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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不到,动不了,唯有看着那些模糊的场景。
如此至终,最后的一声婴儿啼哭将他惊醒,雷慕清猛的睁开双眼,他大口喘息,刚换好的不久的衣衫被淋漓汗水打湿,他看着自己的身体,神智一阵恍惚。
怎么回事?他看到若离和蚁宝宝两个小吃货依旧大口吃着水果,而他也屹立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没有化做流光,也没有穿梭于无尽的虚空之中。
刚刚是那么真实……雷慕清回忆方才,他穿梭的虚空和虚无空间并不一般,感觉非常特殊,具体是什么,他也无法回答。
“哎呀,夫君,这果子太甜了,快尝尝。”
若离嘴里塞的满满的,她拿着一颗金黄的果实,一溜小跑来到递到他跟前,看到雷慕清满是大汗的模样后她惊异道“你怎么了?流了这么多汗!”
“你……没感觉吗?”
雷慕清诧异道,刚才所发生的……只有我经历了……那处虚空是什么存在?难道又是和虚无一般的空间吗?还是说我又在虚无中走了一遭?
“什么感觉?你怎么一直怪怪的,究竟怎么了?”
若离很是担心,雷慕清自从一来到这里就变得有些怪异,她开始怀疑雷慕清体内的污秽并没有被消除干净。
“没事……刚才睡着了……做了个……梦?”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确信那并不是梦,那种场景他很熟悉,就像是他亲身经历了一般。
若离怎么会听不出雷慕清是在搪塞自己,她不满道“好敷衍的话……”
“我没有……只是最近有些精神劳累,出现幻觉了吧,我需要独自静一静。”
雷慕清摇摇头,他开始有些烦躁,莫名出现的烦躁的怒火,阵阵攻心,他不顾若离和蚁宝宝,独自走出了树屋。
“你去哪里!”
若离焦急大喊,她想要去追,却发现树屋的门口被无形的屏障阻挡住无法跨越。
她回过头便看到凤莺族长已经坐于摇椅之上,她急切道“你想做什么,放我出去,他会出事的!”
若离急上心头,她从没有见过雷慕清这个样子,让她吓坏了。
“心锁还需自己解,烦恼忧愁常住心间,不管是谁迟早是要崩溃的。莫要纠缠太紧,给他一些空间吧,今晚再去找他。”
族长说罢,再度从摇椅之上消失。
若离没有办法,族长设置的屏障还存在,她只好等待着夜幕降临。
“不要出事啊……”
若离默默祈求。
雷慕清踱步与树干上,凤莺族尽数被族长召集到某处,商议着后日百战鹰台的事宜,原本人员密集的长情树林,寂静一片,看不到一个凤莺族的踪迹。
他的心绪杂乱,埋藏与心底的各种烦事涌上心头,纠缠于一起,让他意烦神糜。
“我为什么要走出流火帝国,和涟漪一起安稳的度过一生有何不好?”
雷慕清的心动摇了,自从他走出帝国之后,各种足以威胁大陆的事情尽数被他遇见了,让他产生无力感。
“如果我不出现,蓝芯或许也不会死吧。”
“不!就算我不出现,杨智兄弟这两个混蛋也不会让蓝芯一村存活!”
他内心纠结无比,对蓝芯的愧疚之意瞬间涌上心头。
“血莲教……无尽黑暗……呵呵,我能够消灭得了它们吗?”
雷慕清无力自嘲,血莲教和诡异眼珠都如同庞然大物,动辄毁天灭地,他所遇见的事情,每一件都不是他能够干涉的。
他化身灵鹤,身形激射而出,攀附着一片又一片宽大的长情树叶,片刻便来到了长情树巅。
他坐于一片宽大的树叶之上,身旁飘过的朵朵浮云,头顶无垠苍穹,远处的旭日散发着炙热,仿佛近在眼前。
他任由寒冷的强风拍打自己的身躯,看着眼前被层叠浮云掩盖的大地,一阵风过吹散了他身旁的一朵白云。他呆然的看着这一切。
“生命似万千浮云,眨眼消散。我是谁?我只是万千人海中不值一提的微小尘埃罢了,没有了我,旭日依旧东升,浮云仍然飘动,人们依旧无忧的生活,我改变不了什么。”
他呆然木讷,精神恍惚,他蜷缩身躯,感觉此刻的自己是多么无助。
忽然,冉冉烈日挥洒一片光泽,温暖了寒风,驱散了层云,露出广阔的大地,地面上的一切是那么的渺小。
他透过云层看到了崎岖的山川,连绵的川流,高低起伏的人类城市。他看到了宛如黑点的魔兽,甚至极远方的大海都显得微不足道,一切是那么渺小。
生命是多么渺小……他看到准备西落的夕阳,身后弥漫起一缕黑幕,如同梦魇般驱赶着节节倒退的落日。
无尽的黑暗将会再临,到那时任何生命只能做无谓的挣扎罢了,谁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它把脸埋在胳膊里,浑身颤抖起来。他承担的责任太多了,即便他心智再坚定,可一件又一件事情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肩头,急于压垮他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将他压趴下了。
他多么想回到流火帝国,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他多想没有经历这一切,那怕到最后下场惨烈,也会比现在轻松一些吧。
他发现此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孤独与寂寞,没有人懂他内心的想法,只有他知道无尽黑暗的恐怖,这一切只能他自己来承受。
“父皇……呜呜”他无助的哭泣了,想起朱正然温暖的怀抱和慈祥的脸庞,他多想再被朱正然拥抱,那怕是一个鼓励的微笑。
他抬起头,成片的白云被夕阳的红晕染上了色彩,在他眼前汇聚出朱正然的脸庞,却是带着无比的失望神色。
雷慕清心中一痛,是啊,当初是自己硬要走出来的,若是此时回去得多让您失望啊……
他发现现在的自己连家都不能回了,像是一个落魄的孤儿,他多想没有被朱正然收养,那样就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让在乎的人失望,也不会得知那些恐怖的事。
“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心很累,你所承担的责任是所有人都无法相比的,你要学会坚强!”
凤莺族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雷慕清身后,他如慈父一般拍拍雷慕清的肩膀,他的话语像是一股暖流安抚雷慕清的心。
“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男人哭泣并不丢人。”
凤莺族长安慰雷慕清,他只能开导雷慕清,能否从心里走出来,全看他自己。
雷慕清听到凤莺族长的话顿时泪崩,它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呼啸的风带走了他的哭喊,像是带走了他的忧愁。
凤莺族长轻叹一声,再度消失了。
雷慕清大哭一场,顿时感觉心中舒畅了许多,他擦擦眼角残留的泪水,凝望远方没了暖意的夕阳,身后的夜幕悄然而至。
“呜~哭哭啼啼的,这还是你吗?”
笨笨幼稚的声音像是一道光照射他的心底,驱散一切黑暗,为他带来一缕光明,照亮了他的路。
笨笨晃晃悠悠,它还没有完全恢复,感受到了雷慕清极度悲伤的情绪,它终于被唤醒,走出识海与雷慕清一同凝望着远处的夕阳。
笨笨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将萎靡的雷慕清打醒。
“是啊,我还是我吗?那个从不哭泣、不畏惧一切的我吗?”
雷慕清恍悟,他被无力的恐惧一次次打压,即便表面若无其事,但在他心底早已经被恐惧占据,他害怕自己身边的人会受到伤害,所以极力去保护,他怕自己死去会让亲近的人伤心,所以极力活着。
“你被吓破了胆啊,管他什么黑暗,血莲教,你是雷慕清,你要将他们通通打趴下啊!”
笨笨虽然沉睡,但对外界的一切都熟悉了然,自然也见识过揽天大帝演化的无尽黑暗。
“你不能颓废!想想蓝芯,生死未卜的小花,与你共赴生死的若离,你有什么资格萎靡下去!你曾经发过的誓言都忘记了吗?”
笨笨声音稚嫩且平淡,如嘤嘤娃娃音却像一道道惊雷劈在雷慕清身上让他不断醒悟。
是啊……他猛的站起身,眼神中升起一丝希望。他还没有亲手斩杀血涧为蓝芯报仇雪恨,他还没有为涟漪寻找到治病宝药,他还没有找到生死未卜的小花,他还没有为龙族正名!他要完成月琳琅的心愿,找到筑天果,消灭无尽的黑暗!亲手葬送血莲教!
他陡然升起无匹的气势,激荡苍穹之上,他浑身灵光乍现,余晖的映射下如同五彩霞光,他的目光变得坚定无比,这一刻,那个心中无敌即是无敌的雷慕清回来了!
“若是我此刻放弃,蓝芯九泉之下定不会瞑目!所有人都会失望透顶,我将被万众所唾弃!”
他紧握双拳,心底的恐惧一扫而光,“我还要成为至强者,到那时什么狗屁血莲教,诡异眼珠,通通镇杀!”
他仰天长啸,惊天的气势如雷滚滚,镇散满天浮云,那夕阳落至,似乎连它都要躲避雷慕清无敌的气势。
“我回来了!”
他对着天空高喊,声音随着劲风传递甚远。
“谢谢你笨笨!”
雷慕清万般感谢神蛋笨笨,若不是它即使出现,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萎靡到何时。
也谢谢你,族长!雷慕清心中道谢,凤莺族长对他的鼓励也是不可或缺的,让他知道即便无人能够替他承受这些事情,但他身后还是有无数人默默地支持着他。
“帝者一途,敌血铺路,尸山血海,刀剑炼狱,睥睨无谓!”
雷慕清无比坚定了自己的心,这一刻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够再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他要登临九霄,以自己的能力俯视这片大陆!
最后的余晖散去,璀璨的夜幕笼罩了大陆,满天繁星与圆轮幽月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举头捞星辰,俯瞰万生路。
长情树颠非一般高大,它耸入了夜空,雷慕清身在宽大碧叶之上,莹莹星空下如一叶浮舟,迎着狂风云海逆流飘荡,他像是行走于银河的行者,俯瞰大陆之上的人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