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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幅画卷，保护了自己。
白凤游瞬间明悟。
楼中封阵，竟然畏惧破军剑气，这意味着，这座封阵，有灵。唯有灵之物，才懂得畏惧二字。
“出来！”
他举起画卷，环顾四周。
“我知道你在，我数一二三，你若不出来，我就打开画卷，释放万刃林，召来破军剑气……”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整个高楼颤了三颤，随后，空荡荡的墙壁上，一张充满委屈意味的面容显露出来，五官看着像个婴孩，但双目深遂如夜空，再配上它这副委屈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协调，怪异之极。
这就是楼中作乱的阵灵。
“坏人。”
阵灵发出声音，脆嫩亦如婴啼，开口便是控诉。
“我没有害你，你凶我作什么，呜呜呜……”
白凤游屈指一弹画卷，冷笑道：“话要说清楚，你是没有害我，还是没有害成我，想让我领你的情，小朋友，你这话术还得再修炼修炼。”
阵灵呜呜哭啼了几声，方道：“你就是坏人，反正我没有害你，你不可以凶我。”
这话听来，既不讲道理，又天真无邪，白凤游打量它的来路，一时也分不清这阵灵的真正来源，辨不明邪与正，索性也就不深究了。
楼中封阵虽有灵，本就与邪正无关，端看布置此阵的人，用意何在。于是他不与阵灵纠缠，直接就问道：“你的主人是什么人，留你在此，欲害何人？”
“主人就是主人，还能是什么人。”阵灵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身为阵灵，自然是负责看守此楼，不让闲杂人等擅入。分明是你们这些人不请自来，我职责所在，你却还反过来凶我，坏人！”
说到后面，它又委屈上了，呜呜啼哭起来。
“别哭了。”
白凤游按了按额角，阵灵的话还真是让他挑不出毛病，婴孩一样的哭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隐约真觉自己好像欺负了小孩子。
“楼内还有二人，你有没有伤害他们？尤其是那个女的，能召唤彩凤魔灵的那个。”
阵灵呜呜呀呀边哭边道：“你说她呀，她召唤的大鸟好凶，一出来就啄我，吓得我连忙躲到墙里，它自己一头撞上墙，把脖子都撞断了，又笨又可怜。”
“噗……”
白凤游想像当时的情景，顿时一乐。
阵灵又继续道：“后来她就往里跑了，我没搭理她，反正她中了我的封印，跑不出去的。我可没有害她，等主人来了，自然会帮她解除封印，你不能再凶我。”
它句句不离“凶我”二字，可见是真的怕极了白凤游手中的万刃林画卷。
意识到这一点，白凤游提了提画卷，故意装做要打开的样子。
“啊啊啊啊，不要啊，救命啊……”
阵灵吃他一吓，映在墙上的面容瞬间就扭曲了，狰狞而又怪异，哭天喊地的大叫救命。
“你以前见过这幅画卷？”白凤游冷不丁的问道。
阵灵抽抽答答：“它好凶，别打开，我害怕。”
“你以前见过这幅画卷？”白凤游又问了一次。
“想当年，我也是日天日地一豪杰，上九霄，下九幽，哪里不能去，不料祸从天呀呀呀降，拦腰一剑被砍断，可怜英雄逢陌路，天不教我做豪杰……呜呼哀哉……做豪杰！”
怎么还唱上了。
白凤游一时好气又好笑。
“这么说你真的见过万刃林，还被它揍过……咦？”
话到此处，他心中蓦然一动。
万刃林自出世，就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连陵歌用来对付云在天，直接召来破军剑气，将老贼从仙打落成凡。再之后，万刃林画卷落入云在天手中，一直没有再现世。
直到前段时间，云在天老贼才终于把万刃林拿出来坑人，只是他的妙笔丹青术造诣不足，完全无法发挥万刃林的威力，召不来破军剑气，只能当个地图嘘人。
也就是说，阵灵见到万刃林，还被破军剑气揍过的机会，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就是连陵歌对付云在天那次。
这就对了，他就说，这楼中封阵，绝对不可能跟云在天老贼无关，至于任无丘说的凉风真人，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被人蒙了，见到的那位“凉风”未必就是真人，要么就是这位凉风真人也是云在天老贼手中的一枚棋子。
一念及此，他下意识的看了任无丘一眼，却看了个空。原本一心一意修补丹田伤势的任无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溜了。
蠢货，有阵灵在，他能跑到哪儿去，再跑还不是在这座高楼里打转。
白凤游心中冷笑一声，也不去理会，转头又问阵灵：“你与云在天是什么关系？”
“我本日天日地一豪杰……”阵灵呜呜呀呀接着唱。
白凤游气笑了：“你不是被破军剑气拦腰斩断，你是直接被揍坏了脑子。”
“呸，你才没脑子，主人可以嫌弃我没脑子，你谁呀，凭什么嫌弃我。”阵灵恼羞成怒，不唱了，破口大骂。
“你原本是剑灵？”白凤游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念头是从任无丘所说的剑气相逼而来，若阵灵本是剑灵，那么它能用剑气吓唬人就不足为奇了，只是如今它已成阵灵，这剑气也是图有其表而已，看似犀利无匹，其实伤不了人。
“呸呸呸呸呸，你才贱，呜呜呜……”阵灵仿佛被戳了痛脚，又骂又哭，声调都高了几度。
“哦，果然。”
白凤游点点头，算是弄清了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阵灵的来路。
当年破军剑气将云在天打落凡尘，可以预料，云在天的本命灵剑必然也毁了，剑灵虽然还在，但显然就冲它现在这样子，也没有办法重新炼入剑中。
简而言之，这就是鸡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云在天后来干脆就找人把剑灵炼成了阵灵，大抵是存着废物利用的心思，可惜剑灵实在受损严重，炼成阵灵更是个没什么大用的废物。
蒙蔽识海，本应是个极强的封阵，修士一旦中招，等于是半个瞎子。可惜阵灵不给力，导致它只能蒙蔽识海对人的辨别，却不能阻隔声音的传播。
听得到，看不见，半废阵灵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果然你个头啊，我可什么也没承认。”
从剑灵沦落为阵灵，这显然是阵灵心中不可逾越之痛，骂骂咧咧就是不认。
“看来你也就是个弃子。”白凤游又刺了它一句。
情况接近明朗，这栋高楼果然是云在天在故布疑阵，楼里原来的人定然是被他提前连夜清理出去了，然后让阵灵在楼内设置封阵，来了一招请君入瓮。
至于请的是谁？
白凤游摸摸鼻子，不是他脸大，这疑阵针对的，多半是他没错了。原因很简单，昨夜只有他摸去了坤位死牢。那处死牢极可能是个关键之处，老贼定然时刻关注，他这一去十有八九，引起老贼主意了。
这座乾位楼与坤位死牢相通，老贼笃定他一定会摸过来，所以连夜迁人布阵，等着他上勾。
嗯，依此推断，赫连小月入楼时，老贼应该还没来得及布置，所以她应该是正好经历了老贼迁人布阵的过程，立时警觉，才召唤出有凤来仪的魔灵以抵御。
可惜，反抗失败……不好，阵灵的话不可信，她此时绝对已不在楼中，必定是落入了老贼手中。
一念及此，白凤游立刻通过灵血寄心语，向梅刀君传去魂音。
“梅兄，在吗？”
“何事？”不到半息，梅刀君的声音就在他的心中响起。
“你可找到赫连小月了？”白凤游抱着一线希望探问，他希望自己的推测不准。
“不曾……”梅刀君声音突然一顿，“稍等。”
又过十数息，他的声音才又传回来。
“魔灵方才捡到了半截白绸，应是赫连姑娘身上所佩绸绶，她在此地遇袭，墙面地上……皆有剑痕。”
白凤游用力闭了闭眼：“不用找了，她已落入云在天老贼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