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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夫人不放心萱姐儿一个人在屋里,满心想着今儿出这事是她一手造成的。更何况萱姐儿是她心尖尖儿上的宝贝,让乖囡囡吃了醉意,她实在是过意不去。
马氏细细瞧着母亲神色变化,她伺候李太夫人这么多年,自然是看出母亲的愧疚,她忙出声安慰母亲,说道:“有林妈妈细心照顾着,萱姐儿那肯定是没事儿的,母亲过去屋里就人又多了起来,姑娘哪能好好歇息。”
“你等下派人传下去,日后萱姐儿再来府上,但凡与酒有关的,悉数都收下去,我也不再饮了。”李太夫人下定决心多贴近萱姐儿生活多些,也算是弥补今天的错过。
马氏看出母亲的愧疚和担心,母亲能有这般果断的想法,想来宁二姑娘当真是受母亲的重视,她噙着浅笑默默收回安抚的手,动作优雅地将双手搭在双腿上,打趣般与李太夫人说道:“徵姐儿第一次沾酒的时候,才五六岁那么丁点儿大,当时那小丫头醉的都嘟嘟囔囔胡言胡语了,怎么不见母亲这般说。”
李太夫人瞪了一眼马氏,她与马氏婆媳关系这么些年了,早就摸出双方的性子和待事方式了,更何况李太夫人是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了,识人辨人的手段还是有的。她听得出来马氏只想讲些话题分开她老人家的担忧。
“那日她幸好醉了,交出了把青瓷盏子打碎的实话,幸好还能连夜找新瓷器替补上。”李太夫人记忆力出奇的好,那青瓷盏子隔日可是要作礼送给官眷夫人的,若是隔日才发现了,那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马氏也晓得那件事后来的严重性,就因为李佳徵酒后吐真言,母亲让人连夜选瓷器弥补了这个空缺,可徵姐儿也被教训的不轻。
打那以后,但凡疑似徵姐儿有不对劲的地方,李太夫人和马氏就暗搓搓的在饭桌上给徵姐儿以品酒的借口喝酒,起初还有点效果,总能套出几个坏事儿来。
可后头,李佳徵越喝越精,竟在母亲与祖母的套路下,渐渐训练出喝酒的能耐,如今就算是猛喝一小坛子的酒,也未必会醉倒。
在马氏不断安抚李太夫人下,李太夫人渐渐放宽了心,可归根结底,这事儿是因她而起,故此,李太夫人亲自给身边下人吩咐,今晚的晚膳不必上酒了。
而这边赎然不知正厅发生了什么的宁珂萱在锦倩的帮助下,好不容易重新沐浴一番。
正躺回小榻睡的香甜,锦倩却不得不喊醒宁珂萱,她听到外头要摆晚膳的动静了,姑娘再不睡醒,可就不好办了。
“怎么了?”睡的迷糊的宁珂萱还以为自己还在荣昌伯爵府里,对于锦倩的呼唤她有些不理解,再懵懂的声音也带着一层薄怒。
锦倩虽害怕宁二姑娘撒火,可为了姑娘之后的颜面,锦倩还是硬着头皮喊姑娘醒醒,“该用膳了,咱一直睡在厢房也不是一回事啊。”
宁珂萱原先还半睡半醒的状态,一听到用膳,肚子就渐渐苏醒过来,立刻有了饥饿感。身体有深切的反应,也让宁珂萱混沌的脑袋越来越清醒。
“什么时辰了?”宁珂萱几乎是一个机灵,猛的坐起来,眼前的环境更刺醒了她的脑袋,先前的记忆就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她记起来了,她在阁楼喝了酒,结果醉了。后来被锦倩搀扶着回来,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李大娘子过来了?她好像闹了脾气……
“已经酉时了,太夫人刚派人来说,今儿就留在李府用膳,也已经派管家去府上说明情况了。”锦倩利落的说出姑娘所有疑惑,并且为姑娘答疑解惑。
微醺过后的迷糊感尚且还在,索性还有点理智在,回想起下午的所有过程,宁珂萱只觉得脑袋涨痛,一半因为喝酒,另一半是觉得今天实在太荒唐了,她来李府竟然只是喝几杯酒,然后就醉了?
委实有些对不住外祖母和李佳徵,想着今日这荒唐事,指不定还连累了佳徵,宁珂萱起身的速度更快了,她忙让锦倩给她挽髻戴珠钗,李府派来伺候她的侍女正帮宁珂萱穿着鞋袜。
屋内好一阵忙活和混乱,终于是把宁二姑娘给打扮妥当了,正厅还没遣人来通知宁珂萱用膳,宁珂萱出了厢房就随手抓来一个路过的下人让她带路去正厅。
好在,厢房离正厅不远,没走多久就到正厅了,那下人将宁珂萱带到离正厅还有十步之遥就告退了,独留宁珂萱与锦倩、锦丽三人在正厅门口站着。
屋内喧哗的声儿倏然靠近门口,下一刻,那紧闭的门就被婆子推开,站在屋里的马氏与站在门外的宁珂萱猝不及防对上了视线。
一刹那,宁珂萱只觉得不知所措,今儿这事儿是她从未计谋过的,没有一个稳重的计划,她难得出现了慌乱的样子。
相比宁珂萱的慌张,马氏显得格外平易近人,她看见萱姐儿也小小惊讶了一番,她此次出来正是打算亲自去叫萱姐儿用膳的,哪里料想到小姑娘已经收拾妥当在门口站着了。
对此,马氏更加喜欢宁珂萱了,虽行为拘束了些,可做事儿得体妥当,今儿当着太夫人和徵姐儿面儿喝了个微醺却仍旧维持贵女风范,可见萱姐儿是个正直性子。
李大娘子里里外外都把宁珂萱分析了遍,越发欣赏和喜欢这个外甥女了。先前她是觉得,好歹也是小姑子遗留下来的孩子,年纪才不过徵姐儿那般大,疼也只是怜悯的疼爱。
可现在,李大娘子却不再是怜悯的疼爱,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丫头,蕙心纨质的品行深得李大娘子喜爱。
“入夜的天还算冷着呢,快进来罢,”李大娘子忙扬起和善的笑意,招呼宁珂萱进正厅,一边讲这一边神色不变地拉起宁珂萱的小手,“我原还想说,去房里叫醒你呢,既然醒来了,那就来跟太夫人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