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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槐吞下口中的糕点,笼在灯下的美目微微眯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笑。
她没醋,而是觉得多?兰此举的目的性太明显。
上一?世她以使臣的身份前?来,好像没找天风楼打听过司徒聿。时间太久自己记得不是很清楚,就只记得多?兰来了之后,把上京的贵女都比了下去。
“多?兰打听我,并不是想嫁给我,而是想知晓我的行踪。”司徒聿见她不说话,反而一?直拿眼看着自己,面颊渐渐浮上薄红,“燕王叔与她之间似乎有合作。”
这人的心思鲜少用在儿女情长上,会?醋了才奇怪。
“她签停战书时是二十八岁,从她的样貌看,她的娘亲应该是大梁人士。”林青槐将他脸红的模样收进眼底,唇角不自觉上扬,“你燕王叔图谋帝位的时间,恐怕不止十六年。”
应该是在秦王私养兵马被发现后,他便动了心思,同时又怕自己被赶去漠北封地,于是安排了人去接近乌力吉。
若他真?去了漠北封地,有内应在,购买战马会方便许多。
事实上,他没去封地也从漠北偷偷购进了许多战马,这些战马应该没有全都放在围场后山的山谷内。
“他曾与秦王叔一?道,陪着祖父去西北视察驻军布防,认识七皇子也是在那时。”司徒聿伸手?帮她擦去嘴角的糕点碎屑,嗓音哑哑的笑,“一?点都不醋啊?”
“你若是主动对她好,我会?醋,也会?丢了你不要。朝三暮四在我这行不通,我可不要一?个会同我说,妾室不会?影响我地位的夫君。我想要什么地位,我自己会?去争,绝不与她人分享夫君。”林青槐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你若想后宫三千,趁早死心。”
“我要有那个心思,哪至于当一?辈子和尚。”司徒聿拿开她的手?,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秦王叔留下的兵马在宋浅洲手里,因而他才想找到宋浅洲,让他去当替死鬼。那些兵马藏了这么多?年,谁会?有这个能量?”
“鲍大人。”林青槐被他亲的耳朵有点发烫,又伸手拿了块糕点往嘴里送,“他不止藏了秦王的兵马,还帮着秦王将儿子和侧妃藏了十几年。我记得你登基后蛮夷来犯,武安侯要你割地息战,他是支持的。”
“他要吃两头,燕王叔或者宋浅洲成事,他都有从龙之功,可惜最终死在燕王叔手?里。”司徒聿冷哼了声,拎起茶壶给她倒茶,提起眼前的正事,“我爹明日要问的,估计是如何让燕王叔说出藏银的地方,你别打包票,他已知你欺君扮做你哥哥一事,看到你审人会?心生忌惮。”
父皇想给他找个能力不俗的皇后,但?不会?允许皇后太出色。
她身后还有哥哥,堂弟和在祖籍养老的祖父,以及林家无数的旁系弟子。自己心里清楚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但?父皇不知。
在父皇眼中,她如今只是个小姑娘。
“好。”林青槐怔了下,又有点想亲他。
她其实也想到了这层,藏银的地方明日问师兄便知,如何让建宁帝不疑心自己,还得细细思量。
司徒聿眼底浮起满意的笑容,端起茶杯递过去,“别噎着。”
林青槐扬了扬眉,乖乖喝茶。
用过晚饭,两人商量完明日入宫之事,已是亥时。
“路上小心。”司徒聿牵着她的手?,眼底满是不舍,“舍不得让你回去。”
“真?不回去,我爹明日就上门打断你的腿。”林青槐仰起脸,昏黄的光线照亮她精致的眉眼,清凌凌的眸子漾着促狭的笑,“多?念几遍《清心咒》。”
司徒聿自己也忍不住笑,“好。”
“走了啊。”林青槐踮起脚尖,出其不意地亲了他一?下,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几步外。
司徒聿摸着还留有余温的唇,哭笑不得。
只管放火不管灭,早晚有天他得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林青槐离开晋王府回到家中,听孙嬷嬷说爹娘早早熄灯歇下,啧了声,让她们也去歇息。
走了一?个月,天风楼的账本有夏至看着,飞鸿居、文奎堂、书局、造纸坊有白露,自己明日看下总账便行。
义学交给夏至打理,这会?估计也收拾得差不多?。
早前急着去见司徒聿,忘了问哥哥这事,也忘了问他吕先生从江南回来了没有。
林青槐梳洗干净,把要办的事过了一?遍,倒床上便睡了过去。
被冬至叫醒过来,已是次日寅时二刻。
她看了眼房中的滴漏,飞快爬起来收拾好自己,随意将发丝用发带绑起来,拿了书箱骑上踏雪匆匆赶往国子监。
国子监寅时三刻开门,她到的有些晚,进去时读书声此起彼伏。
照例去课堂露了个脸,她不等温亭澈和贺砚声问话,便转头就去找邱老。
一?走一个月,答应好的酒也没来得及安排人送过来,邱老真?要发脾气,她只能受着。
厢房里亮着灯,房门虚掩。
林青槐深深吸了口气,抬手叩门,“邱老,学生林青槐求见。”
“进来吧。”邱老没什么好气,“还记得今日要小考呢。”
“学生自然记得。”林青槐笑盈盈抬脚入内,先发制人,“学生出了趟远门,走的匆忙忘了答应老师之事,今日特地多带了一?坛桃花酿,两坛梨花春过来赔罪。”
邱老:“……”
这小滑头还是知道怕的。
“这梨花春已许久不出新酒,老师若是喜欢,学生下回来考试再给您送几坛。”林青槐将书箱放到椅子上,打开盖子,取出里边的酒放到书案上,“老师您忙,学生先回去考试。”
“好好考,回头还要评名次。”邱老看着桌上的美酒,神?情愉悦,“别给老夫丢脸。”
“是。”林青槐笑盈盈行礼。
回到课堂,助教还未过来发卷子。
林青槐一?坐下来,温亭澈便激动倾身过去跟她咬耳朵,“这回小考的题目是邱老出的,你这段日子不来,其他同窗都在质疑你入学考试的文章,是不是有人提前泄题给你。”
他没这般想过。
读书做文章这事他就没觉得她会输。入学第一日就能让邱老开出假条,这已经不是狂,而是将整个国子监监生的脸,都丢到地上踩。
她敢有此作为,定?然是有底气在。
“他们就这点能耐?”林青槐哭不以为意,“我还以为他们会努力向?上,证明他们比我强。”
“也有这样的同窗,不过不多?。”温亭澈笑了下,又说,“你这几日有空去下印坊,新的雕版换了几次,但?不是太理想。”
他和印坊的雕版师傅尝试了不少法子,总算做出来一版好用的雕版,但?也出现了新的问题。
刻好的单字找起来不容易。
知道她被禁足在侯府,他没好上门去找她。圣上下令,可不是寻常禁足。
“行,我忙完手?上的事便去,被关了一?个月门都不能出,事情堆了不少。”林青槐想起自己丢给他的事,不禁失笑,“还以为你辞了工安心读书。”
“时间不冲突。”温亭澈挠了挠头,面颊染上薄红。
他不是为了银子才留下来,而是想将雕版这事弄好,提高印坊的印量和速度。
林青槐笑笑,余光看到助教抱着卷子进来,遂清了清嗓子提醒温亭澈。
温亭澈会?过意,老实坐回去。
贺砚声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两人交头接耳的一?幕,浮在眼前久久不散。
外人都以为林青槐真?的被禁足在侯府不能出门,实际上,她人都不在上京。没人知晓她去了哪,他也不知,只知她是和司徒聿一块出门。
说来也巧,他昨日和几位同窗去城外踏青,回城时,恰好看到他二人变换了模样,同一?位老者一?块入城。
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赶了许久的路。
贺砚声闭了闭眼,悄悄偏头去看坐在自己左下方的林青槐,目光复杂。
“今日小考,题是邱老出的。”助教进入课堂,放下怀中的卷子,视线不经意间从林青槐身上扫过去,笑道,“邱老知道许多监生,还在质疑林青槐的学识,因而出了一?道和入学考试相似的题,明日会评出名次。”
还以为这姑娘不来了,看到她还真?是有些意外。
这一?个月,大街小巷都在传她擅闯勤政殿,被圣上禁足之事。
连院里的祭酒都在感叹这姑娘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相似的题目如何能看出来,她参加入学考试时不是事先拿到了题目。”有人讥笑出声,“要学生说,邱老这是晚节不保。不就是个只会生孩子的女子吗,圣上都开了金口,让她来便是何须弄虚作假。”
“邱老有没有晚节不保学生不敢说,这位同窗不是人,学生倒是敢肯定。”林青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疾不徐反驳,“你敢回去同你母亲说,你就只是个会?生孩子的女子吗?我看你是不敢,你母亲生的也不是孩子,而是个畜生!”
此话一?出,课堂当即陷入寂静。
助教手?上的动作顿住,扬眉看戏。
这姑娘有多?狂,他也想了解一下,看看传言是不是真的。
贺砚声回头看着林青槐,心底像是被触动了下,却又没法及时抓住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你怎么如泼妇一?般骂人!”那同窗憋红了脸,又气又怒,“国子监有你这般的学生,简直有辱门庭!”
“本姑娘骂的可不是人。”林青槐抱起手?臂,殊丽容颜覆上厚厚的寒霜,嗓音冷冽,“你母亲不是女子?你既说得出女子只会生孩子,那岂不是把你母亲也给贬低了?能贬低自己母亲的玩意,不是畜生是什么。”
这小孩实在是欠教训。
“杨远正,林青槐说的没错,你母亲亦是女子,你贬低女子与贬低她并无不同。”助教面露不悦,“此次小考不光是考你们做文章的水平,具体还考什么,明日自会揭晓。”
“明日还要来啊?”林青槐抓住重点,身上的气势一下子便散了。
“要来,若你拿了第一更得来。”助教嘴角抽了抽,抱起卷子分发下去。
这小姑娘是有多?讨厌国子监?
林青槐按了下眉心,老实坐好。
小考的策论和入学的题目一脉相承,上回考《民、生》,这回考的是《民、匪》。不知是建宁帝的意思,还是邱老也知西北的情况,有意出这样的题,考核学生论、策时政的能力。
她看完卷子,拿出笔墨准备一?番,认真答题。
一?个时辰的小考结束,林青槐收起笔墨,交了卷子便拎着书箱离开国子监,多?一?刻都不留。
“不知为何,我觉得青槐这回还会?拿第一?。”温亭澈看着林青槐的背影远去,苦笑连连,“这题真?不好答。”
他在朔州长大,只见过乡绅和士族横行乡里,没见过山匪。
士族和乡绅也算匪,与真正的匪又有很大不同。
“确实不好答,大梁国土辽阔,南有海域北有荒漠,上京乃是一国之都何来匪患。”贺砚声也头疼。
他原以为小考时,自己能一鸣惊人赢过林青槐,如今看,还是赢不了。
她生在乡下,所见所闻皆与他们不同,见过匪患也不一?定?。
此前她才离京一?月,去了何处有了怎样的见识,更是无人知晓。
做文章容易,能有用处的才是好文章。
“输给她没什么丢脸的,还有十一?个月,总还有赢的机会,知晓自己的不足之处在哪更重要。”温亭澈笑笑,低头收拾书箱,准备回舍馆看书。
还在朔州时,他是当地公认的才子,到了上京才知,自己连女子都比不过。
想要在春闱金榜题名,还需更努力。
“嗯。”贺砚声回他一?句,低头看自己的书箱,眼底暗暗沉沉。
不足之处……他最大的不足,便是这十七年来,每一步都是按着爹娘的要求在走,一?生可一眼看到头。
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不知自己未来该做个怎样的人。
他不想要那样的人生,不想人人提起他,都只剩一句谦谦君子,再多?的便说不出来。
贺砚声低头收拾好自己的书箱,心底忽而涌起难以名状的激动,他不要按部就班,像大多数人那样入仕为官,成婚生子。
他要外人提起他时,会?记得他做过什么,留下怎样的功绩,而不是一句贺世子草草带过!
……
早朝还未结束,林青槐站在勤政殿外,百无聊赖地踢腾着脚边的落叶。
她这回站的远,没让满朝文武看到自己。
从国子监出来她便直接入宫,本以为能直接去御书房,引路的小太监却告诉她,先去勤政殿等宣。
建宁帝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从来没哪个帝王,让臣子的女儿在勤政殿外等宣。
便是臣子的儿子,也鲜少有如此机会。
又等了一?刻钟,李来福的声音终于传来,“宣靖远侯之女林青槐觐见。”
林青槐低头整理了下袍子,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抬脚进入勤政殿。
殿上一?片寂静,满朝文武都盯着她看,恨不得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林青槐走到龙椅座下,规矩行礼,“臣女林青槐,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建宁帝唇角含笑,“闭门思过一?月,可有心得。”
“没有。”林青槐听出他的用意,答得十分干脆。
建宁帝看着满朝文武精彩纷呈的脸色,险些忍不住笑场,这丫头果然聪明又有趣。
“你不觉得自己有错?”建宁帝板起脸,佯装严肃,“勤政殿乃是商议朝政的地方,你擅自闯入便已是大罪,命你思过竟不知悔改。”
“勤政殿只是一间屋子,只不过是被圣上用来商议朝政,这才与别处不同。臣女当日只是在屋外候着并未直接闯入,若说有错,也是打扰了圣上处理朝政,而非闯进这屋子。”林青槐理直气壮。
她是臣子的女儿,皇后召她入宫合情合理,建宁帝召她难免会?让人多?想。
拿上回的事说道,朝臣只当他是要好好教训自己,而不会?想到燕王被擒之事与她和司徒聿有关。
燕王的党羽还有多?少,他是否有子嗣,没查清这些之前?,无论是她还是司徒聿暴露出去,都会有危险。
“歪理倒是不少,看来闻野平日里没怎么教你规矩。出去候着,一?会?随朕去御书房,朕来教你什么是规矩,这皇宫里你哪儿不能去。”建宁帝掩去眼底的诧异,摆手?示意她出去。
这小丫头的应对能力不错,揣摩圣意的速度也很快,比她那个进步不小的哥哥,似乎还要强一下。
“臣女告退。”林青槐行礼退下。
殿上再次寂静无声,一?众朝臣的脸色精彩依旧。
“可还有事要奏?若是无事,退朝。”建宁帝站起来,阴着一?张脸,冷冷看着殿上的文武百官。
李来福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出声,大声宣布退朝。
林青槐在殿外等着朝臣走差不多?,见司徒聿出来,随即用眼神跟他交流:用事?
司徒聿:无事。
林青槐安了心,和他一?道跟着小太监去御书房。
建宁帝在书案后坐下,拿起桌上的令牌丢过去,“拿着,日后来了出示令牌便可。”
林青槐伸手接住,埋头行礼,“谢圣上隆恩。”
建宁帝好气又好笑,“坐吧,朕今日找你俩来,是想知道能不能从燕王嘴里审出有用的消息。”
小丫头本事不小,扮做榕哥儿把他都给骗了过去。
若不是他俩去西北后,他去大理寺天牢审武安侯,还不知审他的人并非榕哥儿。
作者有话要说:司徒聿:想还俗。
林青槐:你已经还俗了。
司徒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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