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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临居所在承天诸峰中一座不高的山丘上,是一间构造简单的木房子,木房子前后是大片的灵药院,灵药的香气混合琼华浓郁的灵气,沁人心脾。
这里是承天殿的一处灵药园,木屋原本是种植灵药的药匠居住的地方。山丘附近,有几处灵泉,所以这里的灵气格外充沛,非常适合灵药生长。
这是百里追星特意为登临选择的居所,登临启封禁忌之力,身体受到极大的破坏,药圃的灵气和山丘中的灵泉对滋养这些外伤有极大好处。
药圃清净,除了偶尔有前来采药的琼华门人,再无他人。至于原来的药匠,则被百里追星安排到其他药圃去了。偌大琼华,药圃诸多,药匠住在哪里都是住,并没有什么区别。
登临回来后,清净的药圃变得稍微热闹起来,因为,“师兄”灵臣十分关爱这位刚入门的“师弟”。
“啊呀呀,这屋子的瓦片破了几块,窗户也不甚严实,山中清冷,让阿临师弟着凉怎么办……什么,不会着凉?这怎么成!师弟无虑,此等小事,就包在师兄身上啦,明日师兄就找几个师弟过来,把这屋子修缮。”
“师弟,我看你面色不佳,有想吃的东西没?什么……无所谓!这怎么成,你若是瘦了,追星殿主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你只管等着,师兄今日就安排人给你弄些野味来……”
灵臣简直是琼华小太岁,手下小弟众多,一呼百应,其麾下不光有承天峰小弟,还有其他灵院的小弟,哦,不包括水灵院——水灵院是一水的女子,又是水玲珑的地盘,灵臣可收服不了。
少年都是爱热闹性子,在这几乎与外界隔绝的仙山之中,少年们总是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起初,登临还拒绝了两次,后来就任由灵臣了,因为他本就不是孤僻的性格。
瞧着灵臣咋咋呼呼带着一帮少年忙这忙那,师兄师弟叫着热乎,仙山之外的峥嵘岁月和如山重担仿佛在远离,而另一个世界模糊的生活在他的脑海中缓慢清晰。
在自己来的那个时空,师兄师弟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同学,南宫炎和同学们、朋友们,就是这般快乐生活吧。
数日之后,登临渐渐适应了承天弟子的身份,被一大票琼华少年师兄师弟的称呼,也让他甘之若饴,有时,他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仙山之外的无双少帅,不是冥界死敌,弑神存在,而仅仅是琼华承天殿一名刚入门的低阶小修。
由于居住之地灵气充沛,灵药无数,兼之灵泉滋养,登临身体的伤在恢复。如果登临愿意,他可以利用灵药消除身上狰狞的伤口,尤其是脸上那道狭长的刀疤,随不能短时期内消除,却可大幅减轻。
他没有这么做。
刀疤是龙堡之战时,一个羯人将领挥斧砍下的,疤痕从额头中心开始,从鼻梁和眼睛的中心穿过,一直延伸至颚部。因为伤痕是铁血岁月的不朽回忆,会提醒登临,仙乡再好,只是短暂休憩之处,仙山之外那片辽阔土地上悲苦的族人们,还需要他去拯救。
百里追星告诉过登临,北疆进入风雪之岁,三至四个月内,五胡联军不能攻伐北疆,让他再琼华好好养伤,即便北疆突发变故,百里追星也留下了布置,讯息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抵达琼华,这段时间内,登临在琼华只管疗伤即可。
龙堡之战已在华夏大地上传开,北疆汉军以一万精锐,在龙堡这座弹丸之地拖住兀那二十五万十余日,至兀那大军精疲力尽,锐气尽丧,终被北疆诸路汉军合围全歼,这等战果,可谓旷古烁今。如今的北疆,已成为天下汉人的中心和希望之地,有志的汉军和各地英豪,都在向北疆汇聚。
登临相信,待自己回归之日,龙思思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必然是崭然一新的北疆。
现在是正午时光,暖阳高挂天际,碧蓝的天空懒样呀飘着几缕云彩,山风吹拂,林涛起伏,发出仿佛是响铃之声。
这是一泊小湖,波光粼粼,恬静安详。
湖边,登临斜躺在一张由竹子和软麻编制的躺椅上,脸上盖着一顶草帽,正享受着暖暖的阳光,舒服的打着盹。这张躺椅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是他按照记忆的模样,采集竹子和软麻亲手制作的。
一根吊杆插在躺椅一侧特制的孔槽中,吊杆末端,银色的鱼线垂落于粼粼湖水中,用芦苇叶制成的鱼浮随着水波起伏,不远处,一只肥大的鱼儿跳出水面,又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湖边草丛中,天天撅着屁股,四肢半弯曲,呈狗狗式匍匐状,正悄悄接近一只肥肥的野兔,准备发动突然袭击。
“天天老大,再快些,再快些,今晚就有兔肉吃啦,小的也能跟着沾光呢……”化作金色蝴蝶结的努曼兴奋地低声说。神使大人遇见老大后,苦兮兮的日子终于结束,这段时日吃香喝辣,中气明显充足了许多,就连变化的金色的蝴蝶结,都显得鲜艳了一些。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原来是一名承天弟子向这里跑来。那肥肥的野兔受到惊吓,撒丫子就跑,在湖边草丛中蹿出一条浅浅草线后,钻入湖边茂密的矮树林,消失不见。
他妈的,老子晚饭飞了,小灵子,你赔老子!天天气愤的跑过去,对来人汪汪大叫。
来人正是灵臣。
他气喘吁吁跑到登临身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对登临道:“阿临,总算找到你啦,快些随我来,水灵院的人来踢场子啦。”
“踢场子”是琼华弟子私下的称呼,官面上则叫“切磋”。
切磋是琼华门规允许的仙诀交流方式。为了避免五灵院固步自封,琼华允许五灵院的弟子前往其他灵院切磋比试。切磋之时,各方可以许下诺言或赌注,如果失败一方耍赖,将会受到门规制裁。
有的时候,切磋不仅发生于各灵院普通弟子之间,也会发生在各灵院精英弟子乃至长老之间,甚至殿主级的强大存在,也会参与。
“踢场子就踢场子呗,有啥大惊小怪的。”登临起身,挑了一下鱼竿,亮闪闪的鱼钩脱离水面,果然,有鱼儿乘自己睡熟的时候吃了饵料。他抖腕轻甩鱼竿,鱼钩荡回,被他一把擒住,他边熟练的给鱼钩上饵料边说:“师弟我实力低微,灵臣师兄这么辛苦来找我,还不如找几位强力师兄去撑场面呢。”
登临参与过几次灵院间的切磋,有承天弟子踢其他灵院,也有其他灵院来踢承天殿的,因为他实力低微,并未上过场,只是做了几次围观群众。一来二去,他便不再稀罕。
“这次不一样。”灵臣一把夺过登临手中的鱼竿插在躺椅孔槽之上,他咽了口吐沫,接着说,“这一次,是水灵院主带了门人,亲自来踢场子的。”
水灵院主……水玲珑?登临愣了一下,旋即恍然,他知道灵臣干嘛来寻自己了。话说,水玲珑和百里追星之间的小梁子,还是因为自己结下的呢。水玲珑离去时,的确撂下狠话。
当时,灵臣就在执法堂外,所以知道其中故事。
这女人,心眼也太小了吧,不就是和她争执了几句嘛。登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