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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仪式在上午十点。
吃完早餐,虞秋换上烟灰『色』的商务西装，西装外套上宽松的羽绒服。
华京的冬干冷干冷的。
出了屋子，外头的冷气呲溜地往脖子里钻,他打了冷颤,和沈明登踏进电梯,一只手塞进方掌心。
“你手好暖和啊。”虞秋喟叹一声。
沈明登按了键,将人揽进怀里，鼻尖蹭蹭青年顶,轻笑道：“火气大。”
轿厢下滑,停在某楼层。
门开了,一男人等在电梯外，看电梯里抱在一起的两人，愣了下,也没在意,悠闲地踏进轿厢。
虞秋穿得多,脸埋在沈明登肩上，乍一看倒瞧不出么。
轿厢下沉，又停在一层。
门外站着好几男男女女,一窝蜂涌进电梯,虞秋只好直起身，和沈明登站角落。
之前上来的男人：？？？
两都男的？！
他努力压下震惊的情绪，又忍不住看向两人。
别的不说,看着倒挺般配。
虞秋和沈明登并不在意别人光，等出了电梯,开车去往会场。
青年艺术节官方联合举办的，这次颁奖仪式邀请了社会各界名流，有各领域内的专业人士、热爱传统艺术的收藏家、各办单位的负责人、相关媒体记者等。
颁奖只其中一环节,更多的还相关部门传统工艺的支持与展望。
获奖名单已没有悬念，获奖作品都已摆放在会馆的展廊内，供来往人群欣赏和交易。
向颜算得上资深的刺绣收藏家，加上沈家的名头，自然能够出席这样的场合。
展廊分为九区域，分别九类艺术领域的获奖作品。
向颜直接找刺绣展览区，一就看虞秋的绣品。
她站在绣品前，忽然想起十几年前的虞秋。三岁的娃娃坐在绣绷旁，乖乖地听他妈妈教授针法。
三岁的小孩还不记人，他们只见过一面，等他十岁的时候，早已忘了。
向颜收藏过不少大师级的刺绣作品，没有哪一幅让她看得想落泪。
“不愧金奖，功力不俗啊。”身旁有人欣赏感叹道。
“构图太漂亮了，光线处理也很巧妙，针法相当流畅，这水平跟大师也不差了。”另一人附和说。
“创作者叫虞秋，没听过啊，后起之秀？”
听这些夸赞，向颜骄傲得不行。
她本来还想亲自买下这幅作品，现在却不想了。优秀的作品应该让更多人看，要她收藏了，知晓小秋大名的人不就少了吗？
小秋还这么年轻，总有一会成为顶尖的大师。
向颜转身，将场地让给更多的人。
上午十点，颁奖正式开始。
流程很简单，致辞、颁奖、总结、展望。
虞秋需要参与的，就第二环节。他跟其他获奖者安排在一区域，周围都各自专业领域的佼佼者。
他在这里面算年纪小的。
旁边一人惊奇问：“你从哪一行的啊？”
虞秋相当坦然：“刺绣。”
“嚯，这可精细活，”方竖起拇指，“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高的造诣，厉害！”
艺术节的门槛算不上高，但能拿奖的水平都不会差。他不知道虞秋拿的么奖，就年龄而言，已算得上赋惊人了。
虞秋有些心虚。
他也因为梦里的历，得以跟这些大师坐在一起。
“都精细活，大家都很厉害。”虞秋笑着应了一句。
凡传统工艺，哪不需要灵巧和缜密？能沉得下心学习和创作的，都值得敬佩的。
“下面有请华京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席周兴华为我们颁次青年文化艺术节纤维艺术类的金奖！”
观众席掌声雷动。
向颜鼓掌鼓得手都红了，里也泛着泪意，更咽地身旁的沈明登说：“小秋真的有赋，要你陶阿姨还在世，看这场景一定很高兴。”
沈明登神『色』温柔：“嗯。”
“他三岁的时候就跟你陶姨学刺绣，十岁来家里，我还问过他要不要继续学习，他说不要，我也不敢多问，怕他伤心。”
向颜以为虞秋触物伤怀，但沈明登直觉不。一人否怀念父母，日常生活中可以体现出来的。
如果虞秋真的很在乎父母，他昨就不会说“不用他们满意，我自己满意就行”这样的话，而会说“他们一定你很满意”。
虞父常年拍戏不着家，虞秋跟他不亲可以理解，那么陶阿姨呢？
“获得次纤维艺术类金奖的——虞秋！”
哗哗哗哗，掌声如『潮』。
沈明登沉下心思，目光专注地追随着青年的身影。
他穿着烟灰『色』正装，清朗挺拔，光背影，就能令人联想无数赞美男子的词汇。
周围窃窃私语。
“这身板太正了！”
“看着没多大吧，这就金奖了？”
“他就《老街》的作者啊！少年英！”
“你说的那《老街》？我还以为作者有很深的阅历呢。”
“年轻也不代表没阅历。”
听着这些夸赞的话，向颜笑得合不拢嘴，伤感的情绪一哄而散，满脸骄傲地说：“今一定要吃大餐庆祝一下。”
沈明登没吭声。
向颜转过脸，看他专注的视线和温柔的神『色』，愣怔片刻后，心下一叹。
这可怎么办呦。
虞秋在梦里拿过不少奖，但这他第一次亲自登上领奖台。
媒体的闪光灯下，青年从容不迫，不卑不亢。他得帅，又这么年轻，还金奖得，自然成了镜头的宠儿。
一年少有为的、俊美灵秀的金奖得，身上的新闻价值必定不会少。
持人自然也明白。
他笑着道：“请问虞秋先生今年多大？”
“十八。”
“竟然刚成年！”持人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他还以为虞秋只看着脸嫩。
观众席也都“哦”声一片。
“虞先生真少年英！我想请问，你如何创作出这样一幅作品的呢？”
灯光聚在青年身上。
他面带微笑，澄静的眸里透着几分回忆：“小时候住在那里的时候，觉得那里的楼好高，街好宽，路好。等我离开那里，几年后再回去，现楼变矮了，街变窄了，路也不那么了。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些感慨。”
“么样的感慨呢？”
“她古老的，陈旧的，跟不上时代『潮』流的，可她又稳重的，端严的，深深扎根在我记忆里的。就像刺绣，就像咱们的传统文化。”
“说得太好了！”持人和其他人一热烈鼓掌，待掌声歇后，又问，“那你刺绣这一行有没有么展望呢？”
虞秋答得很官方，却很诚挚：“当然继续扬光大，她这么美，肯定可以成为时代的『潮』流。”
“好，谢谢虞先生的解答。”
颁奖典礼结束后，有不少媒体都想私采虞秋，但虞秋拒绝了。
他愿意接受采访，将刺绣文化宣传出去，但现在不好时机。
媒体会怎么写稿他都能猜。
他现在只刺绣行业的新人，担不起那些赞誉，名声抬得太高，不么好。
虞秋避开媒体，跟沈明登、向颜汇合。
“小秋说得太棒啦！”向颜上来就一顿猛夸。
虞秋在台上端着，私底下自然不会，笑得眉弯弯，“我先去卫生间。”
“好，我们在这等你。”
“我和你一起。”
向颜和沈明登齐声说道。
虞秋便道：“向姨，那我和沈哥一起去。”
向颜：“……”
沈明登这臭小子，回去非得把他骂醒！
这共场合，沈明登当然不会做么，他就单纯想陪着虞秋做任何。
解决完生理需求，虞秋和沈明登并肩往回走。
“《老街》我暂时不想卖。”他说。
沈明登：“那就不卖。”
“我现在的作品太少了，我想创作更多的作品。”
“好。”
“那我要养不活自己呢？”
“我的就你的。”
虞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敞亮过。
他悄悄勾住沈明登的小指，晃了晃，轻声道：“我的也你的。”
沈明登他勾出火气，底幽微晦暗。
旁边有消防通道，他推开门，握着虞秋手腕，将他带了过去。
通道很暗，只依稀看方轮廓。
虞秋惊讶开口：“怎么……”
话音骤然消失在黑暗中。
他攥紧男人衣服，闭上。
楼梯间阴暗寒冷的，两人心里却明亮炙热的。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外面人多，在这说吧。”向颜的声音。
门推开一条缝。
虞秋遽然惊醒，下一秒，沈明登牵着手，连下两段楼梯，去了下面一层的楼梯间。
“你先等等，我给小秋他们信息。”进了消防通道，向颜再次开口。
虞秋心头一跳，正要去掏手机，恍然想起颁奖前他已设置了静音，沈明登也一样。
幸好。
片刻后，向颜问：“你要跟我说么？”
“没么要紧的，就今突然看你，想当面跟你道谢。”
虞秋听出声音，说话的魏姨。
“道谢？”向颜不解，“我又没帮过你，你跟我道么谢？”
魏灵蕙轻叹道：“我能看出来，你小秋很好，特别好，我就想谢谢你。”
“不需要。”向颜淡淡道，“小秋就我儿子，我不儿子好，谁好？”
虞秋无声笑起来。
“我也把他当儿子……”
“吗？”向颜声音有些冷，“你要真当他儿子，当初能说出那样的话？他十岁！”
“我不故意的，”魏灵蕙愧疚更咽道，“本来约好一起吃饭，但阿盈临时给我打电话，说小秋非要让她出去买么玩具，不买就又哭又闹，我根本不知道她和虞章出去办离婚的，听他们出车祸的消息，我都懵了，我……”
“所以你就着一痛失父母的孩子泄？”向颜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嗓音打断她，“你骂他害人精，你骂他害死自己爸妈，要不交警从现场遗物里现离婚证，你不要让他一辈子背负这骂名？！”
魏灵蕙痛哭失声：“不起，我不起他，这些年我都没脸见他，他心好，还愿意理会我。”
“说完了？”向颜哑声问。
魏灵蕙更咽：“不起，今阿盈的忌日，我没忍住。看着小秋现在这么优秀，我真的感谢你，谢谢你他好，要不然……”
要不然小秋就太可怜了。
“小秋每年都在黑前偷偷去墓园，”向颜狠狠扎刀，“因为想避开你吧？或者不想让你知道。”
魏灵蕙惊愣半晌，流着泪道：“我的错。”
“今我跟他一起去，”向颜音『色』低沉道，“他没有任何错，错的你，错的陶盈和虞章，他不需要避着任何人。”
谈话结束。
消防通道的门开了又关，楼梯间恢复安静。
沈明登紧紧拥着虞秋，抚上他的脸，触湿热的泪痕。
心疼得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