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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进入乾清宫的官员闻到香炉中的龙涎香味道一定会惊讶。
因为这香气十分熟悉,同他们在家中用过的沉香、水香等也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是闻起来更加丝滑醇厚。
龙涎香比黄金更贵,黄金易得,龙涎香难得,可这东西实际上并不是直接做香料使用,而是一味品质最高的定香剂,调和出的香料是什么味道还要再看添加了什么香料。
胤礽作为皇太子从小接受的就是最顶级的教育,其余皇子都会的他要会,其余皇子不会的他也要会。
当他在乾清宫的书房闻着这一味熟悉的龙涎香调制的香料散发出的醇厚丝滑的香气,他心中默念起来了龙涎香作为药材的功能。
纲目拾遗说,龙涎香,活血,益精髓,助阳道。
简单来说这东西能够活血,小量使能够增长精力。
他怀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皇阿玛或许是被龙涎香泡久了,便只一直认为自己精力充沛。
有朝一日停了这东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这般中气十足。
“臣以为弘皙阿哥性情急躁了些,贸然上书虽有些不稳重,但是也是为国为民,情有可原,只是凌普实在可恶!”
跪在地上穿着黑色官服的官员义正言辞,看似将弘皙摘出去,却又给他扣上一个蠢货的帽子。
能被奴才忽悠自己上折子的程度,不是蠢货还能是什么。
康熙头痛的揉揉眉心,“弘皙的折子朕也看了,其中细节还需仔细斟酌。”
底下的官员们纷纷跟着劝和,其中立场不一,甚至都难以看出立场。
“奴才不敢苟同,弘皙阿哥这般年岁竟也看不懂折子是什么内容不成,奴才以为弘皙阿哥其心不明,万请皇上审慎。”
“陈大人,你说这话我就不赞同了,弘皙阿哥年岁还小,田税是事关百姓的大事,这些年上折子没一千也有八百,不过是提出自己的想法,哪里用的着这么严重。”
有人急躁的拍大腿,“弘皙阿哥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小事,议政皇子皇孙自己的权利,可是凌普老贼才是最大的问题,他贪污多年,买官卖官,嚣张跋扈,不少官员深受其害,不得不惩啊!不要寒了底下官员的心啊!”
“你这老头上来就会倚老卖老,还寒心,寒的是谁的心,寒的是你背后主子的心吧,凌普的事可有切实证据?”
“没有证据谁敢开口?”
“有证据就拿出来!”
“受害的官员人人都是证据。”
“以人为证,那我还要说你是收买官员作伪证呢,你问我证据在哪?我就是证据。”
“你!你!你强词夺理,是真是假一查便知,只怕那证据就在凌普的府上呢!”
“无凭无据查抄官员的家里,刘大人,你这和大牢里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
太子手下能人不少,足够喷上几个来回。
康熙倒也有兴致,能看着他们吵来吵去,只
在将要动手的时候(),才突然开口讲人去劝住。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乾清宫都成了菜市场了,你们一个个都说自己有理,倒是拿出理来。”
胤礽端起茶杯,他冷静喝口茶水,似乎被攻击的人不是他的儿子和奶公,他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一般。
只是看看吧,被弹劾的凌普不在,上了折子的弘皙在门外焦急的候着,只有太子殿下坐着这里,他才是一切的源头。
就连弘皙的折子也仿佛是在他授意之下写的一般,好像弘皙这个东宫长孙是个工具人一般。
胤祈低下头,他默默按住扶手,是啊……这里没人在乎弘皙在想什么,都只在乎太子二哥在想什么。
从乾清宫出来,胤祈就快步上前要找太子二哥说几句。
只是来不及开口,眼前就被一只手挡住。
胤礽抬眼,笑容中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疲倦,“你刚刚大婚,不如早点回府陪陪自己福晋,过几日不是还要回门,可以好好好和岳丈聊聊天。”
胤祈的一肚子话都被憋住了,眼中满是急切,可是太子已经不愿意听他还要说什么,他帮不上忙的。
急忙迎上来的就是等在门外许久的弘皙,“阿玛!里面....”
胤礽冷淡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住口。”
只是淡淡两个字,弘皙已经收敛了急躁的神情,低下头跟在父亲身后回到毓庆宫。
在朝堂上追求干净才是最可笑的,即使是胤祈这样的武将为主的,他都不敢奢求自己手底下的人全是干干净净的。
太子手底下的人也免不得有些不能说的事情。
可他是太子,不是皇帝,在为国为民之前还是先保护好自己的太子之位更重要。
不然,即使他这位太子是个玲珑水晶心肝的人,最后若是失去了太子之位,别人只会说可惜可惜。
可惜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没了。
犹如太子扶苏那般,最早人们称赞他的孝义,可是隔了几年大家又开始一窝蜂的评价他愚孝。
等到再过些年,有认为他的选择理所当然。
可是无论人们怎么评价,他也是自尽而亡,没法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甚至因为他的对手是个开天辟地头一份的昏君,把王朝弄崩了,不少后世人还要把这份错算在他头上。
胤礽自知自己不算什么天赋出众的人,最起码他就是比不得老三那般得天独厚,可是他胜在一个均衡。
一个皇帝需要十项全能吗?
皇帝的才艺只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还是眼光和理政的能力。
他又不需要事必躬亲,他甚至不需要知道谁行,他只需要确定谁不行就可以了。
毓庆宫。
弘皙已经红了眼眶跪在地上,“阿玛,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自己考虑不周才写了那样一田税的折子,儿子去和皇祖父说,这是儿子的错。”
胤礽看着惊惶的儿子,他轻轻一叹
(),这声叹息叫弘皙的眼泪落了下来。
他缓缓开口,“你知道吗?阿玛叹的不是你写了那份折子却没给我过目,叹的是你到现在为止还认为这件事是你的错。”
犯错是常事,反正弘皙还年轻,犯错越多,越能长记性。
可是钝就没办法,胤礽低下头,他伸出手拍拍弘皙的脑袋,“到底是这些年惯坏了你。”
他自己子嗣不丰,待弘皙就十分珍视。
皇阿玛也是,对这个长孙最为器重,如此反而惯坏了弘皙,他太自傲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弘皙的折子有没有问题了,毕竟只是一封折子,议政中不过是常事。
问题在他手下人被人死死盯住,而皇阿玛如今态度不明。
凌普确实不干净,可是这不干净难道皇阿玛不知道吗?
试问哪一任内务府总管干净过,人人心里都明白,耗子掉进米缸里,怎么不得吃两口。
别说耗子了,就算是猫掉进去它都得舔两口啊。
弘皙既委屈又气愤,可他也不知道怪谁。
胤礽闭上眼睛,他无奈的叹息,“你啊,惊经此一事就长长记性吧。”
他睁开眼,看着弘皙的神情,他只说一句话,“难道你认为太子之位就不会变化吗?”
弘皙呆在原地,只能看着阿玛起身离开。
就在凌普弹劾风波爆发前,胤礽就知道了弘皙递上去的折子。
这几年,他和康熙之间的关系确实别扭,但是还能维持好表面。
只不过是康熙将明面上对太子的看重转移为对弘皙的别样重视,一举一动都在把弘皙和普通的皇孙区别开。
看例如祭祀的场合,弘皙的位置更加靠前,只在几个皇子身后,甚至在胤礼等光头阿哥前面。
又比如,胤祈打仗回京,弘皙会跟着鸿胪寺的官员一起在宫门口迎接。
最明显的就是康熙出巡的时候,弘皙是皇孙里唯一一个能够以自己名字递请安折子的人。
只有他的名字能和皇子的名字放在一起。
桩桩件件都要透露出弘皙的特殊,皇太子,皇太孙,康熙的想法昭然若揭。
可是胤礽明白,他不急,他手下人也是要急的,这世上岂有四十年的太子啊!
康熙不能忍受太子的威望给他带来威胁,往大了说涉及到皇帝的话语权。
小了说,以有朝一日宫里有贡品荔枝,康熙想赏给自己的儿子或者妃嫔,但是可能先一步就被内务府送给太子了。
如此怎能忍受!
特殊的成长经历决定了康熙即使对待抚养自己长大的太皇太后都会存在忌惮。
不涉及权力,他们就是天底下最亲密的祖孙,但是涉及权力,康熙也不免审视太皇太后。
胤礽在压力比较小的时候,脑子还是很够用的,抗压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强,不强也不可能干这么多年太子压着这么多人。
他敏锐的察觉出弘皙折子的不
对劲,他第一反应是叫来了在户部做事的老四胤禛。
胤禛在户部做事,弘皙也到户部观政,因此这两年两人接触不少次。
兄弟两人玩笑几句也是可以的,胤禛只是做事时比较严肃,平日里是能开的玩笑的,要真是个孤僻性子手底下也没人给他做事了。
胤禛说起弘皙的好学,他眼露羡慕,“弘皙敏而好学,不像我家那个蠢蠢笨笨。”
“胡说!”胤礽笑着斥他一声,“弘晖是多好的孩子啊,你还不知足,要是不乐意干脆和我换换,孤可是喜欢弘晖呢。”
“弘晖虽比不上弘皙,但是却也比其他人乖巧些,弟弟已经心满意足了。”
“其他人,莫不是说胤祈,那小子又闹腾了什么事了。”
胤礽笑着摇摇头,“也就是胤祈是弟弟,这要是儿子,可是要折腾死人了。”
胤禛板着脸玩笑道:“那要是儿子,我可是要一天三顿的上板子了。”
胤礽哈哈大笑,“不是孤瞧不起你,是你万一摊上个魔王性子的儿子只怕被折腾的半夜都说不着觉了,铁定一点办法没有,你啊!就是能管的了怕你的人,不怕你的人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正是你小时候就没立好威望,不然小十五怎么总喜欢逗你呢。”
胤禛:“没办法,早知道就该趁小时候就收拾他一下了。”
胤礽看着他的眼睛,“还真有可能,你看似谨慎,实则是最喜欢制造意外的人。”
“唉?这听着倒是有点意思。”
“说不准你就是喜欢恶意欺负弟弟呢?”
“这可说狠了。”
“狠的是我吗。”
“..........”胤禛刹那间失去笑意。
“老四,狠的,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