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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天青,落日挂在天边,昼与夜的界限是昏黄一片。
战马停歇,耀旸掀开大氅,月离眼前终于出现光亮。可颠簸了一路的月离精疲力尽,伏在马上处于混沌状态,缓了好久才从马上狼狈地下了地。
刚站稳,月离就听得远处有人喊她名字。
“月离,刚刚这一路下来,好多行军的士兵在上路上折了腿,断了胳膊。国医们都落在队伍后头,寥落这家伙也不知道去了哪儿,现下都还没到此地。那边帐篷受伤的士兵人满为患,需要一个大夫来处理一下。”说话的人正是军师寒池。
也就只有寒池能当着耀旸的面,对月离吼一嗓子。语气不算温和,但没有平日那副散漫打趣的调调,是真的心里着急。
月离心中念道:连耀旸一路行来都险象环生,更遑论其他用两条腿走路的士兵呢?
“好,我这就来。”月离朗声应下,提步奔向伤兵集中的营帐。
此时,一阵劲风从山中吹来,带着冰冷的雪气,吹得众人纷纷掩面遮风。只有耀旸一人,睁着深邃湛蓝的眼睛,不愿错过眼前的美景。
昏黄天光之下,少女脸颊泛着红艳的色泽,眼睛因着冰点的气温一直水汪汪的,殷红的嘴唇微张,脸上带有专注急切的神情。
一阵狂风刮过,少女用衣袖掩面,山风卷过衣袖,吹散了少女满头乌发。锦缎似的的乌发好似远处的猎猎军旗,在风中飘扬。
“哎呀。”少女皱眉,这才意识到一路颠簸的她,头上没有了发簪。这才让呼啸的山风得了手,吹得她披头散发。
披头散发的模样,怎么能给人看病?
少女咬着唇思量着,站在原地踟蹰,环伺四周寻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用的,只得抬起衣裳下摆,准备扯开一条布条,先应付地扎起头发。
还没扯,手就被旁人制住了。
来人修长的手指轻易地掰开了少女的手掌。
少女抬眼,对上一双深邃湛蓝的眼睛,瞬间就有薄怒染上眉头。
“你这是做什么?”月离好久没说话,一开口嗓子涩涩的,声音有点变调。
耀旸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掌完全包裹住月离的手,强迫着她的手放回原处。月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带有温度的手指刮过月离的耳廓,将吹散的发丝归到耳朵后头。仅仅是似有若无地接触,月离的耳朵已然熟透了。
这种奇异的生理反应,让她心里很鄙视自己。明明心里很反感,为什么身体上的反应却明目张胆提醒着她此刻的害羞呢?
耀旸见到月离如此可爱的反应,心中荡漾,脸上轻笑。
月离握紧双拳,很想揍他一顿,让他受收收眼睛。可转念一想,要是硬来,指不定他又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耀旸低头一瞥:哟,小拳握地更紧了。
那就再逗逗她!
他从怀中摩挲一番,从中拿出一枚银簪。
月离看着这簪子有点眼熟,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文笔书吧 ebshuba.
他上前一步,双手伸过月离的肩膀,一把握住她的乌发。他的下巴正好扣住月离的头顶。此刻月离完全圈禁在他的怀抱之中。
月离面对着贴在脸前的胸膛,下意识地往后退。可是被人抓了辫子!又被人生生按了回去,险些磕住鼻子。
这满鼻子青年男子的气息仿佛是水煮沸所产生的蒸气,月离的脸瞬间被蒸熟了。
月离欲哭无泪,她从耳朵到脸都热地可以滴出水来,真让人难堪。
“别动,我第一次给女孩子盘发。手生,若盘不住,这乌发等下又得散。”
月离心中张牙舞爪地抗议,可面上只是强装镇定地回答:“嗯。”
耀旸将手中的乌发盘至月离头顶,用怀中摸出的那枚银簪固定发髻。这是最简单的男式发髻,却很衬月离鹅蛋脸。发髻一盘,月离变得眉眼清亮,神采奕奕。
发髻一成,耀旸松开月离。月离像受惊地兔子一般向后狠狠一跃,瞪着眼警惕地看着耀旸。
耀旸脸上笑容和煦:“你别多想,正巧你掉了簪子,我只是将簪子物归原主罢了。”
“这簪子原是我的?”月离很是惊讶,伸出手摸了摸头上斜插的簪子。
我什么时候留给过你簪子?月离心里念道。
仿佛是窥见了月离的心语,耀旸悠悠地说道:“还记得兴庆宫的那一晚上吗?”
就是那个被路皇后下了合欢散的晚上。
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从她脑海的角落中凝聚起来。
这枚银簪是当时的月离为了防身而从发髻上摘下的。可当时药效发作,她躺在掖庭的陌生房间中便失去了知觉。
事后,发簪遗失,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当时呆傻的自己不仅不操心自己的贞洁已失,还忧心眼前这个卑鄙的男人是否爱她?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一样,愚蠢透顶!
月离咬着牙,将头转向一边,不想看他。
耀旸知道她已然想起了前因,见她不敢看他的窘迫样子,笑得更加畅快。
他想起那晚娇语呢喃,红浪被翻,真当是他此生最快活的时刻。
寒池看着夕阳下这对男女眉眼传情,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觉得自己更冷了。
他咳嗽了一声,冷声喊道:“要调情到军帐里头调。那么将士还在营帐里头受着疼呢!”
月离窘迫,紧握拳头,狠狠甩给耀旸一个锋利眼刀,怒气冲冲地从他身边走过。
而耀旸仿佛得了逗猫的乐趣,看着小猫张牙舞爪,就似跟他撒娇一般,心情怎一个明媚了得。
到达营帐,月离才知道寒池说得没有夸张,而且情况还比他所说的更加严重。
脱臼骨折的还算好处理。脱臼可以用手正位,骨折可以上夹板。
麻烦的是那些摔得血肉模糊的士兵。血肉里头混着肮脏的冰渣,里头还隐隐见着发白的骨头。处理了伤口,还得料理骨头。俗话说伤筋动骨,血肉中的筋脉处理不当,会加重骨头的伤势。而且现下药材不齐,这些重症伤患还真不能轻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