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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水域，万舸停驻。
尘埃落定之后，不少船只会渐渐驶离，天上宫阙却不会因为丧失繁华景象。
从浮岛延伸出去，三公里的距离内，夜间都不会受到阴鬼袭击。
这样大的范围，除了五座主城之外，无出其右。
其实，除了主城和天上宫阙，其他村落能有两三公里的最长跨度，就已经很难的了。
‘圣地之所以为圣地，就在这里！’
彭蹇站在船尾，遥望渐远的天上宫阙，不禁感慨。
从浮岛下来，已经不止一波人过来道贺，说彭蹇卖出求荣……啊呸！是忠义无双。
各种赞美的话不绝于耳。
皇室的同行者，也纷纷表示，回去要给他请功。
但是，他的情绪不高。
他最想要的，没有实现。
“这不是彭蹇夫子嘛！”
一艘轻舟从后面追来。
彭蹇和对方四面相望，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皇帝死了，皇室正在治丧。
他如此应付，没人觉得不妥。
彤瑶仙子不吃这一套，跃然跳了过来，落在彭蹇身侧，低声说道：“彭蹇夫子真是好算计，让小女子敬佩不已。”
“仙子说什么，鄙人愚钝，不是很懂。”
彭蹇扬了扬身上的白衣。
整艘舰船白布披挂，氛围凄冷。
以彤瑶仙子的聪明才智，怎么着也能领会他的意思。
他这是在赶人。
正因为彤瑶仙子太聪明，他不愿意多聊，怕聊多了，说了写不该说的，相互不痛快。
彤瑶仙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嘴角上扬，走进船舱祭拜一番，又径直走了回来。
“此番讨伐，夫子才是最大的赢家。”
“仙子说笑了。”彭蹇哀声说道，“鄙人痛失义父，皇朝失去明君，对于谁来说都非幸事。
就是上神，也损失惨重。
都怪小人从中作梗，污蔑上神，害的我等前往讨伐，给上神添堵不说，还陷我义父丧失性命。
别让我查出谣言的源头是从哪里出来！
我彭蹇力薄，也毅然跟他不同戴天。”
“你怎么知道上神是清白的？”彤瑶仙子笑眯眯地问道，“说不定是上神故意放出风声呢？就为了杀你义父。
你作为忠臣孝子，不考虑为皇帝报仇？”
彭蹇脸色变幻，时青时红，就是没有反驳，是铁了心要装死，当作没听见。
彤瑶仙子暗道没劲，打个哈欠，继续说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对不对？
为什么没提醒呢？
不用回答，我也知道，毕竟上神刚才已经说了。
如果不是上神提醒，小女子还想不通这一点。
没错！
假如你是皇帝的敌家之子，推波助澜，在皇帝野心勃勃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抹去其中的风险。
然后再借助上神之手，除掉自己的仇人……
嗯！不得不说，你的计划很完美。
中品名将，能把尊者的皇帝算计死，你也算厉害了。”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彭蹇仍然面无表情。
徐徐的湖风，吹动他的长发，俨然一派绝世大儒。
“解释就没意思了。”彤瑶仙子道，“我又不会揭穿你。
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笃定上神会杀皇帝？
我师父和体尊同样都是尊者，权势比皇帝差一些，但也相差不愿吧？”
见彭蹇面部毫无变化，彤瑶仙子微微失望，继续说道：“帮我解答，怎么样？
我想知道原因。
自己参与的事情，连真想都不明白，换做谁都会不甘的。
人一旦不甘心，难免会做出一些失格的事来。
也许、大概、可能、万一……”
彭蹇终于有了反应：“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彤瑶仙子笑了：“道理我明白。
但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上神为什么非要杀他。”
“对男人产生好奇，”彭蹇道，“这对你们人道宗来说，是相当危险的事吧？”
“危险也是我的事，”彤瑶仙子回应道，“你只需要告诉我真相。”
彭蹇看了看波澜微起的湖面，过了片刻才开口解答：“仙子知道夏临城如今怎么样嘛？”
“我人道宗的名将，没有皇室多，却也抵得上其他主城了，”彤瑶仙子道，“在夏临城还是有些探子的。”
“没有质疑人道宗的意思，”彭蹇道，“皇帝一死，皇室才是四大势力中最弱的一个，也没质疑的必要。”
“那你说这个？”
“这么说吧！”彭蹇道，“皇帝之死，是因为他和夏临城皇帝有几分神似，都是雄才大略之主。
上神为防止同坡城变成下一个夏临城，所以才费尽心思，要斩杀皇帝。”
“就这些？”
彤瑶仙子追问了，见彭蹇不说，知道问不出来。
关于同坡皇帝那一部分，彭蹇应该说了。上神那一部分，彭蹇的回答里，提之甚少。
她也明白彭蹇的苦衷，一心想投奔上神，怎么也不可能透露上神的隐秘，连这点都做不到，谈何投奔。
“皇室的消息真灵通，不像我人道宗，什么也不知道。说起来可悲……”
抱怨几句，看到彭蹇不接话，彤瑶仙子很知趣，没有往下说。
龙船幽静，脚步声清晰可闻。
船首的龙头上，挂上白色麻布，很难看出原有的模样。
“我知道在这儿惹人嫌，也想离开。”彤瑶仙子又道，“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立马走人。
从今往后，不跟任何人说今天见过你。”
彭蹇都没迟疑，直接应道：“问吧！”
“你的谋略无双，才智过人，而且展现给上神看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
彤瑶仙子没说话。
不过，彭蹇已经听明白了：“他是修士，又不是统治者。俗世里的权和利，对他没什么吸引力。
就像水神老前辈，你看他觊觎过同坡城的江山嘛？”
“也是！”彤瑶仙子略作思索，又道：“那你岂不没有机会了？”
“也不见得。”彭蹇道。
彤瑶仙子没弄明白彭蹇话里的含义，也没好意思问，觉得那样显得自己智商着急。
没有多余的寒暄，见彭蹇不再说话，彤瑶仙子直接离开了，准备去找师父，把赔偿的事情通知到位。
在她离开没多久，另一艘船径直追了上来。
如果在这里，她一定认得出来，船上的人是宫家的十公子——宫白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