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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里，安德只觉得望远镜里的景象莫名地解压。迷你核弹的有效毁伤半径大致为8米，而军团方阵的尺寸大约为5-6米边长的正方形，因此只要迷你核弹的落点靠近处在方阵内部，一半人必死无疑，四分之一身受重伤，剩下四分之一人的命运则不在他们手里。
事实上，迷你核弹的攻击效果肯定没法做到轰炸机的程度。原因也显而易见，军团攻击的阵型并不窄，正面宽度大约有100米。再考虑到两架飞鸟之间50米的水平距离，它们的轰炸区域就像是两条长长的宽线条。
或者说，更像是在这两条线上按照相同的间距抠出来的一堆小点。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效果，实际上这轮轰炸的成果超出任何人的想象。面对横飞的机枪子弹，军团士兵还能意识到自己被什么打中了，因此在过往的教导和洗脑下，也只会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
但是现在不断从他们头顶落下的迷你核弹，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军团士兵不可能知道引起这番混乱场面的是什么东西，那些女祭司们平日里神神叨叨的话语更加催生士兵们心中的恐慌。
“这是业火，是业火——”
“救命啊！”
“战神，请保佑我……”
“镇定！都镇定！军团士兵无所畏惧！”
然而即使凯撒本人出现在这里也无法稳定住慌乱的军心。虽然爆发在身后发生，把其他的方阵炸上了天，但是前面已经遭殃过的方阵已经无法维持哪怕最基本的士气。即使几百米外的山上已经不再有子弹打过来，他们也都不愿意前进了。
现在凯撒当然不会和之前一样，坐着“战车”和队伍一起前进。就在刚刚，最开始的几枚迷你核弹落地的时候，他便在兰尼厄斯、卢修斯和其他禁卫军士兵的保护下向东面的一座小山丘跑去，勉强逃过一劫。
此时的凯撒只觉得头晕目眩，自己手下的军团士兵居然看到了自己仓皇躲避的样子。这件事情引发的后果绝对可以用严重来形容，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军心动摇。
战神之子不也是人间的神吗，为什么面对从天空中降下的业火，仍然要像凡人一样躲避呢？还是说，根本不存在神仙，也没有什么救世主？
“凯撒，现在军心已经不稳了，必须马上撤退，以便保存实力。我们必须集结部队，和棉花丛湾的第二军合并，然后马上紧急召唤后续部队，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再战斗！”
凯撒吃惊地看向头戴面具的兰尼厄斯，在他记忆里这个被自己豢养的野兽在平时完全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个有着不亚于马尔佩斯特使的凶残的家伙。
可是今天，偏偏是他，这种话偏偏在他的嘴里说出来……！
“混账！”凯撒抬腿踹在兰尼厄斯的大腿侧面，“我还没有死呢，难道你想要抢夺我的权力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奴才，我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这样向我进谏的？”
在他的一番呵斥下，就连“东方的野兽”都沉默了。沉默的不只是兰尼厄斯一人，凯撒身边以卢修斯为首的禁卫军首领们也沉默不语，透露出一股悲观的气息。看着眼前的场景，凯撒更加怒不可遏。
“你们给我听好了，要想拿下新维加斯，关键就是今天这一场仗。没有人可以逃避，包括我自己！兰尼厄斯，你听清楚我的命令：马上让还没有发起冲锋的第37到60方阵做好准备！”
自从统领黑脚部落，把这个部落的文化尽数删去，让所有人相信自己是凯撒以来，这个名叫爱德华·萨隆的即将迈进老年的男人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委屈。
一直以来，在美国西部的山地和高原上，只要他想做什么，他就能做到，他想要什么，他就能得到。一个又一个部落在战争中被他俘虏、同化或者消灭，有幸加入军团的人会在他编织的世界观里自业自得。向来便是如此，直到他踏上内华达州的土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新维加斯会变成他有史以来面对过的最强的敌人。这些活在纸醉金迷之中的人们，不过是重复着旧世界的悲剧罢了。无论是士气，还是兵力，新维加斯的所谓城防军都无法和他的军团相比。
可结果是，打从一开始，甚至他还没有见到新维加斯的士兵时，军团就不断地遇上麻烦。常规的城镇的小规模袭扰无功而返，派出去进行渗透和破坏任务的精锐特务被一网打尽，尸体像垃圾一样堆在牛车上被送回来。
刚刚接到马尔佩斯特使的战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是马尔佩斯特使的错！但如今，在眼前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里，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但是，他没有退路，凯撒没有退路，军团也没有。
只有向前，没有后退。
“你给我听好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37-60方阵，我要他们组成三个冲锋波次，面对堡垒山狠狠地冲过去。只要冲进那座山上的机枪阵地，不管是什么样的攻击都无法施展——”
就在凯撒愤怒地指挥着的时候，不远处突兀地再次响起爆炸声。他吃了一惊，只见熟悉的爆炸声又一次由远及近而来，每一朵蘑菇云的升起，都会让几十名甚至上百名士兵死于非命。
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是什么样的科技？自己在天启追随者的大图书馆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武器！
凯撒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视线也逐渐眩晕。这些该死的新维加斯人，偏偏是这座罪恶之都里的人，居然掌握着前所未有的军事科技……
“业火又来了！”
“快跑啊！”
没有军团士兵愿意看到这样的第二轮轰炸，此时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方阵数量已经不足一百个，拥有至少3万人的第一军完全崩溃。
“不要管我，兰尼厄斯，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凯撒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他的士兵们像暴雨里的蚂蚁一样到处乱跑，每一个方阵的阵型都陆续溃散。一名百夫长竭力想要维持秩序，但是和不知道从哪里逃过来的士兵迎面相撞，失去平衡倒在地上，随后便被惊慌失措的弟兄们无意中活活踩死，转瞬间便没了呼吸。
更糟的是，头顶的轰炸似乎也完全不像之前一样，沿着一条笔直的线。这第二波的轰炸，很多都发生在人群拥挤聚集的地方，造成了更加严重的杀伤。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土黄色的原野被染成了灰烬和鲜血的颜色。
“保护凯撒，马上撤！”
最终，卢修斯和几名禁卫军首领强行拽着凯撒，登上一辆吐着黑烟的战车，在一片混乱中逃离战场。在大多数方阵完全溃散的情况下，军团的指挥链条随着指挥官和部队失联而彻底崩溃。
2年后出版的《莫哈维战纪》中所提到的堡垒山会战，它仅仅持续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在黎明完全降临之前，便以新维加斯城防军一方的完全胜利而告终。
在这次会战中，参与战斗的城防军A连和B连共有14人阵亡，47人受伤，这些伤亡全部发生在会战开始时由军团侦察兵发起的试探性攻击，在战后的军队葬礼上，安德亲自为所有遇难者致悼词。
凯撒军团没有保留对这场会战、以及之前探照灯镇会战的任何资料。任何可能存在的资料都在几周后遗失。
根据城防军在打扫战场时的估计，有着34000人的军团第一军阵亡超过18000人，如果对侥幸跟随大部队回到营地的伤兵做一个估计，再加上目睹了大部队惨状而溃逃的绕到东侧准备发起袭击的另一支小部队，军团的总损失人数大致应当在26000人左右。
会战过后的93高速沿线到处是倒地的尸体，迷你核弹的弹着点附近几米之内的尸体甚至被烧得漆黑。有些地方的土壤甚至都被鲜血浸泡成了褐色，让科罗拉多河畔的这片地带看起来就像是汲取人类生命的一片泥潭。
此战过后，军团在新维加斯周边的总兵力由5万人左右下降到不足2万，并且随时都有总崩溃的风险。
但是安德显然不会给凯撒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他在堡垒山会战中的杀手锏甚至还没有使出，毫无疑问，这迟来的重重一击有机会彻底把凯撒的信念从美国西部大地上抹去。
两场会战的消息在早上7点之前传遍了新维加斯，无论是大分水岭的希望镇和艾什顿，还是自由城和西区，每一个社区的居民都陷入狂喜之中。在这场所谓的新维加斯的存亡之战中，他们赢了先手，赢得很大。
每一间酒吧、每一家餐厅里，明明是清晨，却挤满了形形色色欢庆的人群。国王夜总会破天荒地在早上打开大门，并且宣布今天所有酒水免费，最后因为人数太多，国王干脆把演出设备搬到了自由城里的广场上，这直接演变成新维加斯有史以来第一次音乐演唱会，事后统计最多共有6000人同时在现场，慕名前来凑热闹的人群甚至跑上附近公寓楼的天台。
然而，就在NCR和城防军的军官团共同举杯庆祝战争胜利之时，加州却陷入异变之中。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从莫哈维前哨站经由巴斯托和贝克斯菲尔德一直来到沙荫镇的军方和民间通讯线路完全中断，所有的电报局也被军方临时接管。每一支商队都被军队临时看管起来。
在沙荫镇，一股恐怖的气息开始在政府办公设施聚集的花园区扩散，渐渐弥漫到整个加州中心地带。街道上的行人惊慌接过报童售卖的报纸，在各处传来的广播电台播报声里，整个城市陷入恐慌。
“号外！号外！东部边疆陷入战火，莫哈维兵团全军覆没！”
“来自亚利桑那州的野蛮人军团5万人跨过科罗拉多河，新维加斯惨遭焚城！”
“国防部宣布整个新加利福尼亚共和国进入紧急状态，所有18-42岁的公民均有义务向所在城镇的征兵办公室报到！”
在大多数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一阵烈火，一阵从地狱大门的缝隙里冒出的烈火，将会让加州燃烧。
整个西海岸的命运，即将走向谁都看不清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