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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萧弘钰登基以来,左逸的奴仆被撤了、膳食也断了,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这些他都能够忍受,可是现在,萧弘钰把事情做绝了,连他身边最亲近的老朋友都要杀死,这口气他绝忍不了。
左逸的武功精进不少,原本靠一个陆广然就能压制,但是现在已经远远不够了。巡卫军受了重创,竟没一个人能阻止左逸的脚步。
他杀入内堂,只为讨要一个说法。
北宁王府内的布局很复杂,但对从小就在这长大的左逸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只是片刻他就找到了萧弘钰的所在。他正在与阚子松对弈,聊着两国之间的战事。
见有不速之客来访,身旁的禁卫军纷纷拔出剑来,似乎在看着一个可怕的对手。
“陛下,还是让我来吧。”阚子松将悬在半空的棋子放回棋篓说道。
萧弘钰点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多年之前,萧弘镇还是一个二流高手,和自己不分上下,可是七年过去,对方已经迈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连陆广然都不是他的对手。而自己呢,居于高位太久,实力竟隐隐有些退步的迹象。
这让萧弘钰生起了一股忌惮,同时除掉对方的心思也越发强烈了。
阚子松拔剑而来,迎面对上了正在厮杀的左逸。
“怀王殿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以下克上,这是死罪。”阚子松说道。
“师父,再不反抗,该死的就是我了。”左逸的动作很快,只是片刻就挡住了超一流高手的正面一击。
阚子松也察觉到左逸的进步,看来在囚禁的时间里,对方一刻都没有松懈。他并没有动用全力,只是游刃有余地接下所有的攻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弘钰想构陷我谋反。”左逸冷冷说道。
阚子松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的身份特殊,平日里根本见不到萧弘镇,更别说知道他的近况。这几年来,他也渐渐察觉到两兄弟之间微妙的变化,但作为下臣,他不敢胡乱揣测君主的意思。
“有什么问题,我帮你私下解决,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师父,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太忠诚了,根本帮不了我。”说着,左逸施展全身的力道向着阚子松劈砍而去。
剑影掠过,庭院内的松柏尽数折断,左逸的气势很强,但仍旧不是阚子松的对手。
“阚太傅,戏也唱够了,别让朕等太久。”萧弘钰有些不满的说道。
阚子松何许人也,当世少有的超一流高手,对付一个年轻人,还不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萧弘钰知道对方在放水,于是便开口警告道,示意他不要忘了君臣的本分。
左逸与阚子松相差一个大境界,不是几年的苦修就可以弥补的。
瞬息之间,阚子松探出两指立马截断了左逸的锋刃,然后反向一甩,将剑身射进土里。“放心吧,我一定保你周全。”说完,便将自己的宝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卫兵们纷纷上前,用镣铐锁住左逸的手脚。紧接着,他就被五花大绑地押解到萧弘钰面前。
在半个时辰之前,萧弘钰还在犯愁,因为阮浪根本不肯松口。整整四天的严刑拷打,对方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就算是铁打的身体都要残废,更何况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太监。他始终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力量支撑着阮浪支撑到现在的?
对于这个哥哥,他一直想除之而后快,但遇到的阻力却是无比的巨大。暂且不说朝臣都是持反对态度,就算是自己也无法承担杀害皇兄的骂名。一张子虚乌有的口供是没用的,他必须要让阮浪亲自承认,萧弘镇有谋反的野心才行。
可是现在都不用了,对方竟蠢的要刺杀自己,那么顺势除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身为亲王,竟公然敢在王府内刺杀于朕,简直是无法无天。”萧弘钰冷冷说道,“藐视王权,目无法度,你以为朕不敢杀你么。”
左逸则面露神伤,“你要怎么杀我,我不在乎,但恳求你放过阮浪。”
此言落下,站在一旁的阚子松竟有些触动。怀王乃万金之躯,如今竟为了一名老太监,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想要谋反的事实么。阮浪现在牢房里关着,他逃不掉,你也同样逃不掉。”萧弘钰说道。“来人,将怀王收监,听候朕的发落。”
左逸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没用,萧弘钰想要杀他,总是能找出一千个一万个的理由。
牢房内很昏暗,但他还是见到了遍体鳞伤的阮浪,浑身沾满鲜血,挂在腐臭的十字架上。
左逸有些动容。
二十年来,阮浪一直在北宁王府当差,做事本本分分,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可是现在,明明都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竟还遭受了这样的虐待。
“是怀王殿下么……”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是我……”左逸拖着沉重的镣铐,走到牢房的间隙边,往那阮浪那头看去。
“殿下……他们给我上了皮具……老虎凳……夹板……但我都挺了过来了……阮浪没有出卖你……”老太监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不知怎么的,左逸留下泪来,双手则捧着栅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金刀赠给你的,不然你也不会招来这样的祸端。”
“殿下,说哪的话……老奴一生孤苦无依……能得殿下的垂青,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别人想要……还没这样的机会呢。”阮浪用力地说道,与此同时,血水不住地从口中流淌而出,中途还不小心进了气管,呛得他不住地咳嗽。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吧,我会救你出来的。”
“不……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阮浪的气息很微弱,左逸几乎要将自己的脑袋塞过栅栏去听,可得到的只是只言片语——能遇到……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事……
说完,阮浪便缓缓地垂下了自己的脑袋,与这个残酷冷血的世界告别了。
左逸黯然神伤,看着阮浪渐渐冷却的尸体,不禁开始嚎啕大哭。他想要去抱抱这个老太监,但是冰冷的镣铐将他锁住了,二十年了,阮浪对于左逸而言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奴仆这么简单。他们更像是亲人,是彼此无话不谈的朋友。
左逸的心情跌落到谷底,好像整个世界对他都失去了意义。黑暗之中,他沉寂了很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年、甚至可能是一个世纪。
直至一个女人的到来。
范黎儿身披雍容华贵的衣服,身后跟着数十名宫女,与阴暗潮湿的监牢显得格格不入。她为左逸准备了上好的饭菜,然后命监狱的看守送了进去。
左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怎么,陛下派你杀掉我么?”
范黎儿没有马上回应,只是吩咐手下的人都退去了,“镇哥哥,我们许久未见了。”
时光流走,原本稚嫩的范黎儿也变得愈发地俏丽,现在俨然有了一副母仪天下的派头。
“七年了吧……”左逸叹息一声,语气不冷不淡地说道。
“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不该这么对付陛下。”范黎儿为左逸斟满酒水。
“你认为错的人是我?”左逸轻蔑一笑,将刚刚斟满的酒水倒在地上
“皇上乃九五之尊,我们做臣子的应该多替他分忧。”
“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对么?”
范黎儿有些动容,但还是将自己情绪伪装的很好。“黎儿只忠于陛下,无论那个位子上的人是谁。”
“因为我放弃了皇位,所以就要失去拥有一切……真是可笑。”左逸盯着范黎儿的眼睛,希望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关切,但是并没有。
范黎儿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缓缓开口道:“君臣有别,我不希望你让陛下为难。”说着她将一柄短小的金刀放在左逸的面前,勿用多说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左逸赠给阮浪的金刀,本想换些东西来庆祝寿诞的,但没想到,酒肉是有了,人却没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么?
当初,他将皇位让了出去,将喜欢的姑娘也让了出去,可他们呢?却联起手来要自己死。
真的有一丝不值,左逸感慨一声,然后淡漠地回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见左逸心死,范黎儿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