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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社会主义铁拳……哦不,天罚锁在手,接来聂昭与众小仙的搏斗,几乎是场毫无悬念的『乱』杀。
待众横七竖八躺倒片,她方才轻轻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裙,低头望向再次从天堂跌落地狱的世子。
“唉,各位必如此紧张。其实,我只是想见见镇国公,与他谈谈他儿子的所作所,并无他意啊。”
“……真?”
世子脸上脂粉混着汗水,红红白白糊成团,“你把我们打成这样,就是了见我爹?那你早说不就……”
“早说怕是没用。”
聂昭淡淡睨他眼,“镇国公日理万机,哪儿有工夫见我这种小物?就算见着了,他大概也只会问句‘堂,状告本官’吧。”
“……”
世子讪讪地闭上嘴,他知道这是实话。
镇国公府表面上光风霁月,背地里祸国殃,手上从来没少命官司,更少不了上门“讨要公道”之。
正如聂昭所说,只需句“堂,状告本官”,就能将他们打发得干干净净。
然,眼聂昭包围了他们所有,更捏着镇国公府的命根子,双方地位逆转,谈判便不再是“上等”的言堂。
无对方如咬牙切齿,也必须老老实实等她发话。
“走吧。我们见见镇国公。”
天罚锁随心,蛇般从聂昭手腕上滑来,绕着世子脂肪厚实的脖颈走了圈,迫使他仰着脑袋站起身来。
世子吃痛,满脸横肉间有闪的狰狞,但快便强忍屈辱,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好,好,都听姑娘吩咐。不,我父亲近日正在宫中,协助陛理政……”
“‘协助’?”
聂昭语带讥诮地重复,“世子必谦虚。自信,我看协助是假,‘控制’才是真吧。”
世子不敢反驳,只好战战兢兢地赔笑道:“姑娘说笑了。”
“是啊。我不仅说笑,我还要直笑呢。”
聂昭冷笑声,并不与他多话。
自古以来权『奸』是什么德『性』,被权『奸』把持的朝堂能烂到什么地步,她还用不着别提醒。
她在仙界听说,“拏云司”掌管仙官录用之事,是辰星殿数数二的重要门。前代镇国公担任拏云司掌司职,想必权势滔天,要搞暗箱『操』作也不在话。
仙试舞弊之事,他不可能毫不知情。
从这上,聂昭再次深刻地认识到——
作前代镇国公的直属上司,清玄上神在爱情和事业方面的傻x程度不相伯仲,乃是位全面发展的绝世蠢材。
指望他改自新,还不如指望条草履虫从现在开始进化,然取代之。
聂昭知道,此事牵连甚广,要办就得大办,且必须办成铁案,从凡间到仙界网打尽,整整齐齐波送走。否则来日对方翻盘,必定大肆反攻,果不堪设想。
所以,早在从山市返回都城的途中,她就已经作出了决定。
“你们震洲,有东西叫‘天鼓’对吧?”
她语气平静,好像在谈晚餐的菜谱,“我听说,震洲若有大『奸』大恶、异惨奇冤,皆可击天鼓鸣冤,请国君和仙界共同裁决。”
“只不,自从你爹上位以来,击鼓之须得先挨百杀威棍,非死即残。敢击鼓鸣冤的,从此便都没有了。”
她『露』出“谁还不懂封建社会这小花样”的讥讽笑容,面对世子逐渐僵硬的表情,缓缓接道:
“但我不是,至少现在不是。你说,我敢不敢敲这面鼓呢?”
“你……我……”
世子时语塞。
他丝毫不担心国君的立场,但此事旦闹到仙界,被众仙官传扬开,难保不会影响曾祖父的威信和地位。
万曾祖父了避嫌,不再偏袒他这宝贝乖孙,不给他开门,那可怎么办?
自己考试?
不可能的!
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习的!
情急之,世子只好忍痛割舍金贵的脸面,拼命向干手挤眉弄眼,示意他们拦聂昭。
众心领神会,聂昭用锁链牵着世子踏出大门的时候,便有悄悄弯弓搭箭,瞄准了她的背。
“……”
聂昭和她身边的哈士奇都没有回头,仿佛对身迫近的危险无所知。
世子暗自窃喜,拼命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向身的弓箭手比了手势。
放箭!
嗖——
弓弦鸣响,箭似流星。
“……?!”
聂昭直目不斜视地向前迈步,直到箭矢已近在咫尺,才仿佛从梦中惊觉般,面带诧异地回头——
叮!!
然,世子想象中血花飞溅的画面也好,箭矢刺入血肉的畅快声音也好,全都没有出现。
取代之的,是道清脆的、富有穿透力的金属相击之声。
——不知时,聂昭身多了道影,恰好阻挡在她与偷袭的箭矢之间。
除了面不改『色』的聂昭之外,谁也没有猜到这的身份。
“你,你你你……”
世子张口结舌,半天吐不出完整句子,只能用颤抖的手指着对方鼻尖:
“怎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
“……呵呵。”
那五指纤细白皙,堪称优美,指甲却像开刃的钢刀样长锋利,将箭镞稳稳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她身着袭曳地洒金石榴裙,艳『色』灼灼『逼』眼目,颦笑间似有万般言语,千种风情。
她不是别,正是方才依偎在世子身边的两位美姬之,同时也是——
“琉璃……不,秋玉离小姐。”
聂昭回身站定,笑『吟』『吟』开口唤她闺名。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果然如我所料,那夜你得到消息以,就直潜伏在镇国公世子身边。”
“……”
琉璃美目半眯,将箭矢随手掷在地上,向聂昭意味深长地瞥了眼。
“所以,你是故意大闹国公府,以身犯险,只引我出手相救?小姑娘生得脸嫩,胆子倒是大得啊。”
聂昭坦然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且,我唱这出大戏,不仅是了引你现身,更是了让你相信。”
琉璃:“相信?”
聂昭:“相信我不是镇国公府的同伙,也不是年那些对你冷眼旁观的仙官。我和你样,是解决此事来。”
“……”
句话触琉璃肺腑,她面『露』怅然之『色』,陷入了无言的静默之中。
聂昭从花想容口中得知,琉璃死怨愤难消,度想要向仙界陈情,请负责监管震洲的辰星殿仙官出面,自己平冤雪恨。
唯有如此,她方能洗净身怨气,无牵无挂地再入轮回。
但是,她孤魂野鬼,求遍了所有她能找到的庙宇、宫观、神殿,却没有得到哪怕回音。
更有甚者,有些心胸狭隘的小仙嫌弃她“『妓』子污秽,亵渎神灵”,声『色』俱厉地要她滚出门,否则就让她魂飞魄散。
旧恨无度化,反更添新仇。
所有对恶闭目塞听之、事、物,共同造就了今日的厉鬼琉璃。
聂昭深感唏嘘,然往事已矣,厉鬼已成,再惋惜也无能力。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
“秋小姐。我今日引你前来,不别的,只有两问题。”
“第,是你掳走那些考生的落。第二,是你追查仙试舞弊的原因。同时我希望,你能将迄今止搜集的证和物证,全数移交给我。”
她在众面前坦坦『荡』『荡』道出“仙试舞弊”词,国公府众护卫听得分明,心腹之外的普通打工大受震撼,时间面面相觑。
“……”
琉璃沉『吟』片刻,终究没有完全放戒心,慎重开口道:“若我告诉你,你又能回报我什么?”
“真相。”
聂昭果断答道,“我能让真相大白于天,让你看见因果有报,天道昭昭。我能让琉璃之,再没有琉璃。”
说到这里,她回头望了眼秦筝。
“你说是吧,秦姑娘?”
“啊?”
秦筝完全跟不上节奏,“什么?什么舞弊?聂姑娘,你是说仙试中有作弊吗?这怎么可能呢?毕竟,监考官都是神仙……”
聂昭脸上浮现出几分苦笑,摇头叹道:“神仙本是凡做,只怕凡心不坚啊。”
“你,你真的要……”
直到此时,镇国公世子才不得不相信,此事已无半分转圜余地,聂昭是铁了心要击天鼓,将舞弊之事闹到不可收拾。
他心中又惊又怕,气急败坏之口不择言:
“你做梦!你以敲天鼓就有用吗?!我爹是镇国公,我曾祖父是挐云司掌司,清玄上神最信赖的属!就凭你,区区无名小仙,也想扳倒我们金家……哇啊啊啊!”
世子骂得忘我,浑然忘了自己脖子上还套着聂昭的锁链,被她轻轻拽,就头向前栽倒,顺着国公府门口的台阶骨碌碌滚了。
这摔非同小可,场又惊起呼声片:
“世子!!”
“快!快禀报国公!!”
“……”
另边,哈士奇用脑袋拱了拱秦筝,示意她不要落单。
秦筝略踌躇,快便定决心:“聂姑娘,我也起。”
她虽然不知内情,但也看得出此事非同小可。倘若有对聂昭发难,她必须出面辩白,证明聂昭是了保护她才出手。
再看琉璃,她原是缕幽魂,身形飘飘忽忽好似轻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不离秦筝左右。
“小姑娘,你还好么?”
或许是出于受害者的同病相怜,她开口向秦筝搭话,“那些伤到你没有?独自进京赶考,路上可曾吃了苦头?”
秦筝难得听如此嘘寒问暖,即使对方看就不是,她也满心感:“多谢姐姐关心。我……家中有些变故,父母和大哥样,都不赞成我应考。多亏聂姑娘路相送,我才能来到这里。”
“是她?”
琉璃显然没想到这节,诧异地眨了眨眼,“这样多管闲事的神仙,我还从未见。竟然会护送凡……”
“这有什么?”
聂昭走在队列最前头,边拖着步履蹒跚的世子游街,边回头来笑道:
“秦姑娘被强娶,我也被强娶,自然要互帮互助才是。这世道不好,苦命救助苦命,本是再正常不的事情了。”
“……”
琉璃闻言怔,丹唇翕,目光中隐约有几分恍惚。
待她回神来,终于舒展眉眼,流『露』出了今日第抹真心的笑容。
笑意温和清浅,宛如桃花初绽。
“……说的也是。”
“不,难道你就不怕吗?”
她的笑容放即收,快又沉脸来,“震洲国君年少,懦弱无能,朝政早已国公府把持。震洲之上的辰星殿,如今也是乌烟瘴气,不顾凡死活。”
“你豁出切击天鼓,就不怕只是以卵击石,连半声响都留不吗?”
琉璃看出聂昭决心坚定,却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般愚蠢耿直之,便忍不住半是忧心,半是挑衅地问了句。
本以聂昭会爽快回答“不怕”,却不料她爽快是爽快,却不假思索地回了句:
“我然怕啊。怕出师未捷身先死,怕竹篮打水场空。死如灯灭,哪怕是了多做些事情,我也要竭尽全力活。”
聂昭偏转面孔,半开玩笑地眨眨眼睛,向琉璃抛了没半媚态的山寨媚眼。
“所以,我事先做了两手准备。秋小姐,你听说‘直播’吗?”
“直……什么?”
……
……
同时刻,云海之上的仙界。
“阮轻罗那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平日里对我们没好脸『色』,突然说要邀请各殿仙君品茶,还说越多越好……我看啊,多半没安好心。”
“诸位慎言。阮仙君乃阴殿掌事,位同上神,不与我等并列。说不定,她找我们另有要事。”
“哼,能有什么要事!她阴殿还是从前吗?本君倒要看看,烛幽伤重,帝君闭关,还有谁能给她撑腰!”
“嘘。你们快看,那不是白殿的长庚上神吗?还有清玄上神,东曦神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阮轻罗究竟邀请了多少?”
“…………”
阴殿外,片浩浩汤汤的碧水之滨。
水中碧叶接天,红莲映日,成群的鸳鸯和绿头鸭自在畅游。
水边影幢幢,声涌,嗓门比高,腔调比阴阳怪气,听上也像是群鸭。
暮雪尘独自站在不远处,手按长刀,脸『色』冷得像天山积雪,看上想把他们刀给片了。
“阿尘,冷静些。”
萨摩耶抬起只前爪,从身按住他肩膀,“阮仙君说,万事由她做主,不可轻举妄。大哥已先步了凡间,有他在,聂姑娘不会有事。”
暮雪尘绷着脸道:“我知道。”
他顿了顿,又加重语气重复遍:“我知道。”
他知道,但他不放心。
无聂昭表现得多么成熟老练,放她留在凡间,无异于让她置身荒野,独自面对豺狼虎豹的爪牙。
虽然……聂昭好像比豺狼虎豹还凶猛……
但问题不在这里!
他还是担心!
担心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雪尘。”
就在暮雪尘坐立难安之际,他身忽然响起了道轻盈曼妙,好似春日和风般的声音。
他回身望,只见位身披银白鲛绡的女子缓步来,云鬓上几珠饰,素手中管玉箫,容颜皎皎如天上月,双眸莹莹如水中天,真是“北方有佳,遗世独立”。
暮雪尘立刻挺直腰板,板眼地拱手道:“阮仙君。”
这美正是阴殿仙君阮轻罗,虽非神族之身,但得烛幽上神亲传,在其重伤代掌殿。
在她的力挺之,暮雪尘和雪橇三傻事少有顾忌,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把今天要打的留到明天。
……不,打之外的事,他们这三条狗外加老实,差不多就是两眼抹黑了。
阴殿在上次仙魔大战中损失惨重,才凋零,剩的多是打手,善抓捕不善办案。
尽管阮轻罗精明强干,仍是独木难支,常有捉襟见肘之感。
正因如此,她从暮雪尘口中听说聂昭之,立刻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甚至不惜此大费周章,特意安排了今日这场鸿门宴。
接来,就看聂昭的表现了。
“诸位同僚。”
待众仙官陆续到齐之,阮轻罗轻移莲步,衣袂飘拂,娉娉婷婷地上前礼。
“久等了。今日劳诸位大驾,实是因轻罗新得了壶好茶,出好戏,不敢藏私,特邀诸位共赏。”
“什么好戏?阮仙君,你可莫要故弄玄虚。”
群中有位青年模样的仙君发话,语气轻慢,神态骄狂,带着明晃晃的挑衅之意。
说来也巧,此正是拏云司副掌司,清玄上神和金仙君的属,几乎将“路货『色』”四字写在脸上。
阮轻罗七情不上脸,依旧是派云淡风轻:“轻罗岂敢。辰星殿如今风头正盛,别说是我,就连白、镇星、岁星几殿,只怕也不敢掠其锋芒。”
这话说得『露』骨,副掌司场面『色』变:“阮轻罗,你是在挑拨离间吗?”
“两……两位,请等等。”
第三道嗓音从旁响起,众齐侧目,却是娇怯怯、俏生生的小姑娘。
她看上不十五六岁年纪,衣着装扮十分华贵,只有茉莉花苞那么丁大,可怜巴巴地埋在锦绣堆里,几乎要被衣饰压垮。
“大家都是仙界同僚,有话好好说,必如此剑拔弩张呢?”
这小姑娘名唤东曦,乃镇星殿承光上神之女,实打实的神族裔,身份尊贵非常。
遗憾的是,她从小受到父亲严格管束,这也做不了,那也办不成,养出副畏首畏尾、瞻前顾的柔弱『性』子,说话时永远含胸缩背,就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有些仙官欺软怕硬,表面上尊称她声“东曦神女”,背地里时常讥笑她“绣花枕头”、“扶不上墙”,拏云司副掌司就是其中之。
“神女,此事与镇星殿无关,我劝您莫要趟这浑水。”
副掌司没将东曦放在眼里,轻慢得目了然,“若是让承光上神知道,只怕又要责备您了。”
东曦年轻面皮薄,场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辩解道:“这,这与父亲无关。我只是觉得,应该先听听阮仙君要说什么……”
“不错,神女说的有理。”
这次开口的是位俊秀青年,骨架纤细,神态疏懒,身穿没有丝褶皱的柔软白衣,乌亮长发松松编了条麻花辫,辫梢斜『插』着朵白山茶。
从远处看,他整也像朵将开未开的茶花,清新纯净,令忘俗。
“都别打岔,赶紧把正事说完。我好不容易处理完今日的公务,只想早些回歇息,不想在班时间看见同僚的脸。”
“我再说遍,班时间。”
……但他刚开口,那小清新就被沉重的暮气淹没了。
“怎么连您也……”
副掌司见青年发话,高涨的气焰顿时矮了半,两道浓眉向塌,显出几分不情不愿的苦相来。
原因无他,只因这青年与清玄、承光样,位列仙界五曜之,正是执掌白殿的“长庚上神”。
东曦懦弱不成器,长庚却有实权在手,还是不偏不倚的端水大师。他与阴殿算不上亲近,但也绝对不是辰星殿的友军。
再看辰星殿方,除了跳得最高的副掌司之外,清玄上神和掌司金仙君皆已到场。
金仙君金烨,便是镇国公的祖父,世子口中神通广大的“爷爷”。
他生顺风顺水,唯的美中不足就是子嗣单薄,讨了七八小老婆才生出三儿子,之代比代少,到了世子这代,终于只剩根独苗。
聂昭听说,是悲天悯地长叹声:
“啊这,这不就是弱精吗?”
金仙君不知“弱精”,也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他只有世子这曾孙,向来千娇万宠,早早便打好切,只等曾孙子生出玄孙子,完成传宗接代的重大使命,就要带他上天享福。
此时此刻,他对凡间上演的大戏无所知,心沉浸在祖孙团聚的美好畅想中,懒于和阴殿周旋,嘴上也十分不客气:
“阮仙君,在座诸位时间宝贵,容不得你拖延。有什么想给我们看的,现在就拿出来吧。”
“……”
阮轻罗神『色』古怪地瞥他眼,像在看自寻死路的傻子,“金仙君,您确定吗?”
金仙君:“……我确定。”
他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然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不好随意收回。
阮轻罗也没给他反悔的机会,不等他“定”字出口,便转身面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轻飘飘展衣袍。
霎时间,湖上万顷碧波随之翻涌,交织成片连接湖面与天空的水帘,与现代的“『露』天影院”十分相似。
就在这幅荧幕上,缓缓投映出了2160p的高清凡间影像。
顺便提,拍摄镜头是哈士奇的眼睛。
“阮仙君,这是……”
众仙官正疑『惑』间,忽然只见张纤毫毕现的大脸怼上屏幕,几乎可以看见每『毛』孔和其中闪亮的油光,齐刷刷被骇了跳:
“方妖孽?!”
唯独金仙君反应不同,他喊的是:“我的孙儿!!”
众:“……”
……不好意思,他刚才说什么?
仔细看,金仙君这猪精样的“孙儿”正瘫软在地,肥厚鼻翼张合,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喘息声浑厚低沉,如同猪精打鼾,以3d环绕立体声在众耳边循环播放。
在他身,响起道清朗明快的女声:
“世子,你走不了吗?也好,反正咱们已经到了,你就在那儿歇着吧。”
“……?!”
这次,端坐在金仙君身前的清玄上神也变了脸『色』,霍然起身,想也不想便高声喊道:
“丫头!!”
众:“……”
……不好意思,他刚才又说了什么?
这声“丫头”激起千重浪,时间举座皆惊,闻者无不紧握拳头,脚趾抠地。
就连湖中群鸭都受惊飞起,扑棱棱扇翅膀冲向岸边,闯入群,然……
股脑儿怼到了清玄脸上。
“???!!!”
这些绿头鸭不是普通的鸭,经阴殿几任上神精心喂养,膘肥体壮,灵力精纯,堪称骑千的战斗鸭,平时还兼职担任殿内守卫。
清玄惊之,心神激『荡』,反应慢了半拍,场就被这群鸭给破了防。
“清玄上神,你可还好?”
阮轻罗毫无诚意地关切道,“我这些鸭子最是敏锐,方才你突然高喊‘鸭头’,他们还以是在叫自己呢。上神大大量,想必不会与群鸭子计较。”
清玄:“……”
他倒是想计较,但对方可是鸭子啊!
驱散鸭群不难,但通鸭飞狗跳之,清玄鬓发濡湿(被鸭泼了头水),眼角猩红(被鸭翅膀扇的),清润嗓音染上几分沙哑(喊鸭头喊破音了),俊美容颜微微扭曲(气到变形),看上像言情小说里常见的病娇男主角。
但实际上,他和病娇男主角只有两共同,是男的,二是有病。
东曦神女:“噗。”
长庚上神:“嗤。”
萨摩耶:“哈哈哈哈!阿尘,你瞧见了吗?他那副样子好笑了!”
暮雪尘:“瞧见了。好笑。适合他。”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
清玄口老血噎在喉头,有心兴师问罪,又惦记着水幕中的聂昭,只好强忍怒气道:
“阮仙君,这是怎么回事?你口中的‘好戏’,就是我的夫吗?”
阮轻罗笑不答,扬手向天边指:“今日春和景明,艳阳高照,真是好天气啊。”
“这是意?”
清玄蹙眉,“今日天气晴好,所以你送我夫凡踏青吗?这等小事我自会安排,根本用不着你——”
“不是。”
阮轻罗缓缓摇头,态度温婉耐心,像在教导听不懂话的小孩,“我的意思是,这大白天的,你怎么还在做梦呢?醒醒罢,你哪有什么夫啊。”
清玄:“……”
他才刚坐回椅子上,立刻又拍案起:“阮轻罗,休要欺甚!”
“前日有仙官回禀,说是阴殿之掳走昭儿,原本我还不信,看来果真是你们从中作梗!我与昭儿大婚在即,你们如此横刀夺爱,生生拆散我们夫妻,究竟是居心?”
他这连串质问铿锵有力,义正词严,火速抢占道德制高,在围观群众间收获了片同情之声。
毕竟,辰星殿对外宣扬的故事版本是:
清玄上神凡历世情劫,与凡间女子聂昭两情相悦,互许终身,回归仙界依然对她念念不忘,不惜她逆天改命,护佑她白日飞升,寿与天齐。
不仅如此,他还要送她场仙界最盛大的婚礼,山河聘,日月媒,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辰星殿,与他携手并肩,共看他她打……呃,其实他没有打,只是从前那里继承的天。
无从哪角度看,这都是段完美无瑕的神仙爱情。
清玄刚开口,立刻就有沉『迷』“绝美爱情”的仙子帮腔:
“就是啊!上神与夫历经坎坷,好不容易才守得云开见月明,你们分了!”
“上神和夫郎才女貌,天生对,也轮得到你们来反对?”
“要我说,夫也任『性』了,竟然丢这么爱她的上神……”
话音未落,只听“铮”声金铁清鸣,暮雪尘手按长刀上前,在清玄面前站定,直勾勾盯着他道:
“你,问吗?”
“什么?”
清玄怔,面带不悦地皱起眉头,“你是阴殿的仙官?退,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你问她吗。”
暮雪尘字顿发问,握刀的手像冰样苍白,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雪亮刀光映入漆黑眼瞳,少年的目光也如刀般尖锐冷冽,仿佛要将对方的心肝挑在刀尖上称量。
“你愿意成亲,我已经知道了。聂昭愿不愿意,你问吗?”
“这,我然——”
“你没有。”
暮雪尘毫不客气地打断,“聂昭说,她不愿意。”
“你不是聋子,她不是哑巴。你若爱她,不问?你若问,不听?”
“你的‘爱’奇怪,我不明白。”
“派胡言!”
清玄头回被小辈如此诘问,只觉大失颜面,振袍袖将他『逼』退,“你懂什么?昭儿与我感情深厚,就算嘴上拒绝,也只是时想不开罢了。假以时日,她定会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阮轻罗:“哦。所以你还没等她想开,就急着成亲办酒了?”
萨摩耶:“按照咱们的律,像您这种,般就叫做‘强抢女’。上神,您怎么看?”
清玄怒道:“笑话!我们夫妻间的事,岂容外置喙?就算我有些微不之处,你们也不该越俎代庖,擅自将昭儿送凡间。她介弱质女流,卷入你们那些打打杀杀的闹剧中,还不知要如担惊受怕,惶恐不安!”
“…………”
此言出,不仅是阴殿众,就连辰星殿被聂昭炸的小喽啰们也惊呆了。
不是我说,老哥……你这滤镜有重吧?
聂昭哪里会惊惶恐惧,她就是恐惧本身啊!
“……”
阮轻罗时间无言以对,甚至有几分欺负弱智儿童的愧疚感,但快便恢复了优雅得体的笑容,“我自知口说无凭,清玄上神,还是先看看凡间的景象吧。”
清玄:“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呃?”
水幕中投映出的,确实是与他记忆中般无二的少女容貌。
双瞳剪水,娇靥如花,明艳不可方物。
但此时此刻,那副再熟悉不的眉眼间,分明正焕发着他从未见的明亮光彩,不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是迎风怒放、傲霜斗雪的红梅。
“秦姑娘,你在这里等我。”
聂昭将镇国公世子路拖到宫城门口,随手朝地撂,大踏步登上通向“天鼓”的阶梯,衣袍如同战旗般在她身猎猎飞舞。
“这……这怎么回事?”
周围的侍卫多是些年轻生,从小生长在等级分明的平盛世,哪里见这副雄赳赳、气昂昂的造反派头?
他们先是慌了手脚,然无端生出几分受冒犯的恼怒来,也不知是自己,还是他们锦衣玉食的主子恼怒。
“小丫头,你是?!”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造次!”
聂昭才刚踏出几步,脖子上就被架了六七把明晃晃的刀戟,几乎蹭破她颈上薄皮。
“……”
聂昭眉心皱,看也不看拦路的卫兵,只竖起根食指,在紧贴着自己颈侧的利刃上轻轻弹。
只听见“叮”的响,那吹『毛』断发的刀刃瞬间断成三截,握刀的侍卫也被击退,不小心脚底踏空,伴随着“啊——”的声惨叫,波三折地滚台阶。
聂昭到止,有风度地头:“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这最是儒雅随和,不爱打打杀杀……”
话音未落,又有另柄长.枪杀到:“少废话!你这妖女,竟敢绑架世子,与国公府作对,真是胆大包天!”
……如果对方自己找死,那就是另回事了。
聂昭二话不说,矮身躲枪尖,起手就是记直拳捣在对方脸上:“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啦!吓到我怎么办?”
侍卫:“啊————”
“可恶,哪里来的妖孽!速速报上名来,否则……”
“说话时不要用手指着别,你爸妈没教你吗?没礼貌了!”
“啊————”
“看我们兄弟双剑合璧……”
“你们这是在跳舞吗?不要跳了啦,要跳练舞室跳!”
“啊————”
聂昭喊嗓子就回身打拳,每打拳就有几哀嚎着滚落台阶。
待她步脚印登上高台,周围已经黑压压躺倒大片,呻.『吟』叫苦之声连绵不绝,波盖波,交织成曲比唢呐更嘹亮的哀乐。
剩小猫两三只,被这从天降的煞星吓破了胆,战战兢兢瑟缩成团:“你,你到底是什么?你想做什么?”
“我?我敲鼓啊。”
聂昭儒雅随和地笑,“这天鼓放在这里,不就是给敲的吗?”
侍卫:“哦,原来是敲鼓啊。…………等,你说什么?!”
对于负责看守天鼓的侍卫来说,聂昭这句话不啻于晴天霹雳,好像在说“我来给你全家上坟”。
他们骇得胆战魂飞,慌不迭地开口阻拦:“不可啊!镇国公有令,谁也不能接近天鼓!若有违者,杀,杀杀杀……杀无赦!”
聂昭眉梢挑,失笑道:“怎么,杀威棍还不够,现在变成杀无赦了?你们如此恣意妄,不怕仙界降罪吗?”
几侍卫不疑有诈,脱口出:“此事仙界都知道啊!金仙君凡的时候,从来没说句不是!你又是什么,能比金仙君还了不起……”
话音未落,聂昭便伸手向他们肩头轻轻拍,让他们弹不得地僵在原地:“好,证。多谢配合,劳烦你们在这里站会儿,回头录口供。”
她又回头看所谓的“天鼓”,只见那面大鼓笨重呆板,材质粗糙,鼓身上还留有风吹日晒的痕迹,分明是毫无灵气的死物。
“哈,果然如此。”
金家办事堪称滴水不漏,不仅加派手看守天鼓,还来了招釜底抽薪,直接将鼓换成假货,就算有九死生地登上高台,也根本敲不响它。
震洲天鼓,早已不再是群众喉舌,只不是诱捕间热血青年的陷阱罢了。
“好,物证。”
聂昭不怒反笑,抬手叩了叩鼓面,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我听说真正的天鼓坚固无比,刀枪不入,就算从天上摔来也能毫发无损。既然如此,我就只能亲手试了。”
她转向琉璃:“秋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着儿,等别砸死了。他们现在还不能死,得留着公开处刑呢。”
“你……”
琉璃先是怔,随即会意笑道,“我原以自己早已疯魔,想不到你这样娇滴滴的小仙子,倒是比我还疯得多了。”
那些侍卫见她们搭唱,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颤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要——”
“————喝!!!”
语未毕,只见聂昭抡起胳膊,集中全身灵力,拳将那面足有数百斤重的大鼓打飞出!
众目瞪口呆,只能眼睁睁看着鼓身像铁饼样飞起,掠天空,穿群,划出道长优美的弧线,然——
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撞塌了巍峨富丽的宫门。
“…………”
虚假的“天鼓”应声开裂,分崩离析,在众目睽睽之碎成齑粉,如同不堪击的谎言。
瓦砾如阵雨般倾盆,聂昭面对自己炸塌的第二座大门,昂首挺胸,腰背笔直,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摇。
“陛和镇国公有天命加身,你,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
聂昭回头笑道,这笑飒爽明媚,如朗朗日月入怀,“所谓天鼓,本就是通达情设,自黎百姓发声。若派不上用场,毁之妨?”
“毁了这面鼓,也好教你们知道,尊贵的从来不是鼓,是鼓代表的心。不是要护鼓,是鼓要护。”
话落时她抬眼,透千万重云山雾嶂,直直望向高坐九重天上的辉煌金殿,以及金殿中不食间烟火、冷眼俯瞰苍生的仙。
“今日鼓不应我,我便毁了这鼓。来日天不应我,我也能捅破这天。天上的日月不好换,自比日月的神仙皇帝,难道还换不得吗?我倒想看看,是天命『逼』我低头,还是我革了天的命。”
……
“……反了,反了反了!!”
阴殿中,目睹这幕的副掌司暴跳如雷:
“我们敬她声‘夫’,想不到她竟如此大逆不道,不将仙界和上神放在眼中!上神,这女子配不上您——”
清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还不等他开口,就只听见对面的阮轻罗声断喝:
“笑话,我看你才是反了!”
“震洲金家私换仙器天鼓,无故打杀百姓,证物证俱在,你们金仙君也脱不了干系。你不思自省,反倒打耙,指责挺身揭发的聂昭悖逆,想来是在其中分了杯羹,如今狗急跳墙了!”
“阴殿众听令,将他们拿!谁要阻拦,莫怪刀剑无眼,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