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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槐趁着几?位老先生点评纪问柳的策论,叫来冬至吩咐她回侯府取四坛桃花酿过来,转头去取了镇国寺的茶叶,亲自给几?位老先生泡茶。
在镇国寺住了十几?年,她和司徒聿喝茶,还?是更习惯喝师父炒制的苦茶,书院这边备有许多。
方丈师父同几?位老先生有些交情,若是寺中事情不多,便会去平山找他们下棋。
她跟踪师父去了几?回,只知他们喜欢方丈师父自己炒制的苦茶,喜欢喝酒,其他的不是很了解。关于他们的传说,她也是从方丈师父口中听来的。
林青槐泡好了新茶过去,仔细给几?位老先生倒上。
贺砚声和温亭澈乖乖站在一旁,样子说不出的拘谨恭敬,看得她忍不住想笑。
几?位老先生也是不讲规矩之人,茂林书院在南朝覆灭后渐渐没落,到世宗皇帝主政大梁时,只有一两个先生在给贫苦百姓的孩子启蒙。
他们四人到了书院后,为了吸引学生到书院就读,推出赊账法让学生先读书,考取了功名后再将读书时欠下的束脩还上。
这?在当年可是惊世骇俗之举,惹来不少酸儒攻击他们坏了规矩,不该让出不起束脩的贫苦子弟上学。
他们一意孤行,学生也争气,不过三年便教出一个状元两个探花,还?有数名进?士。
那些攻击他们的酸儒,自此闭嘴。
在教出五位状元郎,三位榜眼,六位探花和几?十位进?士后,几?位先生留下数篇论证贫苦百姓子弟,与官绅、富户、勋贵子弟并无差别,当多开义学广纳良才的策论后,带着家人离开上京隐世。
他们走后,茂林书院被当初看他们不顺眼的鼠辈放火烧了。周围的百姓不想孩子没地方上学,便筹钱修葺,改了名字成为官办义学。
再后来,世宗皇帝看到他们写的策论,下旨命礼部多办义学,并允许官办义学的学生参加考试。
自世宗皇帝驾崩到建宁帝继位,历次春闱中了进?士的学生出自义学的虽不多,但也是大功一件。
不知从何时起,考生考试前一日,会?恭恭敬敬地给四位老先生的画像上香,求他们保佑自己能上榜,渐渐形成风气。
因而不知他们四位的读书人不多。
林青槐想到自己如今所做之事,隐隐明白了几?位老先生的来意,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若是上门请他们,未必请得动。
他们论证了贫苦出身的孩子也能成为国之栋梁,自然也想论证一番,女子是否真的不如男。
不管怎么说,这?事于自己于青云书院都是好事一件。
“文章虽稚嫩,但看得出来有抱负有想法。”郑老将稿子递给一旁的陈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呵呵地看着纪问柳,“我这?缺个门生,女娃娃你可愿意入我门下。”
纪问柳怔了下,激动得当场就要下跪拜师,就听陈老不悦插话,“没你这?样的,先看了稿子便抢人,公平起见等我们几个都看完了,再以输赢定。”
“几?位老师不用抢,我这?书院聪明伶俐的弟子不少。”林青槐眼看着几?位老先生就要吵起来,禁不住好笑扬眉,“学生怕你们以后教不过来。”
若是之前家境稍好的人家还?在观望,是否送女儿来读书,得知他们四位到了书院,会?恨不得花银子买名额。
四位先生教出来的五位状元郎,除去被处置的户部尚书,还?有四位分?别在工部和吏部任侍郎。三位榜眼,其中一位便是她的前岳父,如今的京兆尹府尹齐大人。
余下二位,一位在西北任知府,一位在漠北军中任都督。六位探花如今都得京外任职,品级也都不低。
上一世,司徒聿登基后便将几?位侍郎提到尚书的位置。
这?回不用等他登基,过几?日认命的诏书便会?下来,能用之人会委以重任,无用之人会遣去任闲职。
不说这些,光是女儿师从茂林四杰,将来议亲身价也能提高不少。
“这?你便不懂了,收门生是当招牌用的,得挑最好的那个。”陈老回她一句,边喝茶边看纪问柳的稿子。
纪问柳激动得手足无措,看得一旁的温亭澈和贺砚声羡慕不已。
屋里安静下去,陈老等人相继看完纪问柳的稿子,开始唇枪舌战地抢人。
林青槐递了个眼色给洛星澜,悄悄退出去。
洛星澜随后,出了门狐疑看她。
“你去飞鸿居订两桌席面,让人送到隔壁的宅子,再让他们备些冰过去让屋里凉快些。”林青槐拿了块令牌和一把钥匙给他,“你给掌柜的看这?个,跟他说,有四位上年纪的贵客,菜式尽量软乎。”
冬至回侯府取酒,她不好让星字护卫出现在书院里,让洛星澜去比较方便。
“好。”洛星澜接过令牌,大步往外走。
林青槐站在门外,听着屋里几?个老先生斗嘴,想到还在京兆尹衙门的司徒聿,嘴角不自觉扬起。昔年他去了无数次平山,想请几?位老先生下山讲学,老先生见都不愿意见他。
前后去了得有七八回,老先生们就一句话——没兴趣受朝廷差遣。
早知开女子学院能让他们自己下山,她上一世就开了。
老先生们争执了近半个时辰,还?没分出胜负,林青槐拎着四坛桃花酿一进?去,屋里霎时安静下来。
“过午时了,几?位老师进?城消耗了不少力?气,不如先用饭,有了力?气再争?”林青槐把手中的桃花酿放下,笑盈盈开口,“今日的菜是飞鸿居送的。”
“邱老说你就是个机灵鬼,果?然不假。”郑老捋了把胡子,巴巴看着桌上的酒,嘴上却说,“在书院喝酒成何体统,我等可是读书人。”
“你是读书人,那我不就成酒鬼了?你可要点脸吧,一把年纪了装什么?斯文。”陈老吹胡子瞪眼,“不过他说的也对,这?青云书院的学生都是女娃娃,吓着了不好。”
周老和单老点头附和,手也没闲着,趁着郑老和陈老不注意,一人抱了一坛桃花酿。
“不在书院,在隔壁还?未开的医学院。”林青槐看着他们犹如孩童一般的举止,哭笑不得,“几?位老师还?请移步去隔壁,那边有厢房,屋里也放了冰,就等着你们过去。”
他们四人当年便志趣相投,结为至交,如今年迈仍在一块嬉笑怒骂,着实让人羡慕。
“那走吧。”郑老手臂一伸,也抢了一坛桃花酿,笑眯眯站起身。
陈老最后一个拿酒,看了眼林青槐,又看看纪问柳和站在一旁的温亭澈和贺砚声,不疾不徐跟上郑老的步伐,慢悠悠往外走。
这?些个年轻的后生都不错,敢想敢做,尤其是让邱老赞不绝口的小姑娘。
她一个小姑娘,能从觉远口中套话,知晓他们爱喝镇国寺的苦茶,定?然也知晓他们身在何处。能守着这?事不宣扬出去,也不去平山烦他们,只这一点就比许多后生强。
一行人走出书院进了隔壁的宅子,林青槐在前面引路,跟洛星澜碰上头后微笑停下脚步,“这?院子比书院大一些,医学院收的学生也会?比书院多一些。”
“你这?想法确实不错,也亏的你爹有钱还舍不得打死你。”郑老捋着胡子笑,“我们几个老家伙活了六十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女子办书院,还?开医学院的。”
他们这些年就没管山上发?生了什么?,一心?钻研书画和诗词。若不是邱老带着酒和她作的策论,上平山找他们品评,他们也不知上京出了位奇女子。
酒是好酒,事情也有意思。
他们几个合计一番,想着反正也是闲着,不如下山看看归隐二十年后,大梁变成了何等模样,顺道再作一篇策论。
论证女子除了读女四书,是否适合跟男子一样学策论。
“学生这?也是被欺负了才想着开书院的。”林青槐笑了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当日去参加国子监的考试,所有的考生都等着看学生的笑话。”
“你自己能行,其他的女子未必能行,你若是输了呢。”周老来了兴致,想要与她辩一辩,“你若输了,大梁的女子会?因你的举动招来更多的非议,你可有想过。”
“想过。青云书院不止教学问,还?教她们如何谋生,便是输了也不会?很难看。”林青槐扬眉,笼在阴影底下的眼眸泛起灼人的光芒,“学生也不会?允许自己输。”
“好一个不允许输!”单老拍着酒坛子大笑,“为你这?句话,老头子决定来你这?青云书院,再当一回老师。”
温亭澈闻言,只觉胸膛里流淌着一股热血,无意识攥紧了拳头。
林青槐一个女子都不怕背上骂名,他又有何惧。
贺砚声也有些动容,看林青槐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自知的崇拜和羡慕。也只有靖远侯那样从来不约束孩子的父亲,才教得出她这?般不输男儿的女子。
“你现在才决定,是看在酒的份上吧?”陈老笑着揭他的底,“不说废话了,快进去边吃边谈,我可许久没喝到桃花酿了,觉远一年就给一坛,死抠门。”
其他人都笑起来。
依次入席,几?位老先生非常随和,说话妙趣横生互相揭底也毫不犹豫。
贺砚声和温亭澈还?有洛星澜三个人看酒兴叹,一滴都没捞到。
纪问柳光顾着听几位老师说话,饭都没好好吃,就没想过喝酒。
林青槐是故意不喝,怕几?位老先生不够。毕竟把几?位老师喝趴下,也不是什么?英雄之举。
她的酒量奇好,昔年去平蛮夷,便仗着酒量把对方来打探消息的副将给灌醉,套到不少消息。
送走几位老先生已是未时。
林青槐拉上温亭澈和贺砚声他们,一道去京兆尹衙门,看司徒聿是否忙完。
今日一共有八个县的百姓入京告状,处置起来没那么快,加之还?要等都察院的官差去各县抓人,全部结束估计得天黑以后。
“太子今日不在实在可惜。”温亭澈还?有些意犹未尽,“我一直以为几位老先生孤傲不群,从未想过他们也是寻常人,可亲又有趣。”
自己看纪问柳的策论,只知不够深,却不知为何如此浅显,听他们评完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浅显的原因在于,他们未能处在百姓的位置去思考如何改变,只是站在官员的层面,粗略的以为出了新的政策便可行。
这?也是为何他的策论,总是赢不过林青槐的原因。
“他们当年做出让学子赊账读书之举,又怎会是孤傲不群之人。”林青槐失笑,“太子处理政务要紧,日后会见着他们的。”
“这?倒是。”温亭澈面上浮起薄红,“是我想的简单了。”
毕竟大梁所有学生参加考试前,都会拜一拜的活神仙,见着真人,说是三生有幸也不为过。
更妙的是,将来还能与几?位老先生共事。
他只想着自己,忘了太子背负的是整个大梁。
“也不是你想的简单,你为见到几位先生而高兴,他则需要对万民负责。”林青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等你入仕,你也会?如他一般,眼中只有政务的。”
温亭澈是个好官,除了自视甚高看不得勋贵子弟掌权,政务上是挑不出多少毛病的。
这?一世,这?样的毛病都没了,抱负也比上一世要大,相信他会?做得更好。
“这?叫在其位谋其政,再过几?个月,我们或许就没法如今日这般相聚了。”贺砚声脸上浮起温润柔和的笑,落在林青槐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诧异。
她同太子相处也不过数月时间,便能如此体谅太子,所做之事也是为了百姓,自己真的是又佩服又羡慕。
不是谁都能遇到懂得自己,还?愿意支持自己的人。
“便是分开了,也总会有再见之时。”温亭澈忍不住笑,“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日。”
林青槐闻言,偏头跟洛星澜交换了下眼神,无声笑开。
……
京兆尹衙门外还?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都察院的官差快马加鞭,已将离得近的几?个知县带过来。
听百姓议论,太子查明各个县令的罪行,当堂罢免了他们的官职,还?要他们把多收的税银和粮食都还给百姓。
林青槐他们几个挤到公堂前,审案的人是都察院御史。
她看了一会?,悄悄退出去。
绕到府衙后门,她确认附近无人盯着自己,旋即翻过围墙入内。
进?入二堂,惊蛰的声音骤然在头顶响起,“谁!”
她抬起头,惊蛰顿时噎了下,低头让开,“殿下在堂内歇着。”
林青槐笑了下,快步进?入二堂。司徒聿在翻开天风楼收集证据,见到她,唇角不自觉上扬,“人多,又臭又挤你不用来,一点小事罢了。”
“来告诉你个好消息,邱老帮我找的老师是茂林四杰。”林青槐坐过去,精致的眉眼染上笑意,“书院要开始赚银子了。”
司徒聿:“……”
奸商本质不改。
“我一会?还?要去太医院找孙御医,就不打扰你了。”林青槐站起身来,出其不意地亲了他的脸,闪身出去。
司徒聿:“……”
他怎么觉着自己被调戏了?
天黑下来后,上京城外八个县的知县被罢免,新任知县明日赴任的消息传开。
同时传开的,还?有茂林四杰要去青云书院教书的消息。
贺砚声带着妹妹贺文君回到家中,母亲等在正厅,灯也不点,整个人掩在昏暗里眼神阴森森地看着他们。
“母亲?”贺砚声把妹妹拉到自己身后,沉声吩咐下人掌灯。
母亲自昨日进宫被皇后斥责,要求她们写?致歉书送去青云书院,她便不大对劲。
父亲昨夜去了母亲的院里,两人似乎起了口角,他没过问。
“不准点灯!”安国公夫人瞪着一双眼浑浊的眼,幽幽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嗓音嘶哑的像是破了的风箱,“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如今几?点了才回,湘姐儿你是个姑娘家,你不拍丢脸我当娘的还?要脸呢!”
贺砚声闻言,年轻的面容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愠色,“妹妹只是去书院读书,顺便给学生启蒙,她没做坏事。”
“日日抛头露面还不算是坏事,难道要看着她名声尽毁,才算是坏事吗!”安国公夫人笑起来,瘦弱的肩膀不住抖动,状若癫狂,“我嫁入国公府二十年,你们的父亲从未高看我一眼,如今我不过犯了点小错他便要休妻,可笑极了。”
若不是自己生了儿子,早被休弃赶出门去了。
八房小妾进门,她半句怨言都不敢有,做的还?不够好吗。
“父亲说要休了你?”贺砚声倏然攥紧了拳头,震惊抬头,“为何?”
昨日之事受罚的不止是母亲,没见哪家说要休妻的。
“我若是知晓,何苦守在这等着他回来。”安国公夫人悲从中来,捂着脸呜呜哭出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如此对我?都怪你俩不听话,你俩若是听话我何苦去讨好那些人。”
贺砚声垂下眼眸,神情麻木地看着好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母亲,唇角无意识抿紧。
又来怪他和妹妹。
每当父亲跟她起争执,他和妹妹便成了出气筒。
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妹妹逃离这个家。
自小到大,他们要求他懂规矩,为将来袭爵做准备。
封了世子,他们要求他一点错都不能有,不能让圣上看低了安国公府。
他活到现在的每一日,都禁锢在他们定下的规矩里。不敢有自己的任何想法,不敢说半个不字。
不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会?走向何方。
“哥哥……”贺文君轻轻晃了下他的手,迟疑踮起脚尖,小声在他耳边说,“林姑娘教我,若是娘亲发疯打骂责备就躲起来,或者住到书院去。”
母亲舍不得打哥哥,因而每次挨打的人都是她。
“我们走。”贺砚声听她提起林青槐,忽然就有了莫大的勇气,抬起头看着还?在哭泣的母亲,“茂林四杰明日起会?去青云书院教书,你若是不知他们是谁,可以去找人打听。”
说罢,他牵起妹妹的手,像往回的无数次那般撇下母亲离开。
只是这一回,他不是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往门外走。
他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受够了自己不能保护妹妹的窝囊样子。安国公世子的身份,他不稀罕,也不稀罕这?到处都充斥着怨气的宅子。
“我们真的要走啊?”贺文君抓住他的手,眉眼间浮起淡淡的雀跃,“小的时候每次被母亲打,我总希望哥哥把我带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打有记忆起,她就是母亲的出气筒,被姨娘欺负了拿她撒气,被父亲斥责也拿她撒气。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自己要活成什么?样,母亲才会?如静姨那般,会?对自己笑会?给自己做糕点,给自己做漂亮的衣裳,会?抱温柔安抚自己。
如今她不会?再想了。
她要要像林青槐那样活得潇洒恣意,像纪问柳那样,自己决定自己人生。
“不回来了,以后哥哥养你。”贺砚声握紧她的手,大步走出安国公府大门,头都不回,“那日在书院,青槐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记得,她说去做自己想成为的人。”贺文君仰起脸,圆溜溜的眸子漾起笑意,“我要如她那般,不用去管别人的眼光,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嗯,日后你无需在意母亲的感受,哥哥有俸禄,这?些年也置办了些产业,养得起你。”贺砚声揉揉她的头顶,挺起胸膛,牵着她的手大步走进夜色。
安国公府少了他们兄妹不会?塌,父亲去年纳的小妾如今也有了身孕,说不定?会?是个男胎。
就算不是,国公府也不会?塌。
府中庶女无数,总能攀上几?门了不得的亲家,让父亲实现延续安国公府荣光的梦想。
……
安国公夫人砸了正厅,又把花厅也砸了暴躁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抓住嬷嬷的手,问茂林四杰是谁。
“这?四位可是大梁了不得的名士,京兆尹府尹、工部和吏部各两位侍郎是他们的门生。如今关在天牢里的户部尚书,也是他们的门生。”嬷嬷偷偷看了眼她的脸色,继续说,“不仅如此,他们画作和诗词至今无人能比。”
“你是说,他们就是教出五个状元郎的那四个大儒?”安国公夫人面上浮起纠结之色,“扶我回去。”
她幼时读书不多,父亲也不要求她会诗词歌赋,这?些人的事都是听旁人左一句有一句说的,不大明白他们的身份有何尊贵。
可她现在知道了。
能成为那四位先生的学生,不管男女,说出去都是件极为光彩的事。
安南侯夫人嘲笑她管不住女儿,让女儿与妓子当同窗,不知听到如此消息会不会?气晕过去?
建宁帝登基后曾广纳贤才,发?出招贤榜,求几?位先生到国子监教书,结果?没求到。
如今,他们竟去了青云书院,实在是出人意料!
安国公夫人一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跟青云书院都有莫大的渊源,登时底气十足。
侯爷可不愿意在此时闹出什么?家丑来。
……
林青槐回到侯府已是戌时,母亲已睡下,哥哥在处理公文。
她到清风苑待了一会?,走地道回揽梅阁。
梳洗干净,去跟踪方朔的谷雨披着一身凉意回来,进?门便累得无力?坐下。
林青槐给她倒了杯茶,耐心?等她开口。
“死士都在的奉安县的一处民宅里,共有四十人,这?两日便会?分?批藏到牛车的夹层里入城。”冬至喝了口茶,慢慢喘匀呼吸,“我让星字护卫盯着,顺道将消息送给了侯爷。”
“父亲怎么说?”林青槐倾身过去给她顺背,“放他们入城太过危险。”
“侯爷说斩草除根,不能让一个活口入京,京里的这?位也不能留着。”谷雨偏头看她,“他今日留了三个记号,不是发现有人跟踪也不是杀人灭口。”
“画出来我瞧瞧。”林青槐黛眉微挑。
方朔身边的党羽也得除掉。
谷雨很快用茶水画出来几个记号,让她辨认。
“他让党羽盯着我。”林青槐眉宇间浮起放松的笑意,“槐树叶是我,云朵和笔是青云书院,那个烟雾是小心?别被发?现。”
谷雨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起身退下。
林青槐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
皇后给出的限期最后一日,城中的十来位贵夫人所写?的致歉书,最终贴到了青云书院门外的告示墙上,任由百姓和学生观摩。
跟茂林四杰到青云书院教书比起来,此事明显没了浪花。
满城家境不错的人家,都在后悔未有第一时间送女儿去青云书院读书,一些没参与入宫请愿关闭书院的夫人们,又开始往靖远侯府递帖子。
林青槐把新收到的帖子都翻了一遍,整整齐齐放到娘亲手边,拿起折扇给她扇风,“解气了没有?”
“解气了,我女儿就是厉害。”周静笑容满面,“你娘我呀,这?回谁都不见。”
林青槐捂着嘴低低笑出声,“银子给得够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杜梦兰被周老选中,成了周老的门生。
陈老选了齐悠柔,郑老的门生是纪问柳。贺文君则跟着单老,消息传出去,整个上京的贵夫人们都急了。
“多少算多的。”周静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一千两打底?”
当初那些出身世家的夫人有多看不上青云书院,如今就有多想送女儿进去,一千两不贵。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