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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干燥，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尘土的味道，干干涩涩的，不比一年到头都很湿润的南山山脉。
慕晓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们似乎是想让自己知道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口。
如此焦灼的状态，最终让慕晓还是有些受不了，她似是吼一般地喊道，“我都说，我想知道了，为什么你们还是各个都冷着脸啊？”
慕晓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几个人，明明口口声声地说要将秘密告诉自己，可是都到了这个地步，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到底是什么秘密让他们变成这个状态？
难道说，是一些根本就没有办法对外人说的事情吗？
萧无名知她现在也在不安，便将慕晓拉到自己的身边来，然后按着慕晓坐在椅子上，轻声安慰道，“晓晓，你让我想想，应该从何说起。”
慕晓的事情，牵连甚多，虽然萧无名知道慕晓总是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要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地想慕晓说出，可是当话真的放在了嘴边以后，反而却说不出来了。
这是六年来，慕晓一直都是天真调皮，对这个江湖的事情知之甚少，这其中或许是故意或许又是无意，总之这么多年，慕晓也算是平平安安过来了，如果让慕晓突然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一切，她会不会承受不住？
“从头说起就好了啊，师傅。”慕晓乖乖地坐下，然后抬头看着萧无名，“师傅，既然你都打算说了，为什么还婆婆妈妈的？师傅我这许久不见你，您的胆子变小了吗？”
慕晓的话音刚落，萧长明就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你看看你被自己徒弟骂胆子小的感觉好受吗？”
“爹，您还是别打岔了。”萧无名叹了一口气，“我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都被您给搅没了。算了，既然有些话，今天一定要说，那我便说了吧。晓晓，你可还记得你的十一师兄？”
青山派上现在的弟子众多，一般来说，慕晓对萧无名嫡传弟子以外的师兄弟根本不记得，按道理来说，这个十一师兄她应该不记得才对，但是在慕晓很小的时候，十一师兄可是很照顾慕晓的，再加上十一师兄是唯一一个在青山派有座坟的师兄，所以慕晓还是记得他的。
十一师兄并不是排行第十一的师兄，而是他的名字就叫做十一，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师兄，但是这个师兄待慕晓却是极好的。
慕晓还小的时候，按道理来说，不是师兄弟姐妹照顾她，就是师傅照顾她。但游离也才是个半大的小孩子，那个时候的游离虽然也很照顾慕晓，可他毕竟是个孩子，对练武这件事还是执拗得很，所以那个时候的游离是没有多少时间照顾慕晓的；霍舞阳就不用说了，他不把慕晓气死就算不错了，更别谈照顾慕晓；而萧无名这个人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更别提让他去照顾慕晓。
所以照顾年幼弟子的重任就落到了当时最为年长的十一师兄的身上。
这个十一师兄，虽是男子，但是他不管是什么都做得挺好，尤其是在照顾他们这些年幼的师弟师妹们的时候，简直就是无微不至，比亲生父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慕晓被照顾到大约四五岁的时候，十一师兄突然有一阵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慕晓有好几次半夜想尿尿的时候醒过来，就看到十一师兄坐在廊上，看着夜空不知道在发什么呆。有时候，十一师兄看到慕晓也会训斥慕晓，让她临睡前不要喝那么多水，不然以后师兄不在了，你们夜里去嘘嘘不是要摔倒了？
虽说是训斥，但也没有说多重的话，慕晓因从小被十一师兄带大，所以也不怎么怕师兄生气，反而踉踉跄跄地跑到十一师兄的跟前，抱着十一师兄甜甜地说道，十一师兄会一直在的。
当时十一师兄是怎么回答慕晓的，慕晓已经忘记了，她只记得，过不了多久，十一师兄就出师下山去了。过了还不到半年，十一师兄就带着一身血回来了。
回来以后的十一师兄虽然换回了干净的衣服，但表情却一直都是木木的，比半夜看着夜空还更木。这让慕晓很是害怕，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慕晓都没有主动去找十一师兄。再过了不久，青山派就流传着十一师兄跳崖的消息。慕晓没有见到十一师兄跳崖，也没有见到十一师兄的尸体，但是却看到了十一师兄的墓碑，上面清楚地镌刻着青山派弟子林十一之墓。
当时的慕晓年纪还小，并不知道十一师兄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十一师兄会突然跳崖自尽，甚至到了今天，慕晓想起十一师兄来，都不记得十一师兄的脸，只记得十一师兄的墓碑上刻着的字‘青山派弟子林十一之墓’。
“我记得他的墓。”慕晓说道。
青山派成立的时间不久，再加上大部分弟子会在出师以后下山，然后了无音讯。所以青山派的墓地就没有几块墓碑，只有十一师兄的墓碑孤独地竖在那儿。
慕晓下山的时候，还去林十一的墓那儿看过。虽然青山派已经鲜少人提起林十一了，但是他的墓却被整理地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来扫过。
听到慕晓说的这几个字，萧无名的眼神黯了黯，“十一自尽后，我曾经问过我自己，让你们出师了之后，就自己下山复仇的决定到底对不对，我怕你会和十一一样。这才什么都没有和你说。”
当年林十一出师是去报仇的，可回来的是，他犹如将魂魄留在了地府，只带了自己的去壳回来。
从那时候起，萧无名也在扪心自问，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后来林十一死了，萧无名就再也没有办法对着慕晓说她的身世了。
“所以呢？”慕晓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还是问道，“师傅，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以前没有告诉我的事情吗？”
“师傅现在是要让你自己决定，是要知道你的身世，还是永远都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世。”萧无名问道，“如果你想知道，师傅现在就把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诉你，倘若你不想知道，师傅也什么都不会与你说，并马上让人带你回青山派。”
游离看慕晓的神色，似乎就要同意了，便张口道，“晓晓，你若是不想知道，也可以不知道的。”
“我既然可不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带我下山来？师傅为何又要让我下山？直接把我放在山上，与世无争不就好了吗？”慕晓听游离这么说，便反问游离道，“既然是要我下山来，那必定是想让我知道这些事，既然想让我知道这些事，为何又要假惺惺地问我呢？师傅，你还是说吧。”
这后一句是对萧无名说的。
“那如果你知道真相以后，会如同十一一样，你也要知道你的身世吗？”萧无名最后在问了一句。
慕晓坚决地点了点头，“就算我最后会像十一师兄一样，我也要知道！”
萧无名叹了一口气，然后本来担心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冷峻起来了，“那晓晓，你可听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