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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桃花灼灼,人间芳菲,姹紫嫣红开满了四一寺。
寒江雪寺中供香客借住的客房中缓缓醒来,只披了件单衣,就去推开了窗户,入看是一片粉白的世界。
这两年寒江雪的个头往上窜了不少,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小矮子了。以前还略显稚嫩的少年脸庞,如今几乎已经完全摆脱了那种感觉,只留了青年的萧萧肃肃、濯濯春柳。总之就是只他不伸懒腰,透出咸鱼气息,看上去还是很能唬人的。
但很显然寒江雪并不是一个多么注重形象的。
此时此刻,他就正双搭窗框上,向外张望,和庙里的大橘四目相,你看我,我看你,一起打发无聊的晒太阳时光。
“咪咪,咪咪。”寒江雪开始撩闲。
众所周知,我国的野猫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咪咪。
橘『色』的大猫眯,给了寒江雪一个睥睨的神,然后顺墙檐,踩猫步离开了,把寒江雪的嫌弃表达得淋漓尽致。
寒江雪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养了这么多猫,他好像还是没有一个好猫缘。哦,了,他以把这件事写到给闻嘲风的信里,和闻嘲风当了这么久的笔友,寒江雪自己都很诧异,他竟还没有腻了这件事。他凡事三钟热度的特,好像永远无法作用闻嘲风身上。
不管和闻嘲风做什么,寒江雪都会觉得很有趣,随时随地,直至永远。
寒江雪急抽身离开时,不小心随衣服带翻了桌前摆的水,打湿了他花费了好多工夫才亲自造出来的信纸。
嗯,短短两三年,寒江雪的兴趣爱好又涉足了多个领域,包括但不限于造纸、印刷、木匠、纸鸢……
总之,五花八门,又无一精通。
听到声音的三台,急忙慌地进来,他就生怕是碗洒了,结果还真是。他赶忙擦完了桌子后,又重给寒江雪原位置上,摆了一碗一模一样的井水。据说今年寒江雪的这个属相容易犯太岁,需房中摆一碗水解。
寒江雪没信,但他身边的九日、三台等人却信得不得了。
让寒江雪此很是费解,他到底犯怎么样的太岁,才能用一碗水就给解了。大半夜烛台火?
三台刚摆好水,就看到了寒江雪偷偷藏枕头面,但并没有藏好的书。
“少爷,您又晚上偷看话本了。”过去的三台,第一次见寒江雪,只会像受到惊吓的干脆面君那样举起双,试图让自己显得高大。如今的三台,已经敢正面数落寒江雪了,从他不健康的饮食,到令人发指的作息。逐渐九日。
今天是寒江雪他们国子监的窗又一年的春游日,再次定了四一寺,为的就是来佛祖保佑。
寒江雪两年前给闻嘲风求的上上签,灵得不得了,引得一众学子心驰神往,两年间竞相模仿。而本来两年前,就该雍畿的贡院场参加乡试的向小园,却因为战事而暂停了恩科。去年秋闱,向小园才得到了桂榜解元的名头。
向小园得到解元的那一刻,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但表面上还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运气好。”
天知道这位运气好先生最近有多努力,奋发图强、一心谋“会元”努力,就为了凑个三元及第的好兆头。
今年春闱,向小园将正式参加科举,场大比,摩拳擦掌地准备一战成名。
和向小园一样面临科考压力的窗还有不少,他们几乎都涌来了四一寺求签。天知道我佛一个说梵的,怎么保佑他们这一群写策论的。
寒江雪和闻嘉泽没有这面的压力,但为了配合朋友,也一起前往了四一寺。
最近因为春闱,四一寺借住的举子还有不少,大家一起引经据典、坐而论道,短短一天的春游之旅,就变成了暂住数晚的活动。最近因为即将到来的科举考试,国子监也算是半放假的状态,学习全看学生的自觉。
寒江雪那很显然是属于不自觉的类型,他是既不参加科举,也不打算回去好好上学读书,他连作业都还是闻嘲风留的人帮他努力写的。
这事被大公主发现后,两人之间友谊的小船还岌岌危了一段时间。
因为一开始大公主就像是发现了大陆,也打算找个会模仿笔迹的人给自己代写。但却被寒江雪阻止了,因为找别人写作业是不的。
大公主:“???那你为什么以?”
“因为我根本不需努力啊。”寒江雪是这么会的。
“我也不需啊。”大公主不得不提醒寒江雪,你只是一个虚衔,而我是大启的公主,我爹是皇帝。
“不,你需。”
“我不需!”
两人就这个问题吵得不开交,连皇后和郑贵妃介入后都没能把事摆平,不过大公主还是够义气,并没有交代她和寒江雪吵架的主原因是寒江雪找人抄作业。最终,他们以两人都老老实实写自己的作业为条件,达成了谅解。
至于真的是不是寒江雪自己写的,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他大公主说的是,他是不会骗小孩的。
国子监半放假,但寒江雪也不敢回家,不然肯定又被他爹念叨,无奈之,这才跟向小园一起,混了举子们的队伍里当咸鱼。
无独有偶,闻嘉泽也是这么想的。
最近两年,寒江雪、向小园和闻嘉泽,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友谊三角形,惊掉了一众吃瓜群众的巴。谁能想到呢?就不到三年前,寒江雪和闻嘉泽还是人脑子能打出狗脑子的头。两人还一起昏『迷』过。结果醒来之后,莫名其妙就和好了。
今天是他们留四一寺的最后一天,明天大家就起程回家备战还有几天的会试了。这算是最后的放松。
寒江雪被临时通知,说好的曲酒流觞,改成了去四一寺后院墙上题诗。
四一寺后院曾有一面旧墙,上面写满了各路来的举子留的诗词画作,据说不少后来成名的人,都上面留过。好比向阁老,也好比寒大寒一生。据说连寒二都画了个小猫上面。但风吹日晒,不断侵蚀,旧墙终还是没能抵住岁月这把杀猪刀。
旧墙不能再继续留去了,因为随时有坍塌的风险。寺里索决定,把旧墙拆块,收到了屋内,换上了崭的青瓦白墙。
寒江雪严重怀疑,这是禅定法师打算把有名人名家题词的旧墙收藏起来,好以后卖个高价,或者搞个什么收费参观。
经过几年的相处,寒江雪已经算是看透了禅定法师,他的佛法是真的高深,但赚香火钱的执念也是真的存。某种意义上讲,禅定法师推动四一寺的发展,也算做出了不磨灭的贡献,如今能有这么高的人气和香火,他功不没。
实是一个神奇的僧人,是寒江雪遇到过的最奇妙的大师。
据说最近四一寺还有了什么助学签,求取功名非常灵验。一听就是一个赚香火的商业套路,但却并没有人识破。
寺里据说还和伯甜饮联名推出了纯素的茶饮,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天知道以前的茶怎么就不素了。
咳,说回墙,国子监的学生和借住这里的举子,此都有了一个想法,他们这里留名垂青史的第一步。说不定哪天他们也会一举成名,而他们留四一寺的墨宝,也会被后来者参观、仰望。他们决定共开启这一天。
禅定法师此给了一千个、一万个的支持,因为他很看好向小园成为科状元。一旦成了,那他这面墙的传说就又以开始流传了。
真的,是不是如此阳间的寺里,搞这种略显阴间的商业小算计会比较容易成功啊?
寒江雪换了身衣赶过去时,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大家几乎都换上了春衣,三三俩俩的围一起,讨论什么的都有。今帝的政,闻嘲风属邪-教的铲除,娼-『妓』业的改革……也就是皇帝闻云幛脾气好,才能够有这样开放的讨论环境。
寒江雪环顾一周,就精准找到了向小园和闻嘉泽,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向了闻嘉泽。
这种场合里,向小园永远是朋友最多、最容易被人围中间打招呼的那个,寒江雪实是懒得应付这种人际关系和人往来。
闻嘉泽身边也有人,但总是固定的那么几个纨绔,寒江雪已经很熟悉了。
他们正讨论的内容就格外地与众不,是最近流起来的一个男话本,《吃喝玩乐》上连载,颇有话题度,让杂志的销量再创高。作为杂志社的老板之一,寒江雪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这群纨绔明显是忠粉,讨论的是昨天才开售的那一期,连夜看完,今天讨论。
男主作为农家子,争霸完了乡里,带全家入城后,如今又紧贴时事的准备进京赶考了。代入感十足。
而男主这一期的困扰,是他家住战火重燃两年的西北,不知道是否能够顺利入京。
“肯定没有问题的,我们马上就赢了好吗?”闻嘉泽的狗腿甲家里当官的老子是武将,寒二有蜜汁自信。这场本以为最长也就一年的内『乱』,已经打了两年多,前捷报频传,但就是不见彻底赢,实是让人费解。
“我倒是觉得主角肯定会路上有波折,然后被江王救。”狗腿乙是个江王粉,无夷王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
是的,短短两年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发展和引导的,几个成年龙都有了不小的支持者。
尤其是江王,以前京中,寒江雪感觉他几乎是没什么存感的,但这一两年间好像突然就变得极具人气了起来。从江王的根正苗红,到他即将也能够展开归巢的龙孙,这些几乎已经耳熟能详的事迹和履历,连寒江雪都不避免地知道了不少。
也顺帮寒江雪理顺了江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存。
严格意义上讲,江王的祖先曾是闻氏的大宗,就是那个因为没有龙子,而不得不让景帝(先帝他爹)当皇帝的老皇帝。闻嘲风他爹放跑的越国公主,是这个老皇帝的女儿。景帝以小宗入大宗,后来又传位给了先帝。先帝没有龙子,过继了如今的皇帝闻云幛。
皇位已经倒数回,两个支,但江王仍以自己的“正统血脉”为傲。但怎么说呢,他家能得到皇位,也不过是因为闻嘲风家的那一支没龙嗣啊。
闻嘲风他爹和江王,都属于那种断层后又生出了龙嗣的例子。理论上讲,江王和先帝是辈,只不过年龄却和闻云幛差不多,是个中年大叔。但这位中年大叔不得了,年纪不算特别大,就已经有了孙子,还是龙孙。
寒江雪因这个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而给他起了个别称——龙孙他爷。
寒江雪虽然也喜欢龙,但实是理解不了这种自己家生了个龙,就感觉光宗耀祖了的奇怪氛围。但是偏偏现大家就吃这一套,江王民间最大的声望优势,是他有个龙孙。
这位龙孙他爷,据说最近不得不考虑进京了,商量他孙子的归巢问题。
这大概就是江王没有彻底参合进钱将军事件里的主原因之一,没有参与过归巢的龙子,大启这边看来就是不够纯粹的龙。不得不说,创办了潜渊节这个仪式的皇帝,还是有那么一点东西的,生生创造了一个游戏规则,把主动权掌握了现任皇帝上。
而就寒江雪所知,钱将军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大象破坏力是很强没错,但大象的致命问题也很大——粮草需求量巨大。钱将军所掌控的地盘,根本不足以跟上这种消耗。
他一开始是想以战养战的,一旦计划失败,就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陷入持久战后,钱将军自己就能拖垮自己。
这种己几乎没什么损失,就能看自取灭亡又阴间又赤-『裸』的段,寒江雪竟一时间没能辨出来,到底是出自她姐之,还是闻嘲风。
但关键问题是:“这作者一看就不是个真正的举子,也没考过科举。”
寒江雪自然而然地『插』话进去。
其他几个样没经历过科举的纨绔,齐齐抬头看向寒江雪:“怎么说?”
“他们进京赶考,都是朝廷用公车拉啊。这是举人本就该有的待遇。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们需自己想办法走路来京城吧?”
其他纨绔:“……”
“什么争送盘缠的美貌小姐、春风一度的妖娆妖精,都别想了。醒醒吧,一车不知道拉多少举子呢。大家都住驿站里,不会给『露』宿寺庙的机会的。真到了这一步,那朝廷得多穷啊。”到了举子这个身份,就已经不是十年寒窗苦读的穷学生了,严格意义上讲他们都是朝廷的储备官员,待遇是不能差到哪里去的。
不然范进中举时,也不会直接高兴疯了,那真的就是一步登天。
“四一寺里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吗?”闻嘉泽指了指其他人。
“这些是因为雍畿房价高,住不起才来寺庙的。”朝廷只负责把他们拉到京城,也会留钱当作他们的日常花用。但京城的房价本就一直居高不,再因为科举而涌入了更多的人,物价肯定会水涨船高。朝廷给的钱,是不会考虑这种市场溢价的,不早做准备,那自然就落得一个京中住不起的结果,只能借住到京郊。
寺庙清净,还不用花钱,又能有其他的窗一起交流。也不失为一个选择。只开考之前,提前一点入京就。四一寺离京城本身又不算特别远。
“总之,我们一定会赢的!”
寒江雪盯了一圈闻嘉泽身边的纨绔,直至他们每个人都佛祖面前表示,大启一定会赢的,这才放过了一众的人。
然后题诗活动就开始了,每个人都写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向小园更是精心准备了一首寒江雪没读懂,但所有人都跟不断点头、大加赞赏的诗。
寒江雪也墙上写了一首诗,并注明了他不是原创。只是随想起来的。并且是寒江雪能想起来的诗里,最符合古人审美的一句。
——晓看天『色』暮看云。
“这诗没写完吧?”向小园站寒江雪旁边道,“你记不起来一句了?”
寒江雪没说话,只给了他一个“就你话多”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