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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莫要动气,那就依将军之言。」夏侯儒连声劝着,文聘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些,复又开始小声细细嘱咐了起来。
城防丶军官丶田地……
文聘仿佛怕有遗漏一般,一句句不停说着,直到声音渐渐含胡至不可闻,直到闭上双眼。
「文将军走好。」夏侯儒神情悲伤的在卧榻边拜了三拜,将文聘身上覆着的锦被盖好,而后起身站起,转头朝着哭泣中的文岱看了一眼。
文岱诧异的抬头,却发现夏侯儒盯着自己看过来的目光,想了几瞬,连忙伸手伸到被子下面,从尚且温热的手中将兵符取了出来,而后双手将其呈到了夏侯儒的身前,擦了擦泪,表情恭谨的说道:
「江夏兵符在此,文岱悉听将军尊令。」
夏侯儒点了点头:「你我到外边说话。文休,你去将家人唤入,再通知臣属过来致礼。」
「遵命。」养子文休也拱手应下了分派。
夏侯儒手中握着兵符,与身后的文岱一同走到院中,站定之后开口说道:「眼下江夏各城,除去守城之兵,若是要向襄阳增援,还有多少兵力可用?」
文岱乃是中人之才,对于这种人来说,数十年依仗的父亲身故,心情急迫之下只能将前途寄托在夏侯儒身上。
方才取兵符是这般道理,现在恭顺也是同样。
文岱恭敬说道:「禀将军,江夏郡中有兵两万五千。一万五千乃是驻防多年的屯田兵,守城堪用,难以用在襄阳。若是将军要用,只有一万外军堪用。」
「我不用,你用。」夏侯儒表情严肃的盯着文岱来看:「江夏固然是文将军半生心血,可襄樊之地更是大魏荆州腹心之地。」
「你领着这一万兵,沿着本将来时道路,经随县丶安昌丶蔡阳去樊城吧。江夏郡中由我看顾,若真出了什麽差错,也与你文氏无关。」
文岱略显慌张的张口问道:「可是家父刚刚才说过……」
夏侯儒方一皱眉,文岱便不敢再说下去了,微微低头轻声应道:「能容属下待家父丧礼过后再走吗?」
夏侯儒道:「你若要对文将军尽孝,尽力国事就好,其他的你不需担忧。莫非担心本将守不住江夏吗?」
「属下不敢。」文岱连忙说道:「那属下若是到了樊城,这一万外军又该由哪位将军来指挥?若是未到樊城就被吴军所阻,属下又当如何?」
夏侯儒从容分派道:「从安陆到樊城,其间五百里路,本将容你十日到达。到了樊城,最好是听赵都监指挥。若赵都监难以联络,逯将军丶申将军二人的命令皆可听从。」
「至于被吴兵所阻,本将以为吴兵还打不到蔡阳。只要你能将万人带到襄阳左近,本将就会为你向朝廷表功!听懂了吗?」
「遵令!属下这就去命人准备,明日凌晨就出兵。」
见文岱转身就要向外走,夏侯儒上前半步,又拉着袖子将文岱转了回来:「去给你父亲叩首行礼,再去也无妨,不差这片刻。」
「将军说的是。」文岱连忙点头应下。
……
入夜,洛阳北宫。
明日就要前往许昌了,今夜的晚膳中尽皆是洛中佳肴,时鲜洛水鲤鱼也包括在内,共有二十八样菜肴。
曹睿也没一个人独享,而是将贾氏丶冯氏两位妃嫔叫来一同用膳。
早在太和二年,曹睿就命少府匠人制作了这个桌面可以旋转的餐桌,若是想吃哪道菜,也只需一个眼神,内侍便会将菜肴旋转过来。
与嫔妃一起用膳之时,曹睿素来都是同桌而餐,不采用分餐的办法。两丶三年下来,妃嫔们也都适应下来了。
贾承在左,冯媛在右。
曹睿与二女一边闲聊一边用膳,不知不觉,就料到二女的家中之事了。
曹睿轻描淡写的向贾承问道:「你父亲近来可有给你来信?」
贾承之父就是驻守在皖口的镇南将军贾逵,这三年来得益于孙权隐忍之下的恭顺,皖口一处也没遇到什麽战事。偶有几次吴国水军炫耀武力,都被贾逵化解下去了。
贾承应声说道:「劳烦陛下挂念,家父年初的时候曾给臣妾来过一封书信。问候了妾身在宫中是否可好,还问了妾身有没有怀孕,还托臣妾向陛下问安。」
曹睿忽略掉了这个女子的小心思,笑道:「不用你替你父亲找补,他是一方重臣,自有给朕上书的渠道,不劳你吹枕边风。」
「臣妾也是一番好意。」贾承小声解释着。
「朕没有怪你。」曹睿笑道:「你可知你父亲四个月前,在皖城又给你添了一个妹妹?他在上书中已经和朕说了。朕记得他五十六岁了吧?」
贾承如今也才二十岁,听闻皇帝之语,两颊面孔有些发烫,略显慌乱的说道:「妾,妾多了一个妹妹麽?妾属实不知此事。」
曹睿笑道:「你父亲五旬多得一女还好,此前故去的钟太傅就更是矍铄了。对了,朕记得你还有一弟弟随你母亲在洛阳居住,唤作贾充的?」
「劳烦陛下挂念。」贾承说道:「妾身弟弟贾充今年十三岁了。充弟八岁就开始学经了,妾父亲也为他在洛中寻了师傅教导。」
说着说着,贾承试探着看向皇帝,还往曹睿嘴前夹了一块炙羊肉:「不知妾能否为他讨个恩典,过两年让他入太学读书呢?」
曹睿笑了两声,将贾承递过来的食物放入口中咀嚼,咽下去后,这才说道:「你啊,总是担忧这麽多事情。你父亲是镇南将军,朕能让他的嫡子没有书读吗?」
「你自己说说,你担忧这麽多事情有何用处?还不如给朕寻些乐子。」
贾承稍显羞涩的笑了一笑,低头下去并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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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坐在曹睿右手边,唤作冯媛的冯美人,端起蜜水朝着曹睿嘴边送来:
「陛下浅饮一些吧。」
曹睿斟了一口,而又看向冯媛:「朕记得你善古琴?稍后为朕奏上一曲。」
「若陛下想听,莫说一曲,十曲妾也奏得。」冯媛娇笑了几声,眉目含情的与曹睿对视:「臣妾今年学了一项新乐器,陛下喜欢听胡笳吗?」
「胡笳?」曹睿稍微想了几瞬,问道:「是蔡昭姬的大胡笳麽?」
「正是蔡昭姬的十八拍。」冯媛带着几分惊喜点头说道:「太后四月请蔡昭姬入宫聊天,当时妾也在场,得了太后圣意,妾还向她拜师求教呢。」
这下轮到曹睿惊讶了:「你是说,你拜了蔡昭姬为师?」
冯媛一双倩眼看了过来,调笑道:「妾拜师是学古琴和胡笳的,诗歌文赋这些,妾还学不过来。」
「这还真是巧了。」曹睿略显感慨的说道:「你四月从蔡昭姬处学了胡笳,朕四月到了并州雁门之时,也听当地的乐师演奏了胡笳。其音浑厚深沉,属实与中原乐器不同。」
「若不是朕听卢侍中说起《胡笳十八拍》来,朕还想不到蔡昭姬尚在洛中。」
「在的。」冯媛点头道:「妾带了胡笳放在外面,不如妾现在为陛下吹奏一番?」
曹睿笑道:「那好,朕就听你这蔡昭姬的女弟子,学胡笳学得如何。大胡笳十八拍,你可都学会了吗?」
冯媛起身一礼,而后带了几分不好意思,解释道:「十八拍是都学会了,不过只有第一拍最为熟稔。」
「哈哈哈哈。」曹睿大笑了几声:「这也正常,去吧,你来吹奏,朕来为你唱和。」
冯媛的眼神更是惊喜起来了:「妾这就去取来。」
不过须臾,冯媛悄然立在几步外的餐桌对面,站立着吹奏了起来。
听着前奏,曹睿轻叹一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啊。」
左边的贾承欲要再次为曹睿夹菜,却被曹睿微微摇头止住了。
冯媛的胡笳声委婉悲伤,曹睿兴致到了,也用右手轻拍着餐桌,出声唱和了起来: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