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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就位于军营之外,前端是一座木质的大台子,一眼看上去,就像座戏台子,名为检阅台。八百军士列成方阵,立于检阅台前,这些人穿着各色服饰,绝大多数人身着步兵军服,和骑兵军服,有很少一部分人身着普通的百姓服,甚至还有一人是穿着衙役服的。
龙一这是普遍撒网,新军主力出自是军中,但燕京城中那些有名气的大力勇士,也是他网罗的对象。
检阅台上,龙一、张大嘴、“假秀才”贾将军和十几名将军站在其上,有说有笑谈论着什么,龙清钧则身着蹙新的飞鹰军战甲,搓着双手在台子上踱步,满怀期待的目光不时投向校场入口。大将军召开的紧急会议并未消耗多少时间,大家都是一叶障目,被大将军一点拨,均明白了正面决战的重要意义,所以,大家一致同意中路进军的计划。
张大嘴等人听闻龙一奉命组建重甲军,非常好奇,于是跟着龙一过来围观。
于五、季头儿和一名衙役站在队伍最前列。于五依然身着于家伙计服,季头儿穿的还是城防军的大袄,而衙役则身着衙役服。衙役名叫赵大胆,曾与登临有一面之缘,登临随刘玉娟第一次去南城散粥时,登临为王田氏祛除冥界积尸气,这家伙曾带人闯进王田氏家中,欲将登临和刘玉娟强行隔离。
三人身后,则是八百锐卒。八百人身着的服饰绝大多数为军服,即将大战,重甲步兵事关重大,从民间中选拔步兵人选再从头训练,显然不切实际,除非如赵大胆这般,天生大力的人,被龙一特选入伍。八百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发出嗡嗡之声,偌大校场之上,仿佛有几百万只苍蝇在飞舞。
他们都知道自己被选入一支组建的新军,可就连传令的军尉都不清楚,这只新军由谁为统领将军,具体职责又是什么。所以,这些人的心中或期待,或焦虑,或好奇。
每名锐卒的脚下,摆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桩,有人试着将之举起,入手很沉,约莫有六十斤,不知是干嘛用。
登临和马老三的身影出现在校场入口,向检阅台走来,二人身后,是肚子胀的溜圆的天天,这家伙的目光有些闪烁,不怎么敢看登临。这货被人喂了一顿美食就将老大卖了个底掉,现在,它那怜的节操,正备受良心拷问呢。
妈的,这不是老子的作风啊,怎么能这么没有义气呢,肯定是那娘们给的糕点有问题,加入了迷幻药,令老子中招了,嗯嗯,一定是这样的,以后见到那娘们得躲远一点。天天为自己终于找到卖老大的理由而欣喜,乌溜溜的眼珠子重新变得坚定。
登临依然身着吴家伙计服,从八百精锐旁大步走向检阅台。
检阅台上将军们没有几个认识登临,校场的众人也是,所有人的目光向他汇集。
“咦,哪里来的商铺小哥,怎么跑到军营里来了?”
“生意兴隆吴,这不是城西老吴家的伙计吗?”
“巡营的那些家伙要被问军法喽,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无关人等溜入了军营……”
将军和士兵们议论纷纷,校场内的嗡嗡声上升数个级别,仿佛一千万只苍蝇在打转。
然而,也有心细的将军和士兵注意到几个细节。其一,这个少年目光清澈且笃定,不见一丝慌乱,他行走时步伐坚定,腰板挺直如枪,于从容中透着股煞气,完全不像一名商铺伙计。
其二,这少年身边的人身着飞鹰军战铠,根据战铠上的纹路显示,此人是一名百夫长。飞鹰军不但战力彪悍,且心性高傲,在军中谁人不知。可这名百夫长并非与少年并肩而行,而是落后半步,目露恭敬,这可是下级对上级军官才应有的态度啊。
其三,检阅台上,龙一笑眯眯的注视着少年向检阅台走来,军中哪个不晓,统领飞鹰军的龙一将军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主儿,按照他的脾性,如果撞到闯入军中重地的不相干之人,他早暴跳如雷,操刀子砍人了,哪会像现在这般淡定从容的模样。
张大嘴站在龙一身边,他和登临在大将军军帐中照过面的,如今两下一对照,他猜到了什么,对龙一道:“喂,老龙啊,这小哥不会就是大将军亲封的新军统领吧。”
龙一看了张大嘴一眼,笑道:“你这夯货,也不是全无脑子,不错,他就是新军统领,登临将军。”
“哦,他叫登临啊,”张大嘴撇了撇嘴,“我当是啥呢,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有何能耐?”
“张将军,登临大哥的能耐大着呢,”龙清钧对张大嘴眨了眨眼,“你可别瞧不起他,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揍趴下。”
张大嘴是军中猛将,最受不得激,就算是节度使大公子当面也不行,他瞪着眼嚷嚷道:“大公子,你居然敢瞧不起俺,信不信俺……”
“假秀才”贾将军猛拉张大嘴的胳膊,将他话打断,对龙清钧笑道:“大将军知人善任,大家伙都是心服口服的,登临将军能入大将军法眼,必有过人之处,真真是英雄出少年,佩服,哈哈,佩服……”
众人说话间,登临已经走到检阅台前,单掌轻轻一按,轻盈地跃到检阅台上,此身法一露,顿时令质疑的目光少了些。马老三则未上检阅台,而是站在检阅台前,面向八百锐卒,因为登临给他布置了一些任务。
登临对龙一施以军礼,在人后,他和龙一平辈论交,但在人前,他则以低阶军官的身份向龙一施礼。登临有这个觉悟,既然加入军队,就要服从军队的规则。
龙一对登临回以军礼,然后对立在检阅台下的两名飞鹰军军士做了个手势。
两名军士抬起手中的军号,鼓起腮帮吹了起来,“呜——”悠长的军号响起,闹哄哄的校场安静下来,检阅台下众军士静静望着检阅台。
龙一深深吸了口气,大声道:“奉大将军令,今日组建新军,名为无双,诸位军士,参见你们的登临将军吧!”龙一指向登临。
校场的空气为之一滞,显然,大多数军士们的脑子未转过弯,——开什么玩笑,台上的商铺伙计居然是自家统领将军?
“参见登将军!”于五大声道,当先向登临施军礼。
“参见将军!”季头儿反应过来,跟着施礼。
众军士回过神,纷纷附和行礼,“参见登将军……”
“参见将军……”
龙家治军严谨,就算面前是头猪,如山军令之下,由不得众军士抗拒,除非有人嫌自己肩膀上吃饭的家伙长得太安稳了。不过,军中崇尚勇武,这些军士在原来的行伍中,都是受人敬佩的勇猛之士,心气儿自然高,显然看不上检阅台上的清秀少年,所以,参见之声稀稀拉拉,仿佛好几天没吃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