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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鱼漫不经心一笑，抚平衣袖的动作从容而不失优雅——即便被她身上的衣裳只是平民中稍好的掺麻棉布，绣花也寥寥无几，头上只插了根木簪，在一众打扮得或富贵逼人、或清丽雅致的女客当中，堪称简陋。
“百善孝为先，姜家爹娘对我有生育之恩，我若不思量回报孝敬，该成什么人了？”
钱家小姐不屑撇嘴。
她都打听到了，这位假千金压根是被强行押送回来的，八成是在京城闹出了事端，如今居然好意思用孝道给自己脸上贴金？
曾家定是脑子进水，才看不上她表姐，反倒要求娶这假千金，还没求到，真个丢人现眼！
一旁，精心打扮过的钱家表姑娘傲然昂头，用最挑剔的眼光扫向姜鱼。
“既要孝敬爹娘，为何不让侯府多多帮衬姜家？如今，姜家都沦落到变卖良田了，好像还重操旧业去打渔了？”
离得最近的女客们或附和着露出遗憾神色，或掩嘴窃笑。
有个年轻妇人还故意说：“嫁贵婿也成啊。听闻曾家曾上门提亲，姜姑娘为何不应？”
——显然，亲眼看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落到还不如她们的境地，很能满足一些人的虚荣心。
但，大部分人顾忌侯府，倒还不敢明着打脸姜鱼。
姜鱼端起官方微笑，用“留在二老跟前尽孝”的借口打太极，或是羞涩低头避而不谈，宛如一个合格的封建时代未婚女子。
可能是钱家还要维持自身形象，钱夫人很快岔开话题，说起京城的风土人情、近来时兴衣料等安全话题，然后让自家姑娘带其他年轻小姐们去游园，开席前再回来。
姜鱼暗暗警惕。
这钱县令可没住在狭小的县衙后院，而是另外选址盖了座大宅子，花园里出事几率陡然升高。
于是，哪怕她再烦这些人不时出言讥讽，都只当做耳边风，牢牢跟着大部队，坚决不落单，并暗中观察钱府内部结构，和同样来赴宴的曾家小姐，曾茂昌的妹妹。
游园期间，曾小姐还跟她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
但，开席前，并没发生别的意外。
到了吃喝环节，姜鱼悄悄将所有茶水酒菜都送进系统背包，一口没沾。
这年头以瘦为美，女客们都吃得很少，多半只动几筷子就放下，捧着茶杯或酒盏说笑，倒也没发现她不妥。
姜鱼这桌跟钱家人隔着些距离，同桌的姑娘没一个官宦千金，可能忌惮侯府、又怕招钱小姐的眼，大都对她客气但不亲热。
唯独有个叫乔容的姑娘主动跟她搭话，落落大方不谄媚。
她是县尉家小姐的表亲，家里做生意，还有船队。虽相貌不出众，面如圆盘，却和善可亲，言之有物。
游园时，姜鱼就听到围在钱小姐身边的人议论，乔容外祖家出身低贱，早年街头卖艺，不知怎么走了狗屎运，两个女婿竟发达做了县尉、富商，否则都不配跟她们这些官宦千金同席。
姜鱼很烦这类论调，对乔家的生意路子颇感兴趣，索性跟对方攀谈起来，只不时扫曾小姐和钱小姐两眼。
正聊得高兴，突然有个婢女在姜鱼跟前摔倒，手中酒壶和托盘都很凑巧地直直砸向她。
即便她早有提防，裙摆依旧被溅上了酒液。
“哎呀，对不住！这位姑娘，我带你去更衣吧？”
姜鱼眼神变锐利。
该来的，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