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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麒麟殿(二合一)(第1/2页)
殷听雪见陈易走来,便放下茶碗,样子安分又乖顺,她览视陈易的神色,小心猜测着二人的对话。
竹亭内似乎下了足以瞒天过海的秘法限制,她离竹亭不过三四丈距离,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所以殷听雪也不知二人到底吵了什么。
“还好吧。”从陈易的眼神来看,好像还不错。
陈易伸手摸了摸她脸颊道:“还好。”
听到这回答,殷听雪松了口气,这下她不用再献身劝架了。
陈易随意捧起她跟前的茶碗,一边慢慢品味,一边慢慢回想,寅剑山剑甲本就为拨苦济生而生,连带其道统传承都与此有莫大关系,周依棠所行所为,皆是为日后补天。
所以她行事多有端倪,却又隐瞒自己。
自己得知她为补天而做诸多准备,定然会在计划初期便横插一手,将之破坏殆尽,宁可再补一回,也不容她冒险,这是她隐瞒的原因;她诸多行事诡异,端倪颇多,甚至急于让陆英明悟物我两忘的心境,这些除了想避避不开以外,还是刻意露出马脚,让自己发现得恰好是时候。
而眼下摊牌,将这些久违的记忆还给他,也未尝对他没有一丝期许。
纵使这一丝期许微乎其微。
她的心境,陈易如何不明白,再不明白,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了。
所幸哪怕时间提前了,但眼下离天门开裂还为时尚早,若是木已成舟,再无挽回的余地。
殷听雪瞧了瞧竹亭里收拾棋局的周依棠,又瞧了瞧陈易,见二人气氛还算融洽,好像谈妥了的模样,就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之间说了什么吗?”
少女想了解多一点二人的事,印象里二人时而融洽时而不和,总没个定数,多了解些他们的事才好劝架,否则到时两人再吵起来,她云里雾里的,不仅两头为难,还说不准把自己搭进去。
譬如,陈易为了欺负她羞辱她,要她给周真人撑着扶着怎么办?
她可喜欢周真人了,周真人现在还是她师傅,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是万万不敢想的…殷听雪一想到陈易的手段,就很是后怕。
她有些轻颤,粉嫩的脸颊在掌心里一抖一抖的,陈易不免疑惑道:“你怎么抖起来了?”
殷听雪想要摇头否认,可片刻还是止住了,左看看右看看,凑到陈易耳边小声道:“陈易,你是周真人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我懂的,你迟早会比周真人厉害。”
听到这话,陈易不明就里,见她眼睛有些期待,就顺着点了点头。
殷听雪继续道:“可你要是比周真人厉害了,可不要欺负她,她对你真的很好很好的。”
陈易一怔,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竟然是要叮嘱这种事,他不免觉得她可爱,玩心大起地吓唬道:“我比她厉害了,不欺负她难道欺负你?你有什么好欺负的,你哪里我没欺负过,不过嘛,确实有不少玩法没尝试过。”
“你也不要欺负我……”听他这津津有味的语气,殷听雪有些怕了道:“要欺负…就欺负惟郢姐吧。”
说罢,她看了悠然品茶的女冠一眼。
二人的话音极小,殷惟郢不知他们在说什么,见少女目光投来,面色略有慌张,便回以清淡一笑。
一举一动,都极具长者气度。
可当陈易也看过来时,殷惟郢心头兀地一跳,有点慌了。
虽不知陈易在打什么主意,只是这样意味深长的眼神,总没什么好事,殷惟郢想起被采补的日子,抿了抿唇。
倒是得…快些把林琬悺抬出来才行。
若他得知她带上了林琬悺,哪怕面上不做表示,可好色如他心底还是会默默承情,而林家小娘也是个念恩的主,一来一回,相当于多一道丹书铁卷在手。
念及此处,殷惟郢淡淡品茶,心绪渐渐宁静,运筹帷幄间,坐下的位子愈坐愈稳。
…………..
“陈千户,天师殿有请,天师还有众英雄好汉都盼您亲往议事。”
“好,带我过去。”
跨入天师殿的门槛,绕过浓荫蔽日的参天古樟,略微起伏的说笑声便从深处的建筑里传来,随着背剑携刀的男子接近,原来的说笑变作了嘈杂的议论。
陈易对此早有预料。
坏人做一件好事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正如通缉画上是个丑八怪,现实见到真人反而惊为天人,类似的情况陈易早就见怪不怪。
归根结底,都是失望越大,惊喜也就越大,何况一个恶名昭彰的前西厂千户,其身上的功德竟把天官生生压垮,这等奇事任谁都难以想象。
陈易被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年轻小道领着,他自称张洞静,是当代天师张起隆的嫡孙。
跨入天师殿,便见院中硪石甬道,盆花竞秀,清香宜人,如入洞天福地,正前处上题“万法宗坛”四字,那里便是历代天师祀神之所,张洞静带他绕过万法宗坛后,那座传出议论声的会客堂呈现入眼。
“麒麟殿”三字沐浴金光。
众江湖豪杰秤善量恶上龙虎,上龙虎之后,当然不是好吃好喝、划拳喝酒这么简单,英雄会最初的本意是请天下人助剑龙虎山,说白了,就是给龙虎山帮忙办事去的。
帮的是大忙,办的是义事,大伙既然是英雄中的英雄、好汉中的好汉,那与龙虎山同舟共济克度难关,不过分吧。
不仅没人会说过分,能帮龙虎山办事,哪怕做牛做马都是天大荣耀,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得。
既然是帮忙办事,那就要开会,开会就不可能落下陈易,毕竟“以身补天,匡世济民”八字,功高至此,无以复加,于情于理,哪怕是老天师亲自去请,都不可能落下陈易。
至于陈易为什么答应前往,道理也简单……
有会你不开?
不亲自动身前往,又怎知道他们要做何决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麒麟殿门前,一左一右两道士稽首相迎,不知别人,正是昭熥与隐太子,二人神色各有各的复杂。
“两位别来无恙。”陈易咧嘴笑了下,不等回话,便跨入殿中。
嘈杂纷纷的议论不见了踪影,
陡然一静。
一双双见惯血光的眼睛刷刷投了过来。
茶水的雾气弥漫,窸窸窣窣的杂音如落针可闻,摆弄筷子、端起茶碗、放下翘腿,以及跃跃欲试又强行忍耐的指尖摩梭茶盘,气氛沉凝得像是朝廷鹰犬等候上官的到来。
那袭长入麒麟殿的身影停住脚步,头一眼瞧不出此人有多不凡,只是面貌与那通缉画上大相径庭,他笑敛起眉眼,朝众人抱拳道:
“诸位别来无恙。”
言罢,径直落座。
陈易一落座,恍若一个不懂礼数的乡野村夫,端起茶水就喝,捻起糕点就吃,顺便再环视一圈麒麟殿内到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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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会引来的江湖豪杰成千上万,可真正能上山的少之又少,而且不看武功只看功德,殿内除了道士外,就有四十来把座椅。
陈易环顾一圈,这么多座椅里真正值得注意的,有一个和尚、三个刀客、还有一个佩剑的锦衣公子以及陪同的刀客。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熟人,分别是之前见过的贺泰雄,还有那会缝尸的道人张生真。
老天师从主座上缓缓而起,龙行虎步,可谓老而弥坚,他一起身,殿内的一众龙虎道士纷纷随之而起,他领头朝众人稽首行礼,
“诸位都是秤过功德善恶的英雄好汉,承蒙你们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龙虎山无甚招待,唯茶唯酒,如有不满,还望海涵。但无论如何,诸位齐聚一堂,是我龙虎山之幸,也是天下之幸。”
说罢,殿内诸英雄好汉举碗敬茶,老天师也回敬茶水,奉承声一时充盈殿内,好一会后慢慢平息,期间没有特意向陈易做什么表示,不管功德多大,众英雄好汉在这麒麟殿里都是平等的。
说到底,大家再有侠义,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一碗水端不平看似事小,但多少血光之灾、灭门惨案就是由此而起。
陈易也不甚在意,他对于帮龙虎山没啥想法,重在参与。
偏偏有人不乐意。
“陈千户功高压群雄,我钱安宁单独敬你一碗茶水。”
挑眉一看,是一位面如冠玉的锦衣公子,方才陈易就注意到此人的气息不同寻常。
他捧着茶水缓缓走来。
陈易不为所动。
他便自行将茶水一饮而尽,拂过唇边水渍后,颇为玩味道:“陈千户秤善量恶的风采,在下仍记忆犹新。”
许是陈易只是点点头后,照旧默默低头喝茶吃糕点,这钱姓公子再度开口时,语气已变得冷冽起来,
“我等久仰陈千户大名,不过名声虽大,却不像是什么好名声啊,跟天官所秤大相径庭,不知陈千户可有表示?”
陈易吞下口龙须糕,不咸不淡道:“表示?”
钱安宁面上挂起笑容:“在座各位都是行得正、坐得直的义士,所以秤善量恶后得上龙虎,只有陈千户您一人被天下通缉,反倒功高得让天官跪地,谁不奇怪?
依我来看,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是很难容得下沙子的人,陈千户还是澄清恶名为好,倘若这些恶名都是朝廷栽赃,那么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等哪怕是冒着法场砍头的下场,也要让陈千户平冤昭雪。
但如果恶名为真……”
他顿了一下,正欲提高音调继续开口,却被截然打断。
“全是真的,”
陈易喝茶漱口,慢悠悠道,
“不用如果,你能如何?”
………..
龙虎山客院。
女冠绕过一株百年罗汉松,款步而去,她飘渺的姿仪让林琬悺目眩神迷。
待她走近,林琬悺才回过神来,发现殷惟郢是独自一人前来,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下意识幸灾乐祸。
那人到底是没跟这女冠一起……
林琬悺暗暗地想,比起此行能不能见到他,她更希望殷惟郢一样都见不到他。
这样她就能得意的想,自己是身穿孝服守寡,可殷惟郢却是在守活寡呢。
可是事与愿违。
“他来了。”
殷惟郢简简单单一句,叫林琬悺定在原地,如同五雷轰顶。
她脸色迅速苍白起来,好一会后才恢复红润,极力平静道:“来就来吧,跟我可没关系…他来见你的是吧?”
殷惟郢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这小寡妇拉不下面子,这种女人明知自己喜欢却努力不喜欢又不敢真的不喜欢,委实是拎不清。
“……他人在哪?”见殷惟郢许久都没再开口,林琬悺不住问,“…你告诉我,我好避开他。”
“你何必避开他。”见小娘这脸色,女冠略微思索,而后道:“他见了我,见了殷听雪,又见了周依棠但没见你。”
林家小娘瞬间失去颜色,像白纸一样矗立在地上,风一吹就倒。许久,她嗓音轻颤,目光凄迷:“…我尚在守寡…他不见也是应该,这好、这很好……”
“是了,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林琬悺愣在当场,眨眼双颊充血,恼羞成怒道:“你逗我?”
“你这么拎不清,不逗你逗谁?”殷惟郢莞尔而笑,嗓音只有轻微的起伏。
常年守寡的林家小娘哪碰到过这样的人,连喘粗气,快哭出来,她揉揉眼角,冷声道:“我、我不见他。”
“真不见。”
“不想见!”她说得掷地有声。
“恰好他也不想见你。”
“那正好……你说什么?”林琬悺回过头,愕然道。
殷惟郢微微摇头,轻笑道:“很难明白么?他这种人何其多情,岂会为一个女子舍弃这么多红颜知己,既然你扭扭捏捏,瞻前顾后,那他就只能好聚好散,只是他不好出面,要我过来亲自说而已。”
“他…他怎么能……是不是你又在逗我,你又逗我?你肯定是……我、我…….”
林琬悺起初嗓音很高,但脑海里掠过新年夜理,陈易举手要丢弃香囊的一幕,慢慢地就变低下来。
殷惟郢顺势一叹,道:“说到底都怪我,我多此一举,错估了他的情深,白白劳你跑了一趟。”
“…….”林琬悺咬住唇,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后道:“…来都来了,我见他一面,跟他好聚好散。”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无力,有种扯起胸腔发笑的冲动,二人从最开始相识到现在,都是一团糊糊涂涂,从来就没有过好聚,又何来好散……果然,那女冠一脸为难的模样,林琬悺看了便心碎。
“你、是你把我带过来的,顶多、顶多我欠你一个人情。”林琬悺急忙道。
“欠一个人情……”
殷惟郢为难许久,在林琬悺的目光下,终于点头道:
“那我尽力而为。”
林家小娘怕她反悔,赶紧道:“好、好!我没什么用,但是以后能帮的…我肯定会帮。”
女冠极为勉强地点了点头,缓缓转身,待一步踏院,离开林琬悺的视野后。
她慢慢勾起嘴角,露出笑容
这人情来之不易,当物尽其用,
一个不懂道法更无武学的小寡妇,能帮得了什么忙?
殷惟郢拂起袖子,指尖碰了碰道袍下平坦的肚皮,想象小寡妇届时不甘不愿又无可奈何的神色,笑得更浓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