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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临君,辛苦了。”龙思思说,蓝色的美眸中俱是登临的身影。其实,有的时候,千言万语,不及只字片言蕴含的意义更深刻。
登临对龙思思点了点头,紧张的战事过去,他的神经便为之松懈,身体上那些伤口传来隐隐的疼痛。另外,有好几根羽箭插在重甲的间隙上,让它们总是杵在那里,可不是事儿。
“速速传军医,带上最好的药过来。”龙思思扭头吩咐身后的亲兵。亲兵领命,驾驭战马而去。
龙思思轻叹了口气,“登临君,思思有些事要与商讨,可现在不时候,待此间事了,思思自会派人寻你。”大军之中,龙思思为竖立权威,一直以本将军自称,只有此刻在登临面前,才自称“思思”。
她身系重任,匈奴铁骑虽已战败,但收俘和扫荡残敌尚未完成,天色已开始昏暗,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在登临身边过多停留。
龙思思深深看了登临一眼,纵上战马,率众亲兵匆匆离去。
登临注视着龙思思的背影渐行渐远,与这位北疆天娇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在不知不觉间对她的好感逾深。登临暗暗感慨,世间之事真是奇妙,雁门城外初次见面时,自己和她还曾起过冲突,当时还将她看作欺压良善的豪族,没想到后来于荒原中结伴而行,共同抵御胡骑和狼群,后来又发生一些事,令自己对她的感官有所改变。现在,自己则成为她的麾下大将,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与敌厮杀。
龙清钧和抱着天天的小江南跑了过来,二人见登临望着远去的龙思思出神,对视一眼后,自觉的将好奇围观的马老三、于五和季头儿等人驱走,如哼哈二将一般守在登临身后。
“瞧好吧,不出半年,登临老大就会成为咱们北疆的最亮的将星。”龙清钧对小江南低声说,二人年龄相仿,又都信服登临,所以只在中军中相处了一会儿,就成好友。
小江南眼中放着光,重重的点了点头,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雁门城外,将登临请上货车。若在平时,如龙清钧这般顶级豪族,压根不会和自己有任何交集,可现在却和自己平辈论交,成为朋友。
小江南知晓,自己还是那个吴家商队的普通小伙计,只不过,又是登临认可的人,才令自己的身份水涨船高。所以,必须好好珍惜这份珍贵的友谊。
一名白胡子军营随着龙思思的亲军,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登临后,急道:“我的将军大人啊,还傻站着干嘛,赶快将铠甲脱喽,血都快要流光啦。”
登临身上的重甲上俱是鲜血,重甲的缝隙中还往外冒着血,看上去着实狰狞。
登临回过神来,对军医抱了抱拳。
“快快,帮老大脱甲。”龙清钧搓手道,和小江南上前,仔仔细细为登临脱甲,军医则提着药箱走到登临身边,从药箱中取出小刀,开始小心翼翼取箭矢。
登临便站在原地,任三者施为。未与匈奴骑兵交战时,他在日间穿着重甲,是为了激励士气,如今大战结束,就没必要继续穿着了,而且重甲上有许多裂缝,外面是鲜血,里面是汗水,穿戴时有些难受,也需要好好修补和清洗一下。
此刻,重甲无双军的仆役们也赶了过来,为战士们卸甲。重甲无双军和飞鹰骑军均享受军中最高规格待遇,不但军饷最高,而且每一名战士在战时会被安排两名民夫服侍。
这就是龙家的治军方略,好钢用在刀刃上,对待精锐战士,就是拿银钱去堆。
几名骑兵拖着一匹战马从不远处跑来,准备沿着无双军外延,返回中军。登临注意到,一名骑士手中抓着一面旗帜,而那匹战马的后背上则驮着一具身着金甲之人的尸体。
匈奴骑兵崩溃的太突然,也太快,以至于,他们都来不及收拾被登临斩断的图腾战旗和拓跋博今的尸体,所以被汉军缴获。
这面旗帜……登临皱了皱眉,对龙清钧做了个手势,又指向那名抓着图腾战旗的骑士。这面旗帜有蹊跷,交战之时,他并未过多关注,以至现在才注意到。
龙清钧会意,对着骑士边挥手边大叫,“那个谁谁谁……对对对,就是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骑兵闻言,立刻调转马首跑过来,将马停下后跳下马,单膝跪地,对登临等人行军礼。单膝跪地是汉军最高规格的军礼,军士们对自己的直系将官或者高级将领才会如此。
其实,骑兵与重甲军没有隶属关系,而且目前登临的军衔并不高,骑兵不必行如此大礼。至于龙清钧,虽然他身份高贵,但在军中完全是打酱油的存在,就更不必行如此大礼。
然而,登临以勇武获得全军的认可,几名骑士自发的对他行大礼,以示尊崇。
登临指向那名骑士手中的图腾战旗,骑士立刻起身,小跑过来,双手捧着旗帜在登临面前展开。
龙清钧和小江南将脑袋凑过来,龙清钧眨了眨眼,“唔,这是匈奴的信奉的巫神,怎么,有问题吗?”
巫神。登临的眸中闪过一道光华,他确信,这怪物不叫巫神,但是具体叫什么,却是不知,他就是确信。图腾旗帜上的怪物是人形,身体藏于黑色云烟中,拥有两颗头颅,每颗头颅上都有六颗眼睛。
他见过这类怪物,六眼,就是它们最明显的特征。废城之中,被神秘火焰焚灭的鬼物就拥有六颗眼睛,在南城为王田氏驱除邪气时,恍惚间看到的,也是六眼怪物,与百里追星在小村庄中击杀的,同样是六眼怪物。
登临一看到它们,甚至不需要看到,只要念及,心中就会生出浓浓的憎恶。
登临记不得了,可有人,哦不,是有狗记得。
窝在小江南怀中的天天瞪圆乌溜溜的小眼,张大了嘴巴,靠啊啊,冥界怪物真他妈阴魂不散啊,老子和老大都跑到几百年前了,怎么还会撞到啊。
天天在末日之城时,曾近距离围观南宫炎对天启之冥的战斗,图腾上的怪物,除了比天启之冥多一个脑袋,其它均和天启之冥相像。
登临双眸凝住虚空,若有所思,虎翼战魂曾说,北疆有邪物活动,所以他们被唤醒。狼王被邪物侵蚀,村庄被邪物残害,而匈奴之人,居然信奉邪物,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呜——”中军的方位响起悠长的号角声,唤回登临的神思。这号角并不急促,不是战斗号角,而是传达某种讯息。
“登临老大,不早了,大将军传令咱们回营啦。”龙清钧说。
是的,不早了。西边的太阳已落到远山之下,只显露出一小块金色的头皮,天色愈发昏暗,冰凉的夜风吹过,夹带浓浓的血腥气,呜呜作响,仿佛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