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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二章
李安安自然也留意海兰珠这边动静, 瞧见平嫔看她, 伸手拉拉容妃袖子。容妃回神, 对海兰珠笑说：“这是平嫔娘娘。方才领着你拜见过的。”又对平嫔说，“小孩子不懂事, 叫平娘娘笑话了。”
平嫔怎会不知海兰珠乃是明珠长孙女, 心里琢磨一番, 笑说：“果然有她姑姑年轻时候风华。过不了几年, 怕是就能常常见着了。”
容妃一笑，“平娘娘喜欢我这侄女儿, 想常见有何难。每逢初一十五，叫进宫里说说话，谁还拦着不成。要我说, 趁这会儿整好, 等过几年，就该相看人家，寻常出不得门了。”
平嫔讪笑, “是吗？容娘娘看得可真长远。”
容妃回以一笑, 道：“不远了。底下小的一辈儿，说长起来就长起来了。”说完, 摇着扇子去看海兰珠的手腕, 见宜妃送的镯子好端端戴在手上, 小声嘱咐留心些, 莫要脱手打了。
李安安冷眼瞧着平嫔与容妃互怼, 笑笑不说话, 侧过脸去瞧李元宁，见她缩在一旁，似有惧意，看巴颜夫人尚在远处，与几个觉罗氏姑奶奶围着翠花长公主说笑，琢磨一瞬，拉着李元宁漫步到小路边梧桐树下。梧桐荫凉，比方才柳树下、竹林旁更舒服，看四处无有可躲避之处，料想无人，嘱咐葱香靠外几步守着，长话短说，把李元亮所求之事不妥之处交待清楚。
李元宁听完，愈发添了几丝害怕，拉着李安安的手说：“三姐姐，自从前年我眼看着僖嫔大闹长春宫，就知道后宫不是人呆的地儿。可母亲一心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纵然哥哥这边不成，怕是明年选秀，还要给我走门路。”
李安安看远处容妃带着海兰珠要走来，简短宽慰李元宁，“咱们家如今是什么大家？想再出个皇妃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你回去只管跟五婶说元亮的事儿。至于你的，选秀不还有半年多呢。只管放心，有大人在，不会委屈你的。”
李元宁答应一声。李安安挽了她的手，迎上容妃，笑说：“难为这么大的太阳，树下这么凉快。我都不想走了呢。”
容妃抬头看梧桐大叶遮阴，笑对李安安道：“夏日乘凉，这里着实是个好地方。”二人说着，一路往凉亭里走。宣妃也跟着回来。宜妃等早到了，瞧见她们回来，笑说：“叨扰了半日，咱们也该回去，客走主家安了。”
翠花笑说：“平日请都不来，今日好容易聚一聚，就要走了。”
荣妃答：“天热，早些回去也好。长公主也好歇会儿晌。”
李安安与容妃、平嫔俱如此说道。翠花再三挽留不得，只得亲自送人出来，外头早有各宫随行太监安排好车架。容妃托翠花招呼海兰珠，等纳兰家来人接再送回去。翠花满口应下。一行人出了二门外、大门里，各宫车架都收拾停当。宜妃为首，众嫔妃与翠花作别，各自上了车架，宫女安顿好各家主子，到大门外依次上车。直摆了一条街车马，有小半个时辰时候，才算安顿完毕，马车起驾。翠花直送到大门外，看车辆走过街口，转弯不见，这才回府。巴颜夫人等几位姑奶奶随后告辞。翠花笑说：“招待不周，姑奶奶们看我年轻，莫说我办事儿毛糙才是。”
皇帝亲姐，还是唯一的亲姐，谁敢说？几人当即大赞翠花今日赏花宴办的好。翠花笑笑，“别个儿就罢了，赏花本是附庸风雅之事，可惜咱们满洲姑奶奶会吟诗作对的不多。回去我就学学，等秋天菊花开了，咱再起个菊花诗社，那才叫好呢。”几位姑奶奶忙称是。
李安安瞧海兰珠脸上露出几丝得意，心中哂笑，也不多留，叫喜鹊、鸳鸯送客，自己回后园水榭乘凉午睡。
今日来的各位姑娘小姐都是随母亲或伯母、婶娘来的，到门外俱有各家车马来接。一时前呼后拥呼啦啦走了大半。唯有海兰珠，唯有几个贴身丫鬟陪伴。说是性德来接，却只见一架马车停在外头，车上蹦下来一个眼生的婆子，说是老爷在外头等着，请海兰珠上车。
海兰珠认真瞧她一眼，问：“家老爷不是说亲自来接？怎么不见人？”
那婆子笑说：“姑娘说笑了，公主府门外，老爷怎么能来。你瞧，就连赶车的，都是婆子呢。”
海兰珠摇头，“老爷既然说亲自来接，纵然门外不能来，总能在街口等。我怎么没瞧见？”
那婆子笑吟吟答：“老爷在街口呢。姑娘上车就能瞧见。”说着，上前就亲亲热热去挽海兰珠胳膊。
海兰珠察觉事情不对，赶忙退后几步躲开，大声叫：“放肆！”贴身丫鬟也赶上前，埋怨：“你是谁派来的。好生无礼！姑娘也是你能拉的？”
李元宁正要随巴颜夫人上车，听见这边动静，跟巴颜夫人说一声，带着人来查看。那婆子看长公主府那边喜鹊几个见势不妙，也打发人来瞧，自知场合不对，赶紧后退，赔笑道：“是老奴糊涂。老爷说了，姑娘要是不认识老奴，叫老奴去街口接他上车，亲自来接姑娘呢。老奴这就过去。”说着，几步退回马车旁，往上一蹦，坐上车帮，那驾车的婆子随后一鞭子，马车竟飞奔出去。
海兰珠瞧情况不对，伸手掐丫鬟一把，那丫鬟会意，对长公主府门前侍卫大喊：“那些人要混入公主府刺杀公主！”
李元宁刚走过来，闻言吓得转身就往长公主府大门跑。巴颜夫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坐在马车里就大喊。长公主府的侍卫乃是康熙亲自给翠花挑的，能力不在话下。哪怕这会儿正午困，闻听也不敢懈怠，当即分为两队，一队护卫公主府，一队直奔那辆马车。
喜鹊、鸳鸯见状，不敢自专，商量一下，鸳鸯回去禀报翠花，喜鹊带着人接应海兰珠、李元宁。请她们暂且不要离开，以免再遇危险。
也是凑巧，这马车正往街口转弯儿时，性德骑马护送马车来。大老远瞧见有人敢在皇城超速驾驶，后头还追着侍卫，有人喊“刺客！抓刺客！”心中立马明白，叫自家车夫将车往街口一横，跨马堵了街口。原本那两个婆子看清街，街道无人，打算逃之夭夭。冷不防拐角横出一车一马，躲避不及，直直撞上，车厢翻倒，掉出来三个婆子。性德与随从下马，汇合公主府侍卫，抓住四人，还是有一个婆子，腿脚利索，仗着熟悉街道，钻进一个小胡同跑没影了。
随从还要再追，性德拦住，“接姑娘要紧。”这边就有公主府侍卫认出性德，前来行礼。性德便问怎么回事。那侍卫一五一十说了。此时又有人从那几个婆子身上搜出蒙汗药、绳索，从马车上搜出麻袋之类物件。可见俱是拐卖妇女的熟手。
性德与众人看后大怒，请侍卫将人捆好，就绑在街口。这时翠花顾不得男女大妨，带着一众婆子、侍卫赶来，见此情形，一阵后怕。顾不得昔日那些矛盾，问性德接下来如何处置。性德对翠花行礼，道：“先交给九门提督处置吧。”
翠花皱眉，“拐子该归京兆尹管吧？”
性德摇头，“敢到长公主府拐人，京兆尹管不得。刑部或许还行。”
翠花低声骂一句，叫侍卫前往九门提督府喊人，叫他们把人提走。又安排人守着。看四下无事，对性德道：“多亏令千金，如若不然，不知事态该如何了。”
性德往远处看，果然海兰珠远远站在公主府门前，一群丫鬟簇拥着，一个个往这边眼巴巴地看。性德一笑，道：“这孩子自小没娘，比寻常孩子敏锐些。”对海兰珠招招手。
那边海兰珠瞧见，急忙带着人一路小跑过来，又惊又怕又有几分得意，上前对翠花行礼，不等翠花应声，几步赶到性德跟前，小声喊：“父亲！”
性德笑笑，抬手摸摸翠花头发，先夸：“有长进了。”海兰珠只笑，性德又正色，“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不可逞强。尽力而为，护好自己便可。”
海兰珠点头，“父亲放心，我知道的。那个婆子瞧着似乎见过，可我相信父亲，说来亲自接我，就一定会来。”
性德颔首，“那是。”又嘱咐海兰珠回去后，开始跟弟弟们一起学习擒拿术，以防万一。海兰珠皱着脸应了。性德宽慰，“不过是学些防身的招式罢了。不会太累！”
海兰珠这才痛快点头。那边巴颜夫人叫李元宁上车，自己走过来，与性德见礼。论姥姥家辈分，性德得叫巴颜夫人一声姨妈，自然不敢拿大，以晚辈礼回礼。巴颜夫人惊魂未定，拉着性德感叹：“这话怎么说，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有刺客！朱三太子，不是早就没了吗？”
性德与翠花对视一眼，还未审问，不知详情，不好多说。劝巴颜夫人暂且宽心。翠花又安排侍卫护送巴颜夫人车架回府。巴颜夫人这才捂着胸口上车走了，一路上还嘀咕朱三太子之类的话。
没一会儿，九门提督费扬古就亲自来了。一见翠花在场，赶紧跪下请罪。大热的太阳，翠花懒得多说，只叫他带人走，认真审问，有事给康熙上折子就是。
费扬古不敢耽搁，提人回衙门审问。性德这才带了海兰珠回府。暂且瞒过觉罗氏。晚上明珠回来，又是一番询问不提。
京中百姓娱乐少，有一点儿东西就传开了。更何况，海兰珠的丫鬟还曾大喊刺客，公主府侍卫一面跑一面喊抓刺客！第二日，后宫耳朵灵的，就知道昨日公主府出的事儿。李安安刚打发王贺去娘家姐姐婆家找亲家母的事儿，就见宜妃带着一股风似的进来，进屋打发众人外头守着，伸手拉住李安安，悄声说：“我想到救明尚的法子了。”
李安安呵呵两声，心道：什么堂哥！人家正白旗的，你镶黄旗的，骗谁呢！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真以为那是你“表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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