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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厅堂布置的很秀雅,三面挂着山水画,几张古色古香的桌子和屏风搁在厅内,桌子上面或放置笔墨纸砚、或摆着古琴和茶具。厅堂不像是会客的正厅,倒像是三五好友闲聚的诗舍。
一阵风吹过,将墙壁上的画吹动,发出哗哗的声音,油墨的清香在厅堂内逸散。
厅堂很安静,周围也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人声,几只冬鸟在外面的树上鸣叫,细碎的雪花被风吹进来,落在地上,化为水珠。此处的优雅,与府门处的剑拔弩张仿佛处于不同时空。
登临伸了个懒腰,就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天天则趴在他的脚边,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小短尾巴。
卫小丫你还不出现,本狗的肚子饿啦。天天暗道,话说,它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空空的肠胃一直等着战斗呢。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天天耳朵竖起,立马从地上弹起来,哈哈,说卫小丫,卫小丫到,香香桂花糕快到本狗的嘴里来。
来了。登临嘴角弯了弯,看向敞开的厅堂大门。
卫小丫身着粉色锦袄,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如从壁画中走出的精灵仙子,出现在厅堂外。
“登临,好久不见。”卫小丫对登临笑道。
是啊,有几天未见了。登临站起身,微笑着对卫小丫点头。这小妮口没遮拦,的确得罪过登临,但经过荒原那些天的共患难,登临早已释怀。他在城中没有熟人和亲人,如今在这座偌大的府邸中看到卫小丫,心中不禁生起类似他乡遇故知的感触。
天天跑到卫小丫身边,围着卫小丫团团转,不是发出清脆的叫声。
卫小丫弯腰轻刮了下天天的鼻子,“呵呵,小馋狗,姐姐知道你的想法,好吃的早已备好啦。”她直起身,对登临说,“跟我来吧,别让某人等急啦。”
登临跟随卫小丫走出厅堂,沿着一条鹅卵石路向西走,越往西,树木与花草越多,建筑越少,可惜的,现在万物凋敝,许多花草和树木已枯萎,若是在春夏,这里必定是一处极美的所在。
他们随卫小丫一路前行,就像是深入一座大型花园,——其实,这里的确是节度使府的花园。
不久,卫小丫领登临来到一座水榭边,水榭依着一汪不大的池塘,其上是一座典雅的木屋,因为天冷,木屋的三面窗户紧闭,正对他们的窗户敞开。登临透过窗户,看见龙思思和一个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坐在屋中。
卫小丫领登临和天天拾阶而上,推开房门,步入屋中。顿时,一股暖气裹挟着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
登临看去,屋中的火盆中烧着炭火,炭火之上架着一个铜壶,壶中煮着花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龙思思和少年同时站起身。龙思思身着雪白锦袍,带着面纱,一双蓝眸显露在外,宛若出尘的仙子。她见到登临,感觉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龙思思身后的少年倒是不认生,哈哈一笑道:“你就是登临啊,我还以为长得三头六臂呢,原来也是位清秀的小哥啊,嗯嗯,也就比我的英俊差一些罢了。”
少年说话中透着随意和亲切,令登临很受用,他咧嘴一笑,对少年抱了抱拳。
少年快步上前,拉起登临的衣袖向火炉边的圆桌走,“外面冷,屋内暖和,快坐下,喝些花茶暖暖身子。”
“清钧,不可鲁莽。”龙思思轻斥,紧接着对登临道,“登临君,舍弟年幼,说话没有分寸,请莫见怪。”
少年的熟络让他感觉很亲切,怎么会见怪。登临笑着摆了摆手,很坦然的在龙思思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龙思思无语,这个家伙,倒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古时重礼,尤其是在等级森严的豪族,寻常百姓面见豪族,不是畏畏缩缩就是满嘴谦逊,而且,主人与客人的座位位置与落座顺序,乃至落座前的寒暄语都有讲究,哪有像登临这样的,穿个仆人服装,大辣辣的进入豪门,不顾礼数,一屁股坐在主座之上。
天天跑到桌子边,围着桌子团团转,不时人立而起,吐出舌头显露讨好之色,它已经嗅到香甜桂花糕的气息了,至于半妖尊严什么的早就丢到爪哇国去啦。
“小馋狗,给你。”卫小丫从桌子上捏起一块桂花糕,丢给天天,天天欢呼一声,一口叼住,欢快的吃起来。
龙清钧一屁股坐在登临身边,瞪着大眼道:“登临,听说你文武双全,不仅能打,作诗也特别厉害,做一首让我们瞻仰一下吧。”
作诗?登临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说一说,你做无定河别骨的时候,是怎么想的?”龙清钧接着问。
原来是这首诗啊。登临汗了一下,没想到当时糊弄吴晶晶时写的诗,居然都传到这里来了。他记忆被封印,当看到白骨之原时,这首诗就突破记忆碎片的封印,冒了出来,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这首诗究竟是自己所创,还是抄袭别人的。
作诗不是母鸡生蛋,说生就生的。登临苦笑,手指沾了下茶盏中的水,在桌上书写——“不会。”
“清钧,别瞎闹。”龙思思瞪了弟弟一眼,看向登临,缓缓说道:“登临君,思思此次请你来,还是上次之事,现今天下大乱,汉人之山河崩碎,请你助我,收复河山,如何?”
登临见过居住在南城的流民后,心态有所改变,已经开始思考为这些可怜的人做一些事,不过,投入龙思思麾下真的有助于为穷人们带来福祉吗?
他隐隐觉得,龙思思所想和他的希望有所偏差。
龙思思继续说道:“五胡攻入中原,令北疆得以修生养息,我计划联合乌孙家与北地各诸侯和豪强,建立大军,借胡人与朝廷交战之际,出击胡人之项背,并收复失土,”她的美眸之中闪着炽热的火,“联军在中原驰骋,必会得天下汉人相应,诸侯服从,联军的力量就会壮大……”
龙思思边说,边铺开摆在桌子上的一副卷轴,地图上画满山河关隘,并用娟秀小子标注,显然是一副中原地图。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地图上的关隘,如数家珍般细说五胡与汉人豪强实力分布,并阐述自己的中原战略。
龙思思说的很专心,这是她这些年一直思索的韬略,就算对父亲,都没有说的如此之细,可她没有注意到,登临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充满兴趣,到逐渐被失望所取代。
果然如此。登临暗暗一叹,龙思思所思所想,是收复失去的领土,联合一盘散沙的汉人武装,壮大力量,征战四方,言语中,甚至透露出问鼎天下的野心。而这些,与登临的希望并不同,登临想的不是领土,不是问鼎天下,而是那些受尽苦难的同胞,他希望解救他们,并为他们带来幸福快乐的生活。
如果最终的理念不一样,那么,建立的合作就是脆弱的。
“登临君,大丈夫生在世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龙思思看向登临,“若功成,未尝不能裂土封王,荣耀子孙,你——可愿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