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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性德干笑一声, 抬手摸摸鼻子, 不接话茬, 反问容妃：“富强那小子，用着可顺手？”
容妃无奈, 不好再三询问, 只得答：“哥哥费心了。那孩子十分懂事, 做事踏实, 知世故而不世故。乃是太监中难得的了。”
性德点头，“我观安娘娘, 也是位知世故而不世故之人。”
觉罗氏不由骂道：“又胡说。你才见过安娘娘几面？就敢张狂胡诌起来了。”
性德低头笑笑不说话。容妃看一眼觉罗氏，再看明珠。明珠笑问：“姑娘有话直说，一家子骨肉, 怕什么呢。”
容妃这才道：“我觉得哥哥说的不错。安娘娘院子里, 看似简朴，实际上，坐着就觉得舒服。不是那种东西做的好, 而是没什么事儿, 随住的两位贵人我也见过，俱是和气不挑事儿的。从前还听说卫贵人借着八阿哥闹过一场。没想安娘娘什么都没干, 卫贵人就老实了。我琢磨着, 安娘娘她比较会顺势而为, 或者说, 比较擅长无为而治。”
性德听完, 低头浅笑, 这不就是会做思想工作么！只要利益一致、目标一致，还有什么样的团队搞不好的。
觉罗氏这些年跟着明珠，教养子女，加上两个儿媳妇都是少有的才女，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不少汉话，听容妃这么说，立马明白过来，反倒奇了，问：“按理，这么能干的小主儿，娘家祖上也有脸，怎么偏就面上光彩，没什么圣宠，这么多年，别说皇子皇女，连个孕信也没听过。”
容妃摇头，“听长公主说，早些年，安娘娘身子骨弱。”
这事儿性德自然不知，倒是明珠在外行走时间长，知道一些，“安娘娘的母亲性子散漫，安娘娘生母去世的时候，正是冬天，据说守灵的时候，跪在地砖上，给冻出的老毛病。当时，安娘娘冻晕过去，险些一病没了，还是李率泰夫人瞧见，给请了太医给救回来的。”
觉罗氏听见，一阵念佛。容妃不住感慨，“怪不得，昨个五月大太阳的，安娘娘喝茶，还往自己杯子里放姜片。”
性德叹息，八成就是那时候过来的吧。否则，一个自小长在红旗下的人，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个死人把自己冻死，就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炕上三口人又开始说些别的话，性德坐在下头安静听着，偶尔说几句，心里也不知琢磨什么。
正想着，听容妃问：“哥哥，我怎么突然就成皇妃了？”
明珠与觉罗氏见问，都不言语，等性德说话。性德微微一笑，只说：“此事是为兄拖累了你。安郡王府不知怎么，拿到了当年母亲的手书，闹到太皇太后跟前要退婚。”
容妃长吸一口气，抬手止住性德，“哥哥不必说了。跟我猜的一样。”
觉罗氏宽慰，“好姑娘别生气，往后咱才是前程似锦。眼看安郡王府如今失了圣宠，蹦跶不了几天了。”明珠点头，“皇妃虽然不比王妃自在，正如你娘说的，前程似锦。姑娘且忍一时，等将来生了皇子，立住了就好了。”
容妃趴在觉罗氏怀里，抬眼看一眼明珠，含泪道：“父亲当慧妃是怎么死的？宫里已经有承乾宫荣妃，又给我一个容字封号。我不信父亲就一点儿没想到。”
明珠闻言，暗叹一声此女聪慧不让其生母，嘴上只宽慰：“如今已有太子，又有继后、贵妃，妃位上，还是可安安稳稳的。”
容妃不答，默默垂泪。觉罗氏低声骂明珠、性德父子，“我们娘儿俩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们这些个丧了良心的。一个为父不慈，一个为兄不悌。要是容瑕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跟你们拼命。”低头摘了帕子给容妃拭泪。
明珠在旁劝，“哪家出来的娘娘不是这么熬过来的，容瑕又是蒙古格格，又有咱们家帮衬，自己个儿又不说糊涂的，怎么就跟你说的那么艰难。”
觉罗氏恨骂：“出身有屁用！当年慧妃出身不高？咱家帮衬有屁用，纳兰氏那么多闺女入宫，二十多年才熬出来几个？再说，宫里有惠妃，有大阿哥，你真当那么多纳兰家的人，现成的灶不烧，烧咱家冷灶呢？”
说得容妃愈发觉得前路漫漫，自封妃以来心里担惊受怕，当着太皇太后与满宫众人的面儿，只得做出一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继而欣喜异常的姿态来，饶是涵养再高，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今听觉罗氏这般掏心掏肺向着自己，再也忍不住了，趴到觉罗氏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明珠只在旁劝，性德一声不发。等到觉罗氏好容易哄好容妃，明珠也说累了，端茶喝水的时候，性德才缓缓道：“妹妹只管放心就是。有父母兄弟在，你就算混的再差，也不过跟安娘娘一样罢了。”
这话一说，容妃不语，觉罗氏先气笑了，指着明珠骂道：“你教出了来的好儿子，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
明珠也是好生尴尬。纳兰家跟爱新觉罗家素有老亲，关注后宫关注的密切，怎会不知后宫主位如今分别是什么情况。混的最好的就是佟贵妃、惠妃，一个有表哥护着，一个有儿子撑腰，妃位上宜妃、荣妃不遑多让。宣妃就是推出来给蒙古看的，好好活着省得再找蒙妃代表就得。故而安全很有保障。剩下的，面上看着光鲜，内里时刻风雨飘摇、没有安全保障的，就是李安安。一无娘家帮忙，二有底下位低宠妃虎视眈眈，第三，康熙还常常忘了后宫有这么一位，要不是李安安一向孝顺太皇太后、敬重皇后，又与宜妃、僖嫔、平嫔交好，有那么一两分情面，恐怕早就叫敬嫔她们那些人从妃位上给拽下来了。
因此，性德说什么叫容妃跟李安安一样，明珠夫妇只觉得胡闹。好容易把容妃从安郡王府那大坑里捞出来，又去填新坑，不是坑人么。
性德也不多说，只叫三人自己悟。
一时无话，耿格格领着丫鬟进来，笑问何处摆席。觉罗氏日常所居设有佛堂，今日容妃来，定然有酒肉招待，觉罗氏便叫前头厅里设宴便是。不忘嘱咐：“今日你二姐姐好容易出来一趟，叫揆叙、揆方还有几个孩子都来，先不忙着上学。”
耿格格忙道：“早就使人去喊过了。正会儿估摸着正在路上呢。”又道，“大姐姐那里我也使婆子去说了，说是今儿个中午来不及了，下午再来，搁家住几天呢。”
觉罗氏对明珠笑说：“如今二媳妇管家，越发有模有样了。”
明珠点头赞许，“夫人教的好。”耿格格一笑，行礼转身出去安排酒席。明珠捋须暗道，可惜是个没福的，成亲这些年愣是没生个孙子出来。转头瞧见性德微微颔首端坐，不由更加感慨，大儿媳妇倒是生了，可惜难产死了。这么一比较，也不知两个媳妇，哪个福气更薄了。
扭头再看容妃，正依偎着觉罗氏进了里间。觉罗氏叫了丫鬟捧了温水来给她洗掉脸上泪痕。明珠不由暗叹，这干娘俩儿，说起来，也是命苦的。
容妃重新整理了姿容，扶着觉罗氏出来，明珠便起身带头去前头厅里吃饭。容妃略落后一步，瞧见性德站起来时，略有不便，不像往常如刀剑出鞘般钢铁锐利，反多几分小心翼翼。不由想起前日长公主杰作，趁着觉罗氏吩咐小丫鬟，凑近小声问道：“那日可打疼了？”
性德苦笑，“是长公主？”
容妃迟疑一下，“嗯”一声。
性德摇头，“还好没有下死手。”
容妃松了一口气，道：“今日见哥哥跟没事儿人似的，我还当她夸大其词了呢。”
性德道：“老金家就没心慈手软之辈。”容妃刚要细问，前头觉罗氏唤，赶紧紧走几步跟上去。
厅内，明珠早带着揆叙、揆方、海富、富格、海兰珠坐等，耿格格所出二格格还小，奶娘抱着立在一旁。见容妃扶着觉罗氏进来，性德在后跟着，揆叙领着弟弟子侄起身行礼问安。少不得各自还礼，按男女依序落座，耿格格领着丫鬟置箸把盏。觉罗氏带头儿吃了一杯，吩咐：“今儿个没外人，咱们娘儿几个坐下吃饭，亲亲热热的才好。”
耿格格笑着应了，又叫来奶娘，吩咐她好生看顾二格格，这才挨着容妃坐了。
饭毕，各自回屋。容妃随觉罗氏到后堂休息。到了下半晌，果然慧芳回来了。一进门，拉着容妃的手就叫，“好妹妹，”叫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只有拉着容妃的手笑。笑着笑着，眼眶眼看就湿了。
真算起来，容妃与纳兰家，只跟性德同母，其他人压根儿没什么关系。奈何纳兰家一向心思缜密、感情细腻，明珠教导子女，素来是以柔克刚为宗旨，故而，哪怕慧芳跟容妃没见过几次面，体谅容妃往后日子，也能难过一会儿。
好在觉罗氏上午哭过一场，瞧慧芳神色不对，急忙把人拉开，嗔怪：“上午才哭了一阵，好容易我们娘俩好了，你又来。”
慧芳急忙笑着赔礼。正说着，性德领海兰珠进来，行礼问安。慧芳一见大侄女，一把拉怀里，手掌放头顶摩挲，笑对觉罗氏道：“上回我来，还没这么高呢。这回都快到我胸口了。”
觉罗氏笑：“也不想想，你都快半年没回来了呢。”说完，瞧见容妃，想起这位怕是后半辈子都出不来了，不由拉过来又是叹气。
慧芳也拉着海兰珠坐下，叹道：“这话怎么说！”又看侄女，劝：“眼看没几年，这孩子也要选秀了。”
海兰珠摇头，“大姑姑放心，父亲早就说过，初选就叫我刷下来。”
慧芳扭头去看觉罗氏，觉罗氏摆手，不耐烦道：“一辈儿人不管两辈儿的事儿，谁是爹娘谁疼，爱咋咋地。我就是再心疼，也当不了家儿。”
慧芳瞧着容妃的脸埋怨，“孙女儿倒是知道疼了。可怜我跟妹妹两个，一个再嫁，一个跟再嫁也没差。不见你们说一句心疼的话。”
觉罗氏懒得理她，搂了海兰珠自顾说话。慧芳对容妃埋怨：“瞧瞧，瞧瞧……”
容妃笑笑，“大侄女可人疼，就该多疼些。”慧芳只得叹气，悄声道：“性德不肯再娶，这孩子在外人眼里，就是没有主母教导。将来说亲，还是个事儿呢。”
容妃听了，默然叹息而已。
冷不丁的，性德在旁出声，“过两日，容妹妹可是要去长公主府赏花？”
娘儿几个吓了一跳，觉罗氏埋怨：“你啥时候来的？”
性德无奈，“感情自打我们进来，您眼里就剩孙女儿了。”
慧芳、容妃俱笑起来。海兰珠坐在觉罗氏怀里偷笑。觉罗氏摆手，“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娘儿们说话。”
性德苦笑摇头，看向容妃。容妃点头，“正是，我跟太皇太后说过了，到时候，直接从咱家过去，赏花后，再径直回宫。”
觉罗氏又是一阵不舍。性德摇头笑笑，劝了觉罗氏几句，问容妃可否把海兰珠也带过去，“您也知道，她娘去的早，平日母亲吃斋念佛，不常出门。她二婶又忙。姐姐家虽好，到底如今她不管家，就是管家，也不能天天去。这几年正是孩子出门见人历练的时候，若不然，连个相熟的小姐妹也没有了。”
容妃便觉不是事儿，急忙点头，“到时候我先送侄女回来，再回慈宁宫就是。”
性德笑：“我去接她就好。”容妃想了想，“也行。”
这边商议完，性德便告退出去。觉罗氏问明白长公主府赏花宴日子，都请了谁去，叫进来身边丫鬟，赶紧给海兰珠新做几身衣裳，打几样精巧首饰。惠芳拉住，“母亲，您没听妹妹说，去的都是宫里娘娘。没有外命妇。”
觉罗氏呸一口，“你懂个屁！宫里娘娘才好呢，谁娘家没个把子侄的。”说得海兰珠羞红了脸，扭身告退出去。
领着贴身丫鬟回到东院，性德正看着海富、富格做俯卧撑，见他进来，两个弟弟嗷嗷求情。性德一人给了一棍子，两人才老实了。海兰珠忍笑近前行礼。性德点头，“你奶奶、姑姑说给你做衣裳、首饰了？”
海兰珠抿嘴儿，“父亲有什么事儿让我去办，直说就是。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性德奇怪了，“当爹的求人给你机会历练，还落出埋怨了？”
海兰珠不信，低声道：“您是不是想给宫里哪个娘娘传信儿？别人信不过，才死皮赖脸叫我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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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两天写文，才算走出迷茫状态了。哦哦，没法子，谁叫最近追剧追剧有点儿焦心！唉，果然，同样是晋江作者，瞧瞧人家写的，又有动漫，又出电视剧。看看人家，再瞧瞧我，唉，人比人，气死人啊！人家男主男主都那么帅！我的男主成日搞失踪啊搞失踪！唉，一声长叹，祭，少年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