆,没有这个忌讳。我想北荒有此荒诞传言,可能是出于贫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于是找个理由堂而皇之地抛弃孩子罢了。”
靖夫人仍然戴着凤凰面具,难辨面具下的神情,只是从语调上判断,月离的话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
“太好了,我终于知道我的生辰,我要告诉阿川哥哥去!”
听到阿川两个字,一旁的忠叔脸色一变,背脊上突然拔凉拔凉。
“小丫头,你马上要满十八,还毛毛躁躁得像个孩子。先把布料选了,再去找阿川那孩子吧。”
靖夫人一把拉住想要往外跑的月离,把她拖回身边。
“娘亲,您不知道,以前我不知道我的生辰,于是阿川哥哥就把他的生辰当做我的生辰。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我们俩就一起过生辰。”存书吧 .chunshu8.
“忠叔!”靖夫人立即吩咐老管家:“去把阿川那孩子叫来,阿离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吧。”
“这样说真是好久没见阿川哥哥。我去西市之前,阿川哥哥突然去了安神之塔的工地。我从那儿回来也休养了好些日子,这前前后后也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呢。真想他!”
月离的这番话让忠叔彻底乱了阵脚。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低头哈腰,在主人面前掩藏了慌张的神色,在极短的时间内,想了套说辞,应付靖夫人的吩咐。
“杨府的监工队伍从安神之塔工地回来便投入到日常的护院工作中去。我立刻差人唤他过来,参见少主。”
“居然这么热闹,我还以为阿离乖乖呆在房间。”
黎旸的声音从蒹葭院的门口传来。
月离平静的心因此泛起层层涟漪。她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似乎是素净了些。
靖夫人看尽自己女儿怀揣的小心思,趁机挑了绛色染金的纱绢在月离身上试。
“我们家阿离穿这个颜色可好?”
月离连忙拒绝道:“这颜色太太太艳丽,不适合我。”
“给靖姑姑请安,给月离妹妹问安。”
转眼间,黎旸已经来到两人身旁,恭敬请安。
“子旸,你来了啊。你月离妹妹过几日便十六岁的生辰。你过来看看,给你妹妹出出主意,这里头哪匹布料好看,适合给月离作衣裳?”
黎旸还没开口,只听月离连连阻止:“娘亲,娘亲,不麻烦子旸,这碧落青就不错,淡烟色的挑花,足够足够。”
“那就用这个吧。我就去找师傅给阿离制裙。忠叔,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下院找人。”
靖夫人很快结束了话题,唤了神思游走的忠叔,转身离开房间。
靖夫人一走,随她而来的婢女们纷纷退下。原本拥挤的房间,一下子就只剩下黎旸和月离两人。
这是西市那次“坦诚相见”之后,月离第一次见黎旸。
小丫头脑子中不断闪回那天的香艳场面,初时很愤怒,后来竟感觉到有一丝甜蜜。
想到这儿,月离心跳得更加厉害,耳边嗡嗡作响,手足无措地搅着胸前的绦带。
还是黎旸先打破了两人的尴尬。
“月离妹妹==”真当单独面对月离,这个称呼有种疏远的意味。“还是叫你阿离吧。”
“嗯,子旸。”月离转念一想,这么称呼也是不妥。
“不对,你唤我娘亲作姑姑,那你就是我表哥,我是你堂妹。我该唤你作十四皇兄,对不?”
聊起这个,月离心中怅然若失,好像一旦唤上一声皇兄,她和黎旸就会更加疏远。
“是,也不是。”
“……”(所以是还是不是啊==)
“皇家的亲缘关系远比寻常家庭复杂。父皇是当今圣上,靖姑姑是当今长公主,但他们不是嫡亲兄妹。先帝无子,只有淑靖公主一女。所以从御边的皇族里过继男孩来继承大统。按皇家谱系,我们应算是远房表亲。至于是不是真亲戚,谁又说得准呢?”
黎旸欲言又止的,月离听得一头雾水。
学习了这几日,月离渐渐领悟到皓国贵族所谓的讲礼法,其实就是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不可说的事情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