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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心灵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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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沉中,苍泽翻了个身,掌心触碰到一片柔软。
    怀里,女孩儿香甜睡着。
    她的睫毛很长,蝶翼似的垂在白皙脸蛋上,一张红唇红润有光泽,微微肿起。
    苍泽掌心从柔软上僵硬移开,捏着捏女孩唇角,而后抓起她缩在胸前紧紧蜷缩的小拳头,一根一根掰开纤白的几根手指。
    似乎久未歇息,女孩睡得很沉,手指被拨弄也没有反应。
    苍泽看着她白皙手背上那抹显眼灼痕,垂眸在上面亲了亲,而后勾起桌边的药膏,黏起一些小心翼翼涂抹。
    这是她为他受的伤。
    那天她飞蛾扑火一样扑进火海,苍泽听到声音,却没能看到这一幕。
    光团这些日子一直在计划着离开,明里暗里撇清他的关系。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追过来,会这样奋不顾身,为了他踏入火海。
    那是不是代表着,在她心里,也有他的一点位置……
    苍泽垂下眸,尾尖微不可察地翘起来,轻轻扫过女孩腰间。
    涂抹完手背,苍泽移开眼神,抓着女孩足踝细看半晌,眼眸微沉。
    比起手背,光团足底受伤更甚,烫痕处伤疤点点,甚至还有几个破了皮的血泡,床底的鞋也变了个款式,宽松得与他这双如出一辙。
    光团喜欢给他打扮,热衷给他买各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试图往他头上戴,自己却很少添置,穿的一直是那几身行头,就连这双鞋,估计也是顾忌着受伤的足踝,特意买大了些。
    苍泽嘴唇抿了抿,抹完药膏小心将女孩放下来,自个则下床找到些许柔软的布头,拿着筐里备用的针线回到床头。
    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他曾尝试过自己制作衣物蔽体,一直以来穿的都是粗糙不堪的陈旧之物,女孩子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触碰。
    苍泽耳根一烫,蜷着尾尖攥紧布头。
    这时,枕边人儿忽然动了动脑袋,眼睫颤动准备醒来。
    苍泽蓦然将手里的东西塞回枕头底,拉着被子紧紧闭起眼眸,床外的尾巴,也嗖地钻到了被褥下。
    “……”
    庄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鹅子正闭着眸乖乖沉睡,顿时心情极好地弯起唇。
    鹅子真乖啊,睫毛又黑又长,浓密垂在眼皮底下。
    那张苍白清隽的脸庞,怎么看怎么精致完美,就连毛绒绒的三角耳朵也好看得不行,垂在脑袋上越显乖顺。
    如果他醒来的时候也这么乖就好了。
    庄灵想起昨晚被按进被褥,那人身体滚烫,却死命咬着她的唇胡来的那一幕,脸颊顿时骤红。
    她出神想着,指尖摸摸自个红肿的唇,咬牙捏了捏他脸角。
    少年静静躺着,手底下指骨紧蜷,耳根发烫地等着她像昨天那样亲过来或者摸摸他尾巴,结果女孩捏完脸一起身,居然要扔开他下床了。
    苍泽一下子睁开眼睛,灰蓝的眸静静看着她。
    女孩惊喜地望了过来,“你醒啦,伤口怎么样,还疼不疼?”
    她低声问着,身体重新侧坐在床边,担忧地揭开一角薄被。
    为防伤口发炎,苍泽只穿了下衣,上身光坦赤白,只缠了几圈纱布,庄灵一掀开,少年劲瘦的身体顿时显露出来,结实的人鱼线近在眼前。
    庄灵微不可察停顿两秒,眼神从少年腹间扫过,矜持地捏住纱布边缘,“该换药了。”
    “嗯……”
    苍泽身体微微紧绷一些,人鱼线顿时更流畅了。
    庄灵脸颊一热,扶着他坐起来,又急急忙忙翻找膏药纱布。
    “我的膏药……哎怎么在这里?”
    庄灵看着枕边散落的膏药盒,一时也没有多想,捡起来放在一旁备用。
    随着纱布揭下来,少年胸膛间刺目的伤痕落入眼前,庄灵不自觉放轻动作,小心翼翼跪坐在旁给他清理。
    血月淡化之后,他的身体好了不少,银纹都变得黯淡许多。
    庄灵把膏药仔仔细细涂抹在他伤口边,脑袋低垂着,不自觉就与他挨在一起,呼吸交融着落到彼此脸庞间。
    “庄灵……”
    苍泽盯着她的唇,喉结动了动。
    庄灵疑惑抬头,“嗯?弄疼你了?”
    “没有。”
    苍泽舔了舔唇,耳尖又垂下去。
    来回这么几次,庄灵感觉到不对劲,“你是不是疲乏了,要不出去走走,躺了两天也该锻炼锻炼。”
    连续敷药几日,苍泽伤口已经结痂,现在可以勉强走动。
    庄灵把薄被掀起来,胡乱叠成两半,手掌抓着枕头套,一个一个开始抖,“垫子沾了血渍,该换下来洗洗了,弟弟起来,我换一下。”
    “……”
    苍泽坐着床垫一角,压着枕头紧张地蜷起尾巴。
    那人又用力了一点,“弟弟让一下。”
    “……”
    苍泽抿着唇挨上枕头,灰蓝眼眸由下往上望住她。
    这个角度看过去,毛绒绒抱着枕头,像个赖床小狐狸似的,显得异常可爱。
    庄灵忍不住萌化,“那好吧,你再躺会,我去做早饭,待会过来收拾。”
    “嗯……”
    女孩一走,苍泽豁然坐起来,抓着布条针线疾速藏到床底下。
    等庄灵梳洗完走过来,看到的就是他正襟危坐,乖巧坐在床前的身影。
    “准备吃饭啦,话说弟弟这是什么?”
    庄灵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手指指向泥塑狐狸边上的人偶。
    那是与她同出一辙的缩小版雕像,明眸蜂腰,裙摆垂坠而坐,精致的面孔精细到连眼睫都根根分明。
    苍泽微不可察地一僵,手指抓着床角,脑袋迅速垂了下来。
    被发现了,他偷偷刻的人偶,在无数夜里,看不见她的时候……
    苍泽抿紧唇,等着那人生气或者羞恼质问。
    那人却欣喜地捏住人偶,“这个刻的是我么,好漂亮呀!”
    庄灵打量着‘自己’傲人的长腿蜂腰。
    腿好长,身好高,脸蛋好看得不行,哎呀原来自己在弟弟心中长这个样子。
    庄灵端详一圈,满意地松开手,啵地亲到少年脸颊上,“谢谢弟弟,我很喜欢。”
    “……”
    苍泽耳尖一热,红着脸蜷住尾巴。
    然而他垂眸等待,那人却没了动作,放下人偶打开窗。
    “天色不早了,我们出去走动走动,房间要通风。”
    “……嗯。”
    苍泽摸了摸脸颊,缓缓站起身。
    吃过早餐,庄灵准备去看看工厂运作。
    庄灵看着脸色苍白的毛绒绒,“弟弟,我要出去一下,你乖乖在家休息。”
    “……”
    苍泽抿着唇攥住她的手。
    他这几天黏她得厉害,晚上缠着要抱要亲,最后她一生气发狠了不理他,他又垂着尾巴贴过来。
    现在就连外出,也要时时刻刻留在身边。
    庄灵面对这样的毛绒绒根本毫无抵抗力,一个眼神下来,瞬时不由自主软化。
    “算了,一起去吧。”
    庄灵给他戴上面具,五指牵住他的手。
    血月淡化之后,他现在脸上仍然残留着些许银纹痕迹,苍白脸庞带着病气。
    庄灵怕那些人看出什么,仔细遮掩住他手臂,就连领口都拉上了些。
    看着女孩与自己十指紧扣的手,苍泽嘴唇抿着,尾尖微不可察地翘起一丝弧度。
    走到工厂门口,庄灵松开他的手。
    “感觉怎么样,顺利么?”
    庄灵看着专心制作果酱的魔人们,伸出食指尝了尝,还好,味道差不离,完全可以出口。
    大娘们笑着咧着嘴,“雇主放心吧,我们都是洗干净才制作的,过程绝对没有问题。”
    “就是那个东西老是来偷看我们,它该不会想偷吃吧,那么大个身体,这可怎么够它吃哦。”
    大娘暗下瞥向窗口外明目张胆趴墙偷窥,黑不隆冬的一团,目光担忧。
    庄灵转头一看,好家伙,黑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工厂窗口,黑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番茄酱罐头,就差流口水了。
    看到她过来,黑球猛地咽一口口水,呲溜跑得飞快。
    庄灵按住它教育了一顿,确认这家伙不会再偷吃了,这才拉着毛绒绒,继续赶往下一处。
    经过数日赶工,山丘外修建的城墙已经初现雏形,矮人们在墙底下勤劳填补砖头,看到两人俱都笑开了颜,而后继续埋头劳动。
    庄灵催动能量,地底下的树根壮大起来,葱郁枝丫延伸成一柄柄巨伞,严实遮住矮人们身上的日头。
    矮人们身影一愣,而后笑着挠挠头。
    “这感情好,一点也不晒了。”
    “还是神使办法多,这种防御之法我连见都没见过。”
    “加紧修建,必须要在那些人发现之前建完!”
    矮人们加倍努力,外面的人发现这里了,他们也有使命,全力想通过自己双手保护这里。
    庄灵看着辛勤的矮人们也是一阵欣慰,巨树是最近才激活出现的,它们汲取的能量太多,短时间内只能控制十数株,不过这种树木体型巨大,枝干坚硬得堪比陨铁,用来防御再好不过。
    庄灵打量了下巨树的生长情况,围着地基在远处种了两圈毒蘑菇,再布置点缚身藤,看着一圈圈防御到位,这才收手回望那人。
    “外面大阵还能坚持多久?”
    苍泽垂眸,“十天。”
    “十天……足够了。”
    庄灵努力计算着修建城墙所需要的时间,再次追加一些防御武器订单。
    她没料到的是,十天乃是苍泽不眠不休日夜巩固阵法的效果,隔绝大阵由无数腐尸垒成,魔渊即便再广阔,枯骨也有限。
    十天之后,必须找到替代的法子。
    苍泽沉眸,默然抿住唇。
    沉寂千年,他已经看过太多这样的风景。
    若换作从前,死寂荒芜的土地就算再如何损毁,都不可能撼动他的心神。
    可这里无形之间已经留下太多回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人亲手种出来的。
    若是焚毁了,她还会留下来么。
    苍泽想着那瞬而可知的答案,嘴角不由抿起。
    离开的时候,他指骨微动,地底下埋藏的枯骨顿时纷纷颤动起来,转移到特定方位。
    庄灵则悄然联络了下韩昱等人。
    除了之前的魔淮土豆,她最近又送出去一批果蔬植物,这些都是在那之后推出的魔植,如今魔渊需要盟友,罪城离得最近,拉拢他们再好不过。
    城防公会诧然收到这么多新植物,还是以低廉的价格购入,顿时喜不自胜。
    “这是胡萝卜吧,听说这玩意在魔王城卖出了高价。”
    “这个也不错,金黄金黄的,十分清甜。”
    “名魔大人果然了得,这些魔植以前闻所未闻。”“魔族的新时代,就要开启了……”
    众人交相感叹,看着眼前的魔植种子,又是一阵乐呵。
    罪城现在人人开荒种植,到处一片绿意,挨饿的人越来越少,城民们开始积极起来,就连贫民窟里的人也通过劳动搬进了城内。
    大伙眼看都越过越好了。
    穆拉欣慰地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王城,心情一好,给魔植店免了数年租金,再另租售一处档口。
    他已经听说了,那人准备在附近开一家新店铺,卖的还都是新鲜的小玩意,想想还有点小期待。
    穆拉顶着包包头,一脸愉悦地走了。
    等庄灵回到魔渊,木屋外已经停留了不少魔人,她们三三两两拿着编制好的篮子,站在树荫下低声说着什么,看到庄灵,顿时惊喜地涌过来。
    “雇主您回来啦,我们的竹编都编好了,全在这里。”
    “庄灵姐姐,我也编了一个。”
    叶儿抱着小篮子害羞地看了过来,兔耳朵一颤一颤的。
    庄灵看得心胸萌化,“小叶叶编的真好,来,我们坐着看看。”
    庄灵把她们引到院前的草坪地上,挨个检查她们的筐篮。
    自从种出了竹子,庄灵私下把记忆中的各种竹编跟她们说了说,让有空闲的妇孺们学习编制。
    她们魔元不足,修炼上没有太大进展,这些日子一直苦于无法保卫魔渊,着急得不行。
    庄灵干脆把她们都叫了出来,让她们跟着学编制,挣点外快的同时,还能多学些技能。
    大娘们对此很感兴趣,手头上的事情一忙完,就加紧编好了拿来过眼。
    庄灵看了看,大娘们心灵手巧,很多地方都编得比她还紧密。
    庄灵把几处错处指出来,又亲手给她们示范一遍,坐在地上看着她们鼓捣。
    不远处,苍泽安静靠着座椅,眸眼看着人群中笑意清浅的光团,指骨悄摸从怀里拿出一块巾布。
    院前的花丛挡住了他的动作,少年垂眸比划着大小,动作生疏地尝试戳针。
    没两下,针头一歪,戳到了手指上。
    苍泽抿唇,忽略那抹血珠继续研究,手头上,巴掌大的布块渐渐有了形状,接连缝合在一起。
    等庄灵教完走来,看到的就是毛绒绒捏着一枚疑似针线的东西,垂着脑袋专心致志地戳动。
    庄灵悄摸靠近他,压低声,“弟弟你穿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
    苍泽蓦然缩紧五指,抓着布巾嗖地放回怀里。
    可那人动作却比他还迅速,一把抓住布头,兴奋地翻了翻,“哈,你在缝东西,弟弟也太乖了吧!这是什么,头罩么?”
    庄灵好奇举起布头看了看。
    粉不溜秋,巴掌大一块,硬邦邦的看不出形状,说是头罩吧,又不像,更不像是毛绒绒会用的东西,难道是给她缝的?
    庄灵惊喜地放到头上比划了下,“给我缝的么,真好看呀。”
    虽然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也过于直男了些,庄灵还是极力夸奖。
    跟前,少年已经黑下脸庞,又气又急地夺回布头。
    光团魂灵粉嫩嫩的一团,他是根据她的魂灵颜色来选的,虽然,针脚确实不堪入目。
    苍泽蜷紧指尖,抿着唇把布头塞进怀里,决定就地销毁。
    那人却柔柔捧住他手心。
    “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但是你别扎到自己啊,我会心疼的。”
    “……”
    苍泽耳尖蜷了蜷,看到那人温柔亲上他手背,心底蓦然泛起一丝甜。
    也……不是那么丑,看在她如此乖巧的份上,将就缝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口嫌体直·苍泽:我就随便缝缝。
    朝家庭煮夫的道路上越走越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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