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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废土上，除了动力甲、镇暴甲和那些战后生产的战斗护甲，也许还要再刨除某些中世纪爱好者使用的超重金属板甲，基本可以断言其余的护甲完全没有防弹能力。
当然，即使是上述中除了动力甲的各类正经护甲，在特定子弹面前，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完全能防弹。相较之下，军团士兵身穿的用轮胎碎片和橄榄球球员护具改造成的护甲，基本上聊胜于无。
雪上加霜的事情不仅一件，走在前排的方阵士兵由于亲眼目睹几百米外的散兵遭到屠杀，士气开始直线下降。在他们的逻辑里，军团应该是无败的存在，但现在他们的脑海里开始回转起F开头的单词。
并不是四个字母的那个，不过也可以是。但军团的纪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保持冷静，不要自作主张，听从上司的指挥，不要关心其他人发生了什么，除非你得到命令需要这样做。
“通知一线阵地，机枪停火。”
在安德等人的眼里，这些可怜又无畏的军团士兵分明就是在一步步地迈向死亡，身前倒下、最终被踩在脚底的战友越来越多，自己身边摩肩接踵的战友越来越少，可是他们依然在前进，没有迟疑过。
“这就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了，”赵仁杰“嘁”了一声，“别说两百年前了，就是三百年前，要是哪个营长团长让士兵排成这样的阵型，对着有交叉火力的机枪阵地密集冲锋，非得把他一撸到底不可。”
安德却不这样想，军团士兵只能采用这样的战法，是因为他们和NCR士兵有一个最大的显著区别：接受教育程度。
NCR的士兵无论是自愿参军还是被半强迫地征召，至少作为二十多岁的加州公民，好歹上过几年学。而军团士兵在成为军团士兵之前，恐怕不是土著就是普通废土人，能接受教育的少之又少。
现在安德差不多对自己上辈子的经历有些新的想法了。所谓教育的意义，也并不完全在于让你一定要学会、学精什么，而是不断地训练你的逻辑思维和记忆能力，而这种能力无论在校园里和社会中都能广泛地派上用场。
NCR的士兵所执行的战术值得游戏玩家圈圈点点，而军团的战法不能用我们后世的眼光去评论，原因也正在于此。
但是是谁造成了这种局面的呢？是凯撒。起初他只是要用罗马的历史来武装这些亚利桑那州的野蛮人，让他们以为自己就是战神之子，这样才能让这个名为凯撒军团的部落拥有远超废土部落的战斗力。
但是随着他的现人神形象塑造完全，他就必须继续采用这种方式。教育，基础学科的教育，废土人求之不得，对于军团士兵来说反而像毒药一般，会加速军团的慢性死亡。
所以，军团士兵不能懂得太多的知识，因为懂得太多的人真的会思考，思考军团的未来，思考凯撒的结局。所以，军团的士兵首重服从，不应当拥有过于强大的自我意志。
从排队枪毙到散兵战术，西方世界花了近两百年。可是让人从文明社会退化到蛮荒时代，似乎用不了这么久。
而凯撒显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美国废土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说不定在其他地方，有人正在发明轮子。
不知道是不是凯撒听到了安德在内心的疯狂吐槽，总之军团士兵的进攻突然停滞了下来。安德突然感到很有兴趣，莫非是凯撒开窍了？
“他们在干什么？”弗洛蕾好奇地向远处望去，但她的表情随即变得寒冷，“等等，那些伤兵……”
没有人管他们，安德默默地把后半句补全了。确切来说，是那些倒在地上起不来的伤兵，不会有人在乎，只要还能站起来回到队列里，就说明这人还没有丧失战斗力，因此还值得动用草药，比如山德根和锦缎花混合后磨制成的治疗粉。
这就是军团精神的残酷之处，他们不能冒着让士兵开化的风险，去使用吗啡和治疗针。不要以为军团禁止携带药品进入营地是在为难背了一背包东西要和那个常备几千瓶盖的商人交易的邮差，这背后有学问。
弗洛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拽动安德的衣袖，“那些没人管的伤兵，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挡在后续方阵前进的路上。”
“……这太野蛮了。真不敢相信凯撒曾经是个天启追随者！”
安德点点头，这一点他可没忘，所以他已经制作好了大概几千份传单，准备用飞鸟扔进凯撒的营地。当然不是现在，而是这场会战过后，那时哀嚎遍野的伤兵会加大宣传的效果。
果真如安德所说，后面的方阵开始前进了，而那些倒在地上，甚至仍然在痛苦地扭动着身体的伤者，渐渐被红色的方块遮盖住。弗洛蕾似乎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微微把头扭向一边。
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又一次循环，同样是12个方阵呈较为不密集的队形散开，看起来就像有人背了一袋红豆回家，但是袋子漏了一路。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军团士兵的步伐加快了。
“他们要冲锋？”朱尔斯看起来像是想要把身子探出指挥部碉堡的观察口，“这根本不会有任何区别。”
显然有区别，因为安德同时还注意到后面的方阵正在慢慢后退，给前面的方阵腾出空间。现在已经不单是一排12个方阵的散兵队形了，而是整整3排。
而且既然凯撒下定决定要这么做，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毕竟士兵会很多。如果安德击溃了这三排，那么再后面几排也会做好准备。
一言以蔽之，就是以方阵为基本单位的波浪式冲锋，这一幕在辽西平原上也曾发生过。安德的防线要面对的是36个方阵的3600人，而这只是第一波。
“通知各部队，不要等待军团士兵下一次发起冲锋，立即发起火力打击。这一次让二线部队也加入攻击，并且如果敌方抵近射程，可以使用无后坐力炮。”
朱尔斯点点头，随后拿起电台听筒，火速发出指令。安德转过身对着佩妮点点头，“白银1号和2号开始执行投弹作战，然后通知大炮族，轰炸机随时准备起飞，等我指令。”
“你之前还提醒我要时刻注意希望镇那边的汇报。”
“这个我当然记得，会有其他人来顶替你的。”
“嗯？”刚刚下发完指令的朱尔斯看向这边，“你在希望镇那边还要做什么安排吗？”
什么叫“还要做”，他分明早都已经做完了……不过安德没来得及解释，因为他刚要开口，密集的机枪射击声就淹没了他想说的话。
同一时间，前沿阵地和后方高处阵地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如果说之前的攻击是枪林弹雨，那么这次就是狂风骤雨，密集的子弹，足以让干旱地带的美国西部土著了解一下什么是暴雨。
在这铺天盖地的全方位打击面前，军团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一片片地被打倒在地。也许直到他们倒下的那一刻，他们都不会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沿着科罗拉多河来到遥远的西方，为什么要进入罗马城。
此时此刻，在内华达州的土地上，仿佛有一个手持镰刀的死神正在疾行。
然而这并不是他们噩梦的终结，在堡垒山气象站的后方，一处几十米见方的空地上，“白银-1”和“白银-2”两架飞鸟已经开始转动旋翼，虽然他们不会是今天这场歌剧的主角，但仍然有自己的华彩段。
而他们即将采用的唱法，就是机舱内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胖子核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