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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散去，皇宫门前的广场上七零八落的，众人逃的逃，躲的躲，只剩下零星的一点百姓被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围在当中。
姜英伸手掸去身前的白面，过了良久才看清楚面前的状况。
好在万鸿云还在，他此行的任务并没有完全失败。
“万鸿云，你伙同流寇作乱，意欲攻打皇城，我身为兵马司的统领，一定要将你诛杀。”说着，姜英冲杀上来，然后提中长枪便往前一刺。
速度很快，犹如惊雷一般撕开裂空，只要稍慢一分就会被贯穿胸膛。
万鸿云年老体衰，哪还躲得过这惊鸿一招，只能傻愣愣地呆立当场，任由长枪向他袭来。
枪身逼近，在万鸿云的瞳孔中渐渐放大，他似乎已经能预见自己的死亡。
“大人小心！”军师杨河飞奔而来，将万鸿云护在身后。
时光飞逝，鲜血迸射，长枪几乎已经刺进杨河的胸膛，可是一道寒芒袭来，不偏不急地击中长剑的锋刃。
姜英手心吃疼，刚忙退后两步，然后转身看向来人。
“姜统领，这京城防卫好像不归你管。”关恒勒紧缰绳，冲着姜英冷冷说道。
于此同时，万鸿云看向肩甲被刺伤的杨河问道：“你没事吧。”
杨河艰难地挺直身子，然后咬着头说：“大人放心，我还好。”
在确认杨河无碍后，万鸿云则静默地看向场中的关恒，只见他的身后站满了鉴察院的人马，数量绝不比五城兵马司的少。
此前，因为柴以的案子，关恒曾找过他多次，并告知这件事的严重性，可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在万鸿云看来，天大地大，绝对没有百姓的事儿大，可到最后，他才发现国家腐坏至此，像一般的民众根本没能力争取到所谓的公平。
此刻，姜英将掌心背到身后，他在掩盖自己被关恒伤到的事实。在他的感知中，关恒约莫二流境界，但没想在偷袭时爆发出威力竟是这么恐怖。
“京中的防卫确实不归我管，但姜王早有早有命令，在定丰州发生的叛乱，我都有先斩后奏之权。”
姜英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如果不杀死万鸿云，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就真不巧了，我最近刚好再查一件贪墨公款的案子，其中涉事的官员中恰好就有这位万鸿云。”关恒找了一合适的理由说道。于他而言，现在只要能保下万鸿云，以后有的是机会营救。
根据左逸的分析，姜王是站在柴以这边的，所以绝不能平白无故地带走万鸿云。
不过，这种鬼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姜英自然是不信的，说什么贪污都是假的，其实就是要把万鸿云带走。
“关御史，比起小小的贪污案来说，还是谋逆的罪责更大一点吧。”
“贪污是没有谋逆的罪责大，但因此放跑了万鸿云的同谋，这种后果姜统领承担的起么？”
姜英有点不悦，明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关恒。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他想要在此处处决掉万鸿云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能带走后另想办法。
“人我肯定是要带走的，关御史想要查案，大可以到我们军牢。”
“恐怕在赤源城内，姜统领没有这个执法权吧。”关恒寸步不让地说道。
“如果我一定要带万鸿云走呢？”姜英一甩长枪，用略带威胁的语气说道。
五城兵马司地兵卒也纷纷走上前来，做出拔刀的动作。
“这里皇宫门口，姜统领还想用强不成？”关恒发出警告。同样，鉴察院的人马将五城兵马司的人包围其中，脸上表露出的杀意更胜。
五城兵马司虽有平息叛乱之权，但要插手赤源城内的事情，多少有些碍手碍脚。此前，柴思远已经掉走城卫军的季平安，为的就是给姜英创造机会。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让关恒钻了空子。但是，在姜英认知中，鉴察院不过是稽查部门，就算有兵丁也会有这么多才是。心中虽有疑惑，但他也只能做出让步。
“关御史，你确认要和晟王作对？”姜英转过身形，在靠近关恒的时候轻声说道。他知道，事情到了这里，再僵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搬出最后底牌威胁道。
“不敢，但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按章程来。我不管万鸿云有没有谋逆，但他涉及到贪墨公款的案子，我自然要把他带回去问话。”他语气决绝的说道，没给姜英留丝毫的余地。
“好……好……好……”姜英连道三个好，然后一踢马肚走到人群的首位说道，“收兵、回营。”
关恒虽然救下了万鸿云，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结束。如果他不能在短期之内解决麻烦，那么万鸿云同样面临杀身的危险。
“走吧，带人返回去。”关恒淡漠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不是他不关心万鸿云，而是在此情之情之下，他必须表下的大公无私。
兵卒上前，然后用手链铰链拷住万鸿云，将他押解上车，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关恒身后。
不多时，关恒回到了鉴察院的府衙，然后与左逸去了厢房交谈。
可人还没坐下，关恒就是长叹一口气，“闲之老弟，这件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左逸也是眉头紧缩，这件事儿已经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当初就是因为忌惮柴以的实力，所以才会选择退避三舍的，没想到后面又冒出一个晟王，让人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
原本，他以为万鸿云也是姜国权贵中的一份子，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刚，着实让他有些汗颜。
此外根据卢赞的汇报，那些受害者的家属都是青云学院召集的，为此他们不知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平日不仅要实施保护，更要在供给一些必要的物资，特别是在今日，五城兵马司在实行屠杀的时候，左逸感受到了几名高手的气息，显然都是青云学院的人马，如果不是关恒抢先一步的话，他们早就出手相救了。
虽然有些不甘，但事实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很难……毕竟拍板的人是姜王，不然在皇宫门口姜英绝不敢这么放肆。”左逸凝重的说道。
“闲之老弟，你办法多，你可以一定要帮帮我。”说着关恒跪伏下来，似乎要给左逸磕头。
左逸受宠若惊，赶忙将关恒搀扶起来。不是他不想帮，而是这件事儿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一个是当朝皇子，一个是平头老百姓，孰强孰弱一看便知。但见到关恒憔悴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自己来赤源城这么久，中间少不了关恒的照顾，如果不帮忙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
紧接着，关恒有继续劝说道，“就算不为了岳父，闲之老弟就忍心看那些百姓们受冤不白的冤屈？我知姜国官场如此，但闲之老弟不是的，你传承于龚天师，是最见不得民间疾苦的。”
在他的心中，左逸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奇才，如果他出面这件事儿成功的概率也会大上几分。
左逸有些动容，不是因为关恒说的这些，而是这段时间以来，万鸿云的所言所行，都是为天下的百姓谋福祉。他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都是如此，更何况自己呢。此外，在左逸的情报中，青云学院同样在近期遭遇过重创，可他们非但没有抛弃这些百姓，而是把人保护的很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这些百姓的冤屈得以昭雪，为此他们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
“好吧，我尽力而为，但是不敢保证一定可以，你也做好第二手准备。”左逸咂咂嘴，极为简单的答应道。
“有老弟这句话就够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派人跟我说就是。”
“也没有太多需求，你先把近期的大案整理一下，我看看从里面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
其实，单单只是晟王的话，这件事儿也没有那么棘手，只要收集足够多的罪证递交给姜王就是。可难就难在，姜王是偏袒晟王的，所以想要用晟王的罪行将他扳倒是不可能的。
另外剩下一条路就是刺杀，但晟王是何许人也，身边的护卫绝少不了几个高手，外人想要近身根本没有那个可能。
关恒顿了顿，然后将自己的令牌递交给左逸。“凭借此物，你可以自由地进出鉴察院的档案室，但是不能将东西带走，只能在里面翻阅。”
很早之前，在关恒第一次和左逸相见的时候，他身上就背负着云罗洲太守顾业成的案子。只是左逸一个不经意的问话，他都要试探半天，更何况整个鉴察院的档案了。
如果放在平时，一个外人想要翻看鉴察院的档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关恒救人心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左逸点点头，“有这些就够了。”
忽而，关恒有些犹疑的问道：“你真能在这些案卷中发现什么线索么？”
“不一定，但这是我当下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好，我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