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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就听得罗汉床榻上,那神色惯用清冽待人的姑娘,语调轻笑着,“芙莒这人,打我一眼瞧着她,便觉得不妥当,当初不明着指出来,是盼着这人能有点悟性,晓得什么事儿该做不该做。”
宁珂萱转瞬想了想,这话不够有说服力,她忙从罗汉床上下来,踩着木屐下了垫脚木,抬手轻轻按了按柳妈妈的手背,“我晓得你的品性,想来是尽最大的能力引导她了,既然她执意要这样,那也没法子了。我是晓得妈妈性子的。”
“姑娘。”柳妈妈一怔,她没想到因为芙莒这件事,让她彻底发觉自己在小主子心里,她是个怎样的存在。
柳妈妈心上一热,眼看着就要老泪纵横了。
“芙莒这个人,你们且暗中看着便罢了,我自有我自己的打算,只要眼下她不做什么过分的事,且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珂萱从袖口掏出帕子,利落的将它按在柳妈妈脸上,她自己则撇开了脸,不去看柳妈妈催泪的场面。
宁珂萱没那么多伤感且感慨的情绪在里头。
这儿的宁佑阁有自个儿的话题聊着,等到宁珂萱彻底收拾好去前院时,就见着前院前堂父亲和小姑姑在一块。
宁珂萱略略错愕了片刻,但很快也了然了。今晚岁余院那便气氛低沉,谁也不敢去岁余院找刘瑶,不敢去找刘瑶的宁文英,自然是跑到宁佑阁来蹭这顿晚饭了。
等宁珂萱走进厅内,就听见小姑姑压抑自己雀跃的语气,正在跟父亲讲着今日刘府的热闹。
“父亲、小姑姑安好,”在宁承齐面前,宁珂萱从来就是女童的身份,她身姿绷得笔直,就朝宁承齐和宁文英老老实实请安。
宁文英见着小侄女儿来了,这才收了说八卦的话,笑眯眯地看着宁珂萱。这头宁承齐,他虽下午在垂花门偷偷瞧了女儿近况,但闺女坐在太师椅上,他没瞧出是否长了身子。
如今闺女就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宁承齐这才发现,好几日没见的姑娘,身子好似又高了些,就连带着昔日稚嫩的面庞也展开了不少,神韵倒是越发像已过身的前妻了。
睹物思人,宁承齐心下便是一声感慨。
若是琼君还在世,看着萱姐儿如今这番做派,想来会很欣慰吧。
“今日在刘府参加宴会如何?”宁承齐对宁珂萱招了招手,就见的不过十岁余三的小姑娘,蹦跶蹦跶的跑到他面前,扬起脑袋用那双盈盈笑意的美眸水润润的看着你。
当即,宁承齐内心就是一软。
宁珂萱仍由父亲扯着她的小手打量着她身高,她自个儿则狡黠笑着,用目光暗示了父亲,随即笑着说道,“我未来之前,想必姑姑都跟你说清楚啦。”
“那能一样吗,你姑姑心眼子大,哪能事事都照顾得到你。”宁承齐朗声笑了笑,他抬手捏了捏宁珂萱尚有些许软肉的脸颊,语气不自觉柔下来了。
宁珂萱眨眨眼,眸子里透着平日从未有的灵巧,“我与姑姑避着那些人,事儿没遇着多少,倒是跟姑姑对比了满楼佳肴,最终我俩一致认为,还是满楼更胜一筹。”
“调皮。”宁承齐眼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他本就长相俊朗,年纪步入三十,便自然带着成熟男人该有的气质。翩翩书生带着成熟人的沉稳,不愧是荣昌伯爵府的嫡长子。
管家在一旁瞧着人都齐了,正准备让人准备准备可以上晚膳了,他正要唤人去,谁知从偏门匆匆走进来一位小厮,管家原眼底的残留的笑意,瞬间消散了。
“老爷,”管家弓着身子走进来,他来到宁承齐身侧,小声说着,“伯爷回来了,但朝老夫人院里去了,前头小厮传话说,伯爷发了好一通脾气。”
管家这话没想着避开这两个姑娘讲,所以宁珂萱与宁文英听着了,且两个人颇为默契的抬眼对视一看,心照不宣的勾唇笑了笑。
宁承齐没注意姑侄两个小姑娘的小动作,他皱起眉头来,问着管家为了什么事。
“传话的小厮说,是今儿刘府的事儿,似搭着荣昌伯府的事儿了,您快去瞧瞧吧。”管家从来都是稳重的,如今难得泄露出慌张的情绪,这让宁承齐彻底觉得有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了。
他叮嘱宁珂萱别等他回来用膳,便跟着管家一齐走出了宁佑阁前厅。
岁余院能发生什么事儿?宁珂萱再清楚不过了,她刻意把风声递到宁老伯爷耳旁,甚至将先前刘府与荣昌伯府有口头联姻的谣言也放了出来,老伯爷听到自然是坐不住的。
坐不住能去干什么,当然是去找刘瑶对峙,刘瑶本就存了那个心思,想来做贼心虚。
“姑姑你不跟着父亲一道去看看?”看着小姑姑一脸惬意的坐在太师椅上,这倒是让宁珂萱觉得奇怪。
宁文英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她一侧靠着扶手,懒怠的窝在太师椅里,瞧着小侄女儿盯着她笑,宁文英也丝毫不觉得窘迫,她挑了挑眉尾,不由得反问起宁珂萱。
“父亲能跟母亲闹起来,那必然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是个待嫁姑娘,没道理去凑这个热闹,就即便我嫁人了,也没道理回来管父母生活不是。”
宁珂萱勾唇笑了笑,小姑姑这话粗理不粗,确实是这个道理。
“来坐这儿,兄长走了,我正好跟你说件事。”宁文英指了指身旁那张太师椅,示意宁珂萱去坐下。
见着小侄女儿落座了,宁文英这才幽幽开口说道,“上回在满楼遇着宛部诗会,后一天,耿少夫人便问我,你愿不愿意进明宛诗会,若是肯,这个月二十六乃踏青墓祭的日子,你便跟着我一道去。”
“进明宛不应当要参加考核吗?”宁珂萱微微一怔,先前小姑姑说的人脉,她确实心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