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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睿道:「就拿昔日仲恭与刘晔丶田豫在雁门之时,以鲜卑诸部攻同为鲜卑的轲比能,那些心向大魏的鲜卑人或会叛逃,可乌桓人断不会叛。」
「又非同族,鲜卑人死伤多少,与乌桓人何干?」
曹睿转而追问道:「若朝廷带着匈奴丶鲜卑丶乌桓诸胡组成的仆从军,往征西域,往征辽东,后勤充足丶指挥清明,他们难道会叛吗?」
「应也不会。」毌丘俭道。
曹睿笑道:「这就是了。」
「裴侍中,还有其馀事项吗?」曹睿转身看向裴潜。
「禀陛下,臣此处暂时没有他事了。」裴潜道。
曹睿点头:「那好,裴卿在这里等候片刻,待朕练剑完毕后,你二人随朕一同出宫,去骁卫营中巡视一番。王凌昨晚来见朕的时候,朕答应他要去营中巡视,召见各千石以上将领,今日得空便去一趟吧。」
「遵旨。」裴潜拱手。
「仲恭,来,继续!」
曹睿看向毌丘俭,站定之后,缓缓从剑鞘中将剑抽出,二人复又重新隔着一丈远正面相对。
练习用剑均未开刃,曹睿与毌丘俭二人都只身着轻便的皮甲,而没有着铁甲。
裴潜虽不甚懂剑,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判断优劣还是可以做到的。
曹睿双目与毌丘俭对视,弓步向前,右手持剑猛地刺出。突然的攻势略显迅疾,占了先手的优势。
毌丘俭不慌不忙,侧身抬剑挡住了这一击,左手也顺势握住了剑柄下端,从右手持剑改为双手持剑,小退一步稳住重心。
曹睿见状,趁势继续上前,毌丘俭持剑用力挡住了曹睿左右两次横斩。曹睿眼神冷峻不依不饶,顺势挥剑用力迎面劈下,毌丘俭抽回左手,右手将剑一横,左臂臂甲顶在了剑身之后,双臂上抬挡住了这一斩击。
不远处站着的裴潜有些发楞。
虽说裴潜早就听闻皇帝素常习练剑术,可这却是他第一次亲眼得见。剑法之凌厉全然不像是对练,倒是像在对决生死一般。
毌丘俭挡住了第一波攻势后,见曹睿抽剑回来,从右侧平斩攻来,于是沉身向左挥剑,堪堪挡住了这一击,借着力大的优势,挥剑左劈,与对面的曹睿转为对峙。
曹睿嘴角略微扬起:「怎麽,仲恭还能用臂甲来挡剑的?这算不算规则之外了?」
毌丘俭道:「臣只记得陛下说过,不得攻击头部,并未和臣说过其馀禁忌。剑未开刃,那就有未开刃的打法。」
「好。」
曹睿刚刚点头相应,毌丘俭进步向前突刺,曹睿也随即小退一步,猛举手肘持剑荡开。毌丘俭再刺丶三刺,三次刺击之后,曹睿也连着退了三步。
趁着毌丘俭站立未稳,曹睿翻腕上撩,剑尖从侧上朝着毌丘俭持剑的右手手腕处袭去。
二人复又对攻了约有十合,这才纷纷各自退后,又拉开了距离。
裴潜这时在一旁鼓起掌来:「陛下剑术精妙,中领军亦不落下风,臣今日竟得见如此剑法。」
曹睿侧脸看向裴潜,嗤笑了一声:「裴卿果然会说话,仲恭不是不落下风,而是与朕平分秋色。」
裴潜面容带笑点了点头:「臣虽不懂剑术,却也知刚不可久丶柔不可守的道理。万望陛下练剑时缓一些,勿要伤到圣体。」
曹睿心中明白裴潜是好意,但嘴上还是说道:「若练剑时不真打,等到用剑之时,他人岂会手下留情?」
「朕突然想起一事来。」曹睿道:「朕记得黄初七年的时候,朕继位不久,大将军来洛阳北宫之内的演武场见朕。朕当时与大将军说,练剑首在保存己身,次在获胜杀敌。」
裴潜递上话头:「若以此说法,陛下剑法当以灵巧为主。臣今日眼见之事,却不似如此。」
「是啊。」曹睿一边感慨,一边将剑插回剑鞘之中,抛给一旁候着的内侍。双臂张开,毌丘俭也知趣的快步走上前来,开始为曹睿卸甲。
「黄初七年的时候,想想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朕刚刚继位,与裴卿说句实在的,还不知怎样去当一个皇帝,似乎过于谨慎丶还有些胆怯。」
裴潜走上前来,帮着毌丘俭一起,小声应道:「谨慎些总非坏事。」
曹睿道:「但四年过去,朕也领过兵丶打过仗丶治了国,有些事情也渐渐想通了。这世间大多数事情,不进就是退,再无第二种说法。做皇帝如此,练剑也是如此。」
裴潜点头道:「武帝丶文帝都善用剑,陛下剑术正是一脉相承。」
方才裴潜所说,倒不是假话。武帝曹操和文帝曹丕,这两个人皆善剑术。
曹睿接话道:「武帝昔日在龙亢遭遇叛兵,当夜亲自剑杀数十人。」
「先帝从史阿学剑,史阿又是王越的弟子,剑术自然不凡。先帝多才,又何至是剑术一道?先帝善剑丶善用铁戟丶善弹棋丶善音乐丶善诗赋丶善文章,朕须做不到他那般,能治理好国家就算不错了。」
毌丘俭在旁叹了口气:「陛下着实辛苦了些,每每亲征统兵在前,又勤政如此,倒是有些苛待自己了。」
曹睿笑道:「朕是做皇帝,虽说累些,却也没仲恭说的那样吃苦,怎麽还怜惜上朕了?别的不说,太后前几日刚为朕纳了五个妃子。仲恭上月月底不是纳了个妾吗,倒是同朕相得益彰。」
「毕进。」曹睿扭头朝着内侍官毕进瞥了一眼:「从内库里选一斗珍珠,两株珊瑚,稍后遣人送到仲恭家中去。」
毌丘俭一时有些诧异,躬身行礼道:「这等小事劳烦陛下挂念,是臣之过也。赏赐太过贵重,臣恳请陛下收回。」
曹睿笑道:「朕给你你就拿着。这些东西都是此前孙权送过来的,产于南海郡的上好珍珠,你若不要,到明年说不定就都被朕赏出去了,你想要都要不到了。」
「孙权这下和朕翻了脸,平灭吴国不知道要几年之后了,南海郡的珍珠,短时也再难得到。」
毌丘俭自诩皇帝心腹,听闻如此说辞,也不再客气,拱手称谢,应下了这份赏赐。
曹睿看了眼侧面站着的裴潜:「若是裴卿再纳妾的话,朕也有珍珠赐你。」
裴潜苦笑一声:「臣已五旬有五,哪里还需要再纳妾呢?」
曹睿笑道:「五旬怎麽了?故钟太傅七十多岁还纳妾呢,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这……」裴潜一时语塞。
曹睿也不开玩笑了,抬手一指:「毕进,稍后给裴侍中家里送一对象牙,再将朕桌案上用的那副玳瑁做的笔架和镇纸,也一并送过去。」
「遵旨。」毕进道。
裴潜刚要说话,就被曹睿伸手拦住了:「勿复多言,一些物什罢了,朕独乐不如众乐。仲恭也已解好甲了,走,你们随朕一同去骁卫营。」
「臣多谢陛下厚赐,遵旨。」裴潜说道。
「是。」毌丘俭也同样应道。
曹睿同裴丶毌丘二臣去了城外中领军营,而许昌宫内散骑的值房中,陆陆续续也多了些身影。
算着日子,皇帝此前曾命宫中的八名散骑常侍各自外出,到许昌周边的诸县中调研屯田之事,今日正是他们八人该回来的时候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