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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林扉独自从宾馆出来，驻足在冬日的午后，静静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没有想象中的沮丧难受，更多的是心不在焉，像是一个不断下坠的人一样。
突然间，有人戳了戳少年的腰肢，将他从万丈深渊拉扯回到现实，扭过头一看，不由得一怔。
“薇光，你不是和谭姐姐一起走了吗？”
一袭灰白发凌乱飘扬，长款的羽绒服+短裙+裤袜，以及一双马丁鞋，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童薇光本身是不会穿搭。
自从和谭姐姐和蒋欣芮住在一起后，她的衣着风格越来越百变，而且都很好看。
嘛…她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偶，这么一搞，更像是一个更衣人偶。
童薇光双手插兜，尽管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冬风中、眸子多了一丝水雾，道：“怕你又不见了，还是陪你一起回去。”
说到这里，一只猫尾鼠从羽绒服的帽子探了出来。
喵喵喵，叫了几声，暗示别忘了它。
见状，林扉终于笑了，臭美道，“你以为我是谁，才不会突然不见了。”
“嗯。”
言语间，童薇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而伸出手，摸了摸林扉的脑袋，吓得后者一缩，“干嘛摸我头？”
“没什么，只是心血来潮….我不太会表达，不擅长表现，也不懂得人心…但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尝试向我撒娇。”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但我什么都会给你。
一抹绯红涌上脸庞，少年傲娇道：“滚，我才不会向你撒娇！”
有时候，林扉会认为事情的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因为自己不知分寸地期盼着幸福，所以才大意了。
……
今年的棉城花街从年前二十二开始，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为期8天。
尽管林扉与钟怀勋没能一起去市外的种植园看花，可当初约定好的一起摆摊、社会实践的事情没有落空。
对了。
少年爽约一事，还是以“临时有事+手机丢失”糊弄过去了。
钟怀勋应该是生气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一个劲回复没关系。
听高杰说了，那个人当天在东区客运站等了一个小时，正常人都会生气，哪怕家教再怎么好。
林扉只能道歉。
在花街开放的前一天，正在出租房做寒假作业的林扉，收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好友申请，来自邓颖欣。
别看林扉是那种好逸恶劳、不学无术的人，他其实有一个底线。
自从寄人篱下后、也就是升上初中后，为了不给大伯与伯娘添麻烦，他的成绩一直保持中下游，学校老师布置的所有任务都会按时完成，绝对不给学校老师叫家长的机会。
毕竟叫家长，却没有家长，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
反正就是一个摆又摆不烂、卷又卷不赢的人。
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好友申请，林扉错愕片刻，又迅速回过神，按下同意。
开始了聊天…
……
第二天。
棉城，东城新区的商业中心，正门，林扉一个人在这里等人，约的人是邓颖欣。
严格来说，是那个人主动约了自己。
加了好友后，邓颖欣以答谢为由，约林扉出来见一面。
少年不想答应，倒不是嫌弃邓颖欣，纯粹是不想回忆生存游戏，好吧，其实是不想思考与父亲有关的事情。
只不过。
面对执拗的少女，林扉盛情难却。
棉城，分为东西城区，而东城区有着新区与旧区，少年居住的地方是旧区，一个逐渐被淘汰的区域。
新区则是日渐成为年轻人聚集的地方。
林扉提前十五分钟到，等了不到五分钟，邓颖欣便是从一辆网约车上下来了，南方的天气一如既往的鬼畜，明明是一月冬，却忽而反夏，白天能有个28℃，太离谱了，到处都能见到短袖…
一袭披肩长发经过染烫，棕色微卷，甚至做了美甲。
脖子上是一个黑色的choker，上半身是短袖T恤+半透明防晒衣，下半身是伪牛仔的九分休闲裤，踩着一双板鞋，挎着一个包包。
姑且是淑女风。
少年对于品牌的认知不多，只认出了鞋子与包包都是巴宝莉。
“真意外，还以为你会晚些到。”林扉的开场白多少有些不解风情。
与这种程度的美少女单独见面，按照林扉的配置，应该是会受宠若惊才对。
可能是与童薇光、钟怀勋待久了，免疫了。
“嗯，这可是陪恩人的约会，我肯定会提前到，只是没想到你更早。”邓颖欣可没有迟到，提前十分钟，只是少年更早。
“我没有答应你这是约会，就是发生了那样子的事，我看看你有没有异样。”林扉反驳道。
他没把这次当成约会，充其量是后续跟进。
闻言，邓颖欣打蛇随棍上，明眸流转，道：“嗯，游轮事件的确给我造成不小的心理创伤，想要找个共同经历者，一起待一待，谈谈心。”
虽说是顺着话题上来，但不是谎言。
确实有点阴影。
刻意弄了个头发，就是为了换个心情。
林扉没有质疑，心平气和道：“所以，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那就陪我逛街。”
“嗯，那就逛一逛，来都来了，我也准备买些衣服过春节…不过，就只是在这附近逛一逛，没有你喜欢的那些牌子。”
莫说旧区，哪怕是新区也没有这些奢侈品牌的专卖店。
棉城只是一座三四线城市。
真要找这些品牌，那得要去一二线城市。
邓颖欣微笑道：“没关系，我也不是一定要名牌。”
没走几步，林扉似乎想到什么，让一个小萌物从风衣里面探出头，正是猫尾鼠，介绍道：“这是我的拍档，叫做猫尾。”
眼瞅一只老鼠从少年的衣服里冒出来，吓了邓颖欣一跳，旋即注意到了小家伙的尾巴，有些恍然，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一丝迷恋。
林扉没想装逼，纯粹是猫尾宅在家里很无聊。
难得与一个知情者一起出门，索性带上它。
而且，猫尾很想认识新的朋友。
邓颖欣很快接受小家伙的存在，估计是怕老鼠，不敢太亲近，又感叹道：“秩序是吧？专门处理系统相关的事情。”
“嗯。”
“这个世界果然藏着不少未知的事情…等等，我和你聊这些会不会违背保密协议？”邓颖欣一半向往，一半惊恐。
林扉翻了个白眼，道：“跟我聊这些是没什么，但…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忘了游轮上的事情，继续过现在的生活就好了。”
其实…
即便邓颖欣跟别人聊这些事情，秩序是不会管的。
普通人一般都不会相信，造不成太大的社会影响，也不想浪费精力去管，保密协议只是走个形式。
当然…
万一造成恶劣影响，那后果自负。
最好还是遵守保密协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暴发户的女儿。”
林扉对于女生，尤其是美少女，其实很虚伪、很细节，很礼貌，主要是与邓颖欣共同经历过那种事情，没必要戴上面具。
“这就有点失礼了，虽然没说错就是了…”
不光是邓颖欣，还有林泽跃，严格来说是伯娘一家，其实都是从旧区的一个拆迁工程发迹，就是人们常说的暴发户。
出自对于暴发户这个标签的反感与厌恶，邓家父母对于邓颖欣的期望很高，希望这个女生可以变成一个高知，摆脱标签。
父母从小到大都教育她要和优秀的人一起玩，远离那些弱者。
这导致邓颖欣自私、利己，以及相对现实。
邓颖欣把林泽跃当成一个备胎；林泽跃也是这样子。
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对象的话，再考虑TA——两人的心理都是如此。
上次的宴会，她见到林扉穿着一中校服，以为是学霸，刻意搭话；听说是寄人篱下的穷人，又冷淡了。
就在邓颖欣以为林扉要吐槽自己的暴发户身份时，后者话锋一转，眼中流出一丝温柔之色，道：“不要过多纠结系统的事情，暴发户多好，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自私自利也没关系，过好你的人生就好了。”
林扉是看出来了，这个女生对于系统很感兴趣。
再这么聊下去，她下一句话绝对是怎么觉醒系统。
少年知道系统的危害，故意这么说，扼杀她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