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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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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就这样缓缓过去了。
    清泉连朗月阁的门都没有离开过,外界发生了什么,她都是通过单熠了解到的。
    蔷薇和赫连烨偶尔还会带来一些消息,只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前朝大事。对于现在的清泉来讲,她只想把这个孩子平安地生出来。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清泉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才短短两个月,几乎要了她的命。
    单熠每天都送来各种各样的汤药,说这些药可以帮助清泉实现那个愿望,清泉每一次都咬牙把它们喝下去。
    这些药很苦,贴心的单熠在药中加了蜜饯,清泉喝起来不会太难受。但这也绝对不代表会多好受,肚子一天天喝得大了起来,而她整个人却越来越单薄。
    清泉看着手腕上一天天加深的鬼藤印记,心里很是难受。每天晚上这印记都会火烧一般疼痛起来,让她连做梦都是烟焚天那可恶的嘴脸。
    鬼藤被斩断了,并不代表它离开了清泉。那天回来,景轩用尽了整个圣医堂中可以找到的药水,才把清泉手上的鬼藤链子腐蚀了干净。
    可是这些鬼藤却寄生在了清泉的手上,随着时间的增长,它们也在增长。从一开始细细的一丝图案,到现在变成了一指多宽。
    这东西就像一条听话的狗,时刻埋伏在清泉的身边,只要殷焚天那边打一个指响,这东西就会立刻扑过来咬自己一口。
    鬼藤不需要什么营养,只要见到了阳光它们就可以疯狂生长。它们还喜欢扑食活物,只要身边有一个生命存在,它们就会拼命地缠绕住她,直到她没了气息。
    如果这东西被种在了一个人体内,除非清泉这样的,将双臂砍去,或者是杀了携带着种子的那个人。否则这鬼藤就会跟随一辈子,甩也甩不掉。
    单熠每天都更换着不同的纱布,浸满药水,为清泉包裹受伤的手腕。可是每当触碰到那些伤口的时候,清泉的心还是会痛。
    蔷薇也在帮清泉想解决的办法,她定赫连烨去天罗山附近查看过,希望能从那边的土地中找到解救的答案。
    凉宫凄冷,日上三竿。
    今天和平时的日子没有区别,除了,朗月阁中,景轩来了。
    景轩来到房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单熠送走了前来问候的蔷薇。
    蔷薇冷冷地看了景轩一眼,竟然连行礼都没有,也没再问下去。她转身就告别了单熠,从景轩身边擦肩而过。
    景轩却明显地感觉到心脏空了一拍,他从蔷薇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深的谴责。
    她在谴责自己,景轩明白。
    “见过蔷薇姑娘。”
    景轩还是没有亏了礼数,可是他只看到了蔷薇飘远的身影。
    他摇了摇头,走到了单熠的身边,稍稍看了他一眼,就要往朗月阁中走去,却被单熠一把拦住了。
    景轩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单熠,可是单熠却闭着眼睛,根本没有看他。
    “单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朕连自己的后宫都进不得了吗?”
    “陛下,这后宫是您的,但是这间房间是清泉的。”
    景轩冷笑了一下,好似故意在吵架,冰冷的说道。
    “这宫殿是朕派人修建的,里面住的也是朕的泉贵妃,朕说这里是朕的,难道单卿有什么疑义?”
    “不敢。”
    单熠的回答不卑不亢,可是却没有多费一句口舌。他的手臂依旧紧紧的撑着门框,景轩就是进不去。
    身为帝王,景轩断然不会弯腰进到一个自己妃嫔的屋子里,所以单熠将手臂挡在他的面前,就是在侮辱他。
    “单卿,我念在泉贵妃的面子上对你一再忍让,我也知道你是在倾尽全力救她,朕来看她也是对她好。”
    单熠从鼻腔中哼了一声,他斜眼瞟向了景轩,目光中瞪着仇恨。
    “为她好,清泉走到今天,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居然在这里口口声声的说对她好?”
    单熠的言辞激烈,景轩带来的人都以为他们两个要打了起来,所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准的他们。
    有一些手中没有武器的,也伸出了手指不停的指责着单熠,大骂他不知礼数,冒犯君王。
    可是单熠不管这些,他甚至整个身子站在了清泉的门前,就是不让景轩踏进去一步。
    “单卿,你真是大逆不道。这泉贵妃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妃子,陛下想去探望,岂有你在门外阻拦的道理?”
    “是啊,况且现在泉贵妃还有身孕,那可是陛下的子嗣啊,单卿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这些乌合之众左一言右一语,把单熠听得恼怒无比,他原本并不想和景轩动手,却实在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见单熠敢动手了,底下的人纷纷要往前冲,可是景轩一声令下,他们就都停在了原地。
    景轩是来探望清泉的,他不想在清泉的门口和这个单熠大打出手。他知道这样做清泉肯定不高兴,可是自己又一定要见到清泉。
    “单熠,从前是朕的不对,朕是特意来向泉儿道歉的,泉儿怀的毕竟是朕的孩子,作为她的夫君,朕该来关心一下。”
    “陛下忙于政务,哪有时间管理着后宫的琐事?这些下等的事情还是由我们来做吧,陛下,您还是请回吧!”
    台下立刻骂声一片。
    “放肆,怎么讲话呢?单熠!你简直是目无尊法!”
    可是单熠已经懒得反驳了,他就死死地守在清泉的门外,干脆闭上了眼睛。
    “都安静!”
    景轩又朝身后的人大喊了一句,他真后悔带了他们出来,现在这群人只会给他添乱,根本不理解自己的内心。
    “单熠!朕的心意和你一样,你为何就是不肯理解呢?”
    “硬的不行,来软的?那我不妨告诉你,不是我有意要拦你,而是泉儿,她不想见你!”
    景轩彻底从外凉到了心里,其实他早已在心中想到了这个答案,可是被单熠这样说出来,他还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他一直忙于政务,根本无暇顾及后宫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已把他扰得烦不胜烦。可是他心里唯一惦念的,就是清泉,以及他们的孩子。
    “让我看看孩子也不行吗?”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单熠,他再也不顾什么君臣礼节了,也不顾这台下的人小题大做,一把揪住了景轩的领子,把他的皇服都扯得变了形。
    “姓景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清泉现在已经很虚弱了?你说这样的话,长心了吗!”
    单熠气得发狂,可是景轩却像一块木头一样任由单熠拉扯着他。最后,单熠还是被冲上来守卫抓住,粗暴地按在了地上。
    可这期间,单熠依旧疯狂地挣扎着,他朝着景轩大喊大叫,脸上青筋暴起。
    “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让清泉给你生这个孩子?你知不知道生了这个孩子?她就会没命!”
    景轩的手刚刚触碰到了朗月阁的门,突然就僵在了那里不动了,他的耳膜在颤抖着,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
    什么?清泉要没命了,就是因为怀了自己的孩子吗?
    “你可能不知道吧,清泉在刺杀你之前就已经被人算计了。”
    单熠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整个身体的重量在那些抓着她的人手里变得格外沉重。那些人抓不住他,就任由他坐在了地上,蜷缩在了一起。
    “你占有了她,就是害了她。”
    景轩浑身颤抖,喘息声都很粗重,好像在那里随时都会崩溃爆发。
    清泉,他的清泉,是自己害了她。
    景轩有些踉跄的从台阶上退了下来,底下的人忙不跌地敢去扶他,却被他一下甩开。
    他抬起头看着为她修建起来的郎月阁,看着那牌匾上自己亲手写上去的字,眼里含着泪花笑了起来。
    他笑自己愚蠢,以为自己是天下最成功的人,可是却成了这世上最失败的人。
    当初他之所以要把清泉交给夜痕,就是因为他还是对清泉不够信任。他从来不肯相信这世界上,有一个人的心地真的会那样善良,他总认为这世界上布满着险恶。
    于是他错了第一步。
    可那之后,老天便再也没给他挽救的机会。就这样,他和清泉的缘分就葬送在了那一根根针当中。
    朗月阁,朗若娇月,明亮纯洁。
    清泉清冷的气质不似其他的事物,景轩能想到的就是夜晚的月亮。
    这天下只有这月光配清泉,景轩便将她的住所命名为朗月阁,希望有着月光守护,清泉能永远陪自己留在宫里。
    说实话,景轩也不想就这样占有了清泉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清泉根本不属于自己,可是他还是选择了堕落。
    他贪婪,他自私,他做错了,但他只是想让清泉陪着自己,留在自己的怀里。
    景轩转身离开了郎月阁,头也不回。他带来的那些人也急匆匆的跟着他离开了。
    院子里,只留下了单熠一个人坐在那里。
    这场景,被另一的身影收进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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