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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此话,众人又饮了一樽。
眼看众人聊着的话题又要变了,司马师给李熹使了个眼神,李熹会意之后,开口问道:
「休元,我倒有一事不解。令尊陈公不是昨日才从洛阳到的寿春麽,为何你不与陈公同车而行丶同来寿春,而是要晚上一日?」
「是啊,这是何故?」
「休元总不至于在洛阳过于忙碌,就差这一日吧?」
「哎,说不得是父子二人官阶不同,为了避嫌,何必多问?」
屋内众人纷纷聊了起来,陈本又重新回到众人注意的焦点中了。
早在太学读书之时,司马师与李熹二人的关系就堪称极好。虽然两人间隔数年未曾见面,但在司马师重回洛阳任了尚书郎后,二人的关系很快就重新恢复了热切。
司空的儿子,前途大好,李熹愿意与之为友,也是难免的事情。至于听司马师的一二言语,在酒席上试探几句话,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众人聊得兴起,陈本脸上却显示出了一些黯然之色,酒意越来越上头,也流露出几分真情出来:「诸位不知,待我回到洛阳面见家君,本以为能听到一二夸赞之语,不料听到的全是斥责。」
「怎会如此?」一向沉稳的夏侯玄也微微变色,皱起了眉头。
「不该这样啊,休元这是立了功勋,陈公为何不喜呢?」司马师开口问道。
陈本微微垂首,怆然之情涌了上来,几乎流泪:「家君说我是长子,却全然没个长子的样子,行这种出海远航的弄险之举,却未提前和他说上一说,说我是不孝之人,不如我弟休渊(陈骞)远甚……还说我不该与诸侯王扯到一起共事,没了士族的体统……」
借着酒意,陈本用手覆面,竟当场在众人面前啜泣了起来:「我实在不知,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休渊了,让家君如此不直我,连与我同车而行都不愿!」
陈本的失态让酒宴上的欢快气氛戛然而止,面面相觑之下,还是由做东的司马师和夏侯玄二人一左一右走上前去,轻轻拍着肩膀,安抚着陈本的情绪。
世上之人千千万,酒席上的样子也有千万。按照今日的景象,陈本就是那种容易喝醉,醉后又容易吐露衷肠和心扉的那种人了。
司马师小声安慰着陈本,而陈本却突然问道:「子元,你亦是家中长子,司空会偏重子上而看轻你吗?」
司马师心说当然不会了,但又不好直说,只能劝道:「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我与子上都不常在家父身边,还是有些不同的。」
「太初,你家如何?」陈本又看了眼夏侯玄,发觉夏侯玄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丁,于是哭得更利害了。
众人被陈本这麽一哭,也都闹得心情有些烦躁了起来。
夏侯玄是家中独子,早早继承了父亲夏侯尚的乡侯爵位,没什麽好说的。司马师在家中亦是被司马懿看重,从少时起就不遗馀力培养着。而今日在场的武陔丶李熹丶郭统丶王浑丶王沈等等,俱是各自家中的长子。
父亲不喜长子而喜次子,这种事情光想一想,就会让人头皮发麻了。更别说此前洛中早有传言,称陈矫欲要让请旨让次子继承爵位。
如今陈矫入了寿春担任录尚书事丶尚书仆射,位高权重,更得圣心,此事发生的机率也就更加大了。
难怪陈本今日如此失态。虽说也是二十馀岁丶任官数年的人了,但家中有了这档事情,还是让人觉得无力招架。
酒宴到这个份上,也就差不多了。陈本哭得越来越起劲,停不下来,众人也没法再喝下去。
司马师拜托了李熹将陈本送回住所后,又与夏侯玄丶武陔等人一一道别,将众人送出了院门。
石苞是最后留下的一个。
司马师将院门轻轻掩住,拉着石苞向内走去。二人重新坐下之后,司马师的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看向了石苞:
「司空此前让我带仲容看一看大魏的青年才俊们,今日终于得见,以为如何?」
石苞摇了摇头:「若以今晚交谈看来,士族英杰也并非人人如同司马子元和夏侯太初一般。」
司马师沉声说道:「我与夏侯太初当然与他们不同。其馀众人,仲容以为如何?」
「李熹阴鸷,武陔夸夸其谈,郭统中人之才,王浑丶王沈这二王倒是人杰。」石苞从容说道:「至于那陈本……着实荒唐。」
「荒唐在何处?」司马师又问。
石苞笑了一声:「君子以自强不息,可陈本空负学问,却不明白这麽简单的道理。陛下都如此抬举他了,命他随船队远航倭国,命他到洛阳宣讲扬名,他还始终在乎陈公的三言两语,就算他不认这个父亲又能如何?依我来看,此人这辈子倒也不会有多大出息了。」
司马师默不作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到院中站了片刻,扭头对石苞说道:「仲容今夜在我家中同住吧。寒舍虽小,卧榻尚有馀地。」
「好。」石苞应的乾脆。
……
翌日下午,寿春宫。
刘晔从外匆忙入宫。
枢密右监是有直入书房院中的权力的,刘晔径直走到内阁门外,轻轻叩门,而后走了进来。
董昭皱眉问道:「子扬脚步为何如此匆忙?出了何事?」
曹真丶司马懿丶陈矫三人的目光也一并看了过来。
「诸公,徐州东海郡有紧急军情传来。」刘晔一脸严肃的说道:「四日之前,吴军船队浮海而来,到沿海的利城丶朐县一带大肆抄掠。」
「吴军来了多少人?」曹真站起身来,沉声发问。
「具体不知,但根据利城丶朐县一带军报,此番来寇的吴军至少也有四丶五千人以上。具体多少未可尽知。」刘晔顿了一顿后说道:「大将军,诸公,我有一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麽当讲不当讲的?但说无妨!」曹真喝道。
「吴军为何不攻别处,专攻利城呢?」刘晔缓缓说道:「你们是否记得黄初六年之时利城叛乱,有一叛贼头目唤作唐咨的丶浮海逃到了吴国去?吴国与利城有关的,也就只有此人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