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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楚因思考了许久之后,终于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鲍旬。”他沉声喊道。
听到有人唤自己之后,鲍旬立刻推门而进,“家主。”
楚因问道,“有关扶阳县的七松斋,查到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回家主。”鲍旬低着头,恭敬道,“目前查到的已经都在这里了。”
“孟氏是怎么回事?”楚因问道,“为何忽然如此频繁地出入扶阳县?”
“会家主。”鲍旬解释道,“缁平郡郡守孟怀幼子被人贩子掳走,是在扶阳县内被寻到的。据说将人找到的,便是扶阳县造纸工坊的主人。”
“原来如此。”楚因有些遗憾。
他的计划是想通过一些手段,离间与叶瑾声有关的那几个世族,而最先被他盯上的就是孟氏。
孟氏虽然名声不显,但是整个家族的实力仍旧不可小觑。
而孟氏看上去似乎和叶瑾声牵涉不深,似乎是最容易被离间的那一个。
但是听了鲍旬的话之后,楚因只能遗憾地将目光从孟氏的身上挪开。
那么剩下的……
楚因的目光落在了宋氏与谢氏两个世族的身上。
事实上,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楚因并不想和这两个家族对上。
谢氏如今虽然大不如前,但曾经也是顶级世族之一,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家族衰落,也不是能轻易惹得起的。
再者,谢氏前任家主谢原的独子谢丹致,隐隐有后起之秀的意思,且身负皇恩,楚因就算是想算计他们,也害怕自己到最后吃不了好。
于是……
楚因的目光就落到了宋氏的身上。
只是一想到宋氏的底蕴,楚因就忍不住想要咬牙。
宋氏以往虽不曾成为顶级世族,但是在如今的宋氏家主带领之下,实力仍旧不可小觑。
这……
楚因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牙疼。
他到底应该如何选择?
从清晨犹豫到了中午,楚因终于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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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和宋氏合作。
楚因想着,如果自己主动透露出想要与宋氏分享造纸秘方的可能,或许……宋氏就算是明知道自己可能有其他的打算,但是仍旧愿意咬钩。
毕竟,宋氏也是楚氏纸的购买主力之一。
除此之外,和宋氏示好,也能以正被关在扶阳县的楚珩为由,就算是旁人知道了,这个理由也可以遮掩一二。
至于暗地里两家人做的交易,自然是只有他们两家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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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做下之后,楚因又仔细推敲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想漏什么地方自后,这才研磨,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乍一看似乎很是普通,好像是没有什么。
但是仔细思量的话,就能看出来楚因的意思。
而宋氏的家主,可是人精,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楚因话里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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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
宋氏家主宋深接到信之后,只大致扫了一眼,就清楚了楚因的意思。
他好笑地将那一封信递给了自己的大儿子,“来,光仪,你也看看。”
一旁的宋曜接过了自己父亲递过来的信纸,认真看过一遍之后,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楚氏家主,是想与我们合作?还是想挑拨离间?”
“光仪觉得呢?”宋深笑呵呵地道。
宋曜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坚定地道,“我认为是后者。”
“与我想的一样。”宋深感慨道。
“那父亲的意思是?”宋曜询问道。
“那我就要考一考你了。”宋深笑呵呵地开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做?”
是接受对方的示好,还是无视?抑或是,将此事透露给扶阳县?
宋曜立刻毫不迟疑地道,“自然该透露给晖之。”
虽然知道宋曜肯定会给出自己这个答案,但是宋深却仍旧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当年宋昀自请前往扶阳县的时候,宋深是有些犹豫的,但是自己的大儿子却是毫不迟疑地投了一票赞成。
宋深为此怨念了很久。
如果宋深和叶瑾声聊过,想必就能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宋曜。
弟控。
与谢青珣不同,宋昀家中的氛围称得上是融洽和谐。
宋深没有纳妾的意思,家中几个孩子都是正妻所出,宋昀自请去扶阳县后不久,宋夫人就再次怀有身孕。
对于宋深而言,有两个孩子已经足够,宋深奉行的理念是贵精不贵多。
只是,古代的避孕措施效果不怎么好,不小心怀上了孩子,自然只能生下来,反正宋氏又不是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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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扶阳县如今是宋昀的“地盘儿”,叶瑾声也是和宋昀合作,宋曜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偏向自己弟弟的朋友。
宋深为此很是头痛。
按照宋氏的规矩,在宋深退休之后,宋曜就是铁板钉钉的宋氏继承人,若他一直如此的话,恐怕是难以服众。
只是,宋深也不可能直接对宋曜说,让他防着点儿自己的弟弟,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他只能旁敲侧击地告知宋曜,“光仪,维持一个家族长久繁盛下去的,是尽量公平。”
宋曜点头,“是,儿知道了,父亲。”
宋深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想一想宋曜的日常处事,倒是也没有出什么大的偏差,可见他还是有分寸的。
“既如此。”宋深道,“我便亲自手书一封,尽快送去扶阳县。”
说完后,宋深看着自己的儿子,“给楚氏家主的那封信,就由光仪代笔吧。”
“是,父亲。”宋曜没有拒绝。
只不过,在宋深写好给扶阳县的信之后,临送去之前,手里又被宋曜塞了一封信,看厚度,大概是宋深的两倍厚度。
宋深:……
只觉得心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在涌动,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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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阳县。
收到宋氏家主的亲笔信的时候,叶瑾声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宋家主?”叶瑾声茫然地看着亲自过来送信的宋昀,疑惑道,“给我的亲笔信?为什么?”
宋昀喝了一口茶,淡定地道,“瑾声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是。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叶瑾声还是动作麻利地拆开了信封,打开了折叠地四四方方的信纸。
看到信纸后,叶瑾声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字!”
听到叶瑾声的夸赞,宋昀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几乎是遮掩不住,“过奖了,家父的字,也只是平平而已。”
叶瑾声忍不住白了宋昀一眼,“我夸得是宋家主,又不是你。”
宋昀理直气壮地道,“那是我爹。”
叶瑾声:……
算了。
他没有继续和宋昀掰扯下去,而是开始看信件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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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习惯问题,宋深写的这封信,也是明面上一团和气,但是深层次的意思需要细细品味的那种。
总而言之,对于叶瑾声而言,他就只看懂了一句话。
“楚氏想要跟你们合作?!”叶瑾声震惊地道,“楚氏这是什么意思?!”
宋昀早就从宋曜给自己的信里知道了这件事,闻言淡淡地道,“家兄的意思是,楚氏可能是想离间宋氏与你的合作。”
“看着吧,再过不久,你应该就能从别的渠道,巧合的知道楚氏即将与宋氏合作的消息了。”
至于是什么别的渠道,宋昀冷笑一声,他也很是好奇呢。
扶阳县现如今可不怎么太平,家中有些底蕴的人,基本上都能查到七松斋的第一家就在扶阳县,只不过,碍于在此处的人是宋昀,而他的背后站着宋氏,所以稍稍有些收敛罢了。
如果此时在扶阳县当县令的,是如同邹邈一样从少吏调任的县令,恐怕,楮宅的那场大火,还能烧得更早一些。
若是宋曜猜测的成真了,宋昀也正好能顺藤摸瓜,把那些敢伸过来的手彻底斩断。
真当他是病猫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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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宋昀的分析,叶瑾声也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他立刻让黎琼再次加大了新楮宅的巡逻力度,而且,对于新招来的匠人,也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确保对方不会泄密。
除此之外,扶阳县郊外的玻璃窑、陶窑、瓷窑也是同样,李苟本身就曾经担任过瓷窑的管事,经验丰富,倒是不必担心。
有了这三个窑口,附近村寨里的人,也逐渐往窑口所在的地区靠拢,不少家中田少或者是无田的人,都会去碰碰运气,也算是间接地提高了附近村寨的生活水平。
尤其是瓷窑和玻璃窑,叶瑾声与李苟商量过后,除了工钱略多一成之外,还推出了另外一项福利制度。
内部员工购买玻璃或者是瓷器的话,可以用内部价格购买。
而这一制度,让不少在窑口里做工的人家里也换上了玻璃窗,成为了邻居的歆羡对象。
虽然李苟一直强调要保密,但是窑口上的待遇明显比其他地方的要好,这些都能从那些匠人平日的只言片语里听出来。
所以,等到窑口扩大,需要招新人的时候,无数人为了抢一个名额挤破了脑袋。
匠人们干活儿积极,效率也就自然而然地提高了,对于叶瑾声而言,完全是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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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叶瑾声也一直在注意着到底是谁会成为楚氏的眼线呢?
但是,让叶瑾声想不到的是,那人居然光明正大地前来拜访了。
此人名唤陈川,被请进叶宅之后,他还特意请叶瑾声屏退了左右之后,这才讲清楚了自己的来意。
“陈郎君的消息是从何处来的?”叶瑾声迟疑着问道。
陈川苦笑一声,“陈某知道,叶郎君定然会怀疑陈某别有用心,只是,这只是陈某从友人周凉处听来的。叶郎君若是要证据,陈某确实拿不出来。”
这一番话,陈川说得十分坦然,“陈某此次过来,目的也不是想让叶郎君相信我,只是希望叶郎君能够谨慎,莫要轻易信了他人。”
说完之后,陈川立刻诚恳地道,“叶郎君七松斋内售卖的纸张,给了陈某与友人极大的便利,陈某此次过来提醒叶郎君,也算是有些私心。”
陈川正色道,“陈某实不想再回到连纸张都买不到的时候了。”
楚氏纸还没有被打落神坛的时候,根本是有钱都买不到,而如今,虽然七松纸的价格仍旧昂贵,但终于不再是连买都买不到的情形了。
陈川其实也明白,自己和周凉之前听到的传言,都是道听途说,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叶瑾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陈郎君,您的那位友人,此时在何处?”
“绍田县。”陈川坦然道,“绍田县临近诸平郡,听他讲,此事还是一个楚氏郎君酒醉后无意中透露出来的。”
周凉知晓其中利害,犹豫许久之后,还是尽快通知了陈川,希望他能给叶瑾声提醒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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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陈川的话之后,叶瑾声点了点头,诚恳地道,“多谢陈郎君前来提醒,此事对我很重要。”
说完,他示意一旁的仆从,去取来了几刀纸,递给了陈川,“此物,还请陈郎君收下。”
“这……”陈川觉得不好意思,“这怎么可以……”
“陈郎君,还请不要拒绝。”叶瑾声郑重地道,“此事我会去验证真假,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陈郎君的心意,瑾声都感受到了。”
“陈郎君以诚待我,我自然愿意以同样的诚意对待陈郎君。”
陈川心中感动,至于叶瑾声送过来的那几刀纸,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叶瑾声的劝说下,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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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陈川离开后,叶瑾声立刻将此事告知了宋昀,开始查陈川此人。
但是,让人惊讶的是,陈川这人居然还真的和七松斋有那么点儿关系。
当时七松斋开张,他就是第一个进来买七松纸的人,其后他也向自己认识的所有朋友大力推荐了七松纸,可以说是他们七松斋的忠实客户了。
“这可真是……”
叶瑾声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原本宋昀的意思是想把这条线连根拔起,却没想到,几经辗转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负责此事的人,倒是有些手段。”宋昀哼了一声,“但是那又怎么样?”
叶瑾声送出书信的几家世族,除了谢氏和孟氏之外,只有容氏遣了人过来,其余的几家基本上都石沉大海。
叶瑾声对此没有什么情绪,反正到时候后悔的又不会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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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因接到了宋深的回信之后,眉头不由地拧起。
“他居然拒绝了?”
虽然信里的内容非常客气,但是核心内容还是不变的。
“这怎么可能?”楚因觉得很不可思议。
要知道,楚氏这些年牢牢地将造纸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觊觎这项造纸术的人可不少。
所以,宋氏为什么会拒绝呢?
楚因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像是被宋氏删了好几巴掌。
他现在想起自己给宋氏写的信,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巴结对方似的。
但更让楚因觉得生气的,还是宋氏对自己的巴结不屑一顾。
深吸一口气,楚因继续看下去。
信中还简单地提了一嘴楚珩的事情。
宋氏的意思是,一切自然是要按照大梁律法来,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看到这里的时候,楚因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楚氏简直欺人太甚!”
鲍旬站在一旁,他的心就像是桌子上跳起来又落下去的那个砚台一样,七上八下的。
他不知道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但是很明显,那里面的内容让家主非常生气。
鲍旬开始后悔,自家不应该在这里的,万一待会儿家主想起了自己,他可能会被当成是出气筒。
只是,对于鲍旬而言,往往他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鲍旬!”
听到楚氏家主那带着愤怒的声音,鲍旬腰弯得更低,“家主。”
“叶瑾声那边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回家主。”鲍旬小心翼翼地道,“消息已经透露到扶阳县那边了。”
但事实上,他只知道,已经设计,借着一位楚氏郎君酒醉,遮遮掩掩地将消息告知了周凉。
据鲍旬所知,这个周凉,祖籍就是扶阳县。
不过呢,事情到底有没有传到扶阳县,其实鲍旬也是心里没底,但是这个时候,楚氏家主正在气头儿上,鲍旬为了避免当出气筒,下意识地隐瞒了一些内容,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像是这一次的任务完成地非常完美。
但可惜的是,鲍旬却忘记了,有的时候,你做的太完美也是错。
尤其是他们楚氏家主明显吃了个“闭门羹”的情况下。
鲍旬再次离开的时候,身上已经带上了轻重不一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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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楚因脸色仍旧阴沉。
他知道,宋氏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了,那么……谢氏呢?
他的手指在谢氏两个字上轻轻点了点,最终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这一次楚因的信,收件人不是谢丹致,而是谢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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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楚因不遗余力地试图离间叶瑾声与宋氏、谢氏的关系的时候。
一场针对楚氏的阴谋,也在渐渐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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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丹致回去的时候,还带回去了一位楮宅内的造纸匠人,有了这名造纸匠人的指导,谢氏的造纸工坊迅速建立了起来,没多久,产出了第一批楮皮纸。
孟氏动作稍慢,但叶瑾声对孟言朝印象极好,再加上孟宜本人又是谢丹致的“小谜底”,权衡之下,高薪聘请了楮宅内的匠人去做技术指导,很快也得到了好消息。
宋氏早就有了自己的造纸工坊,只是之前出产的纸张一直都只供应族内的弟子使用,不曾出售。
这也是之前宋氏与叶瑾声谈妥的条件。
但是现在么,宋氏的造纸工坊在保证族内子弟纸张供应的前提下,多余的纸张也开始外售。
容氏动作最慢,但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拿到的仅仅是一纸造纸秘方,各种细节只能自己慢慢摸索,所以,注定是赶不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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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众人忽然发现,除了七松斋以外,又突然出现了其他几家售卖纸张的铺子。
纸张的质量虽然比不上七松纸,但是售卖的价格却要低廉许多。
如果只是一家,或许还不会很快引起楚氏的注意,但是出现地实在是太多了。
以四家世族的实力,很快,产出的纸张就超过了楚氏纸。
而更加要命的是,这四家世族所制作的纸张虽然比不上七松纸,但是比起楚氏纸,质量却好上许多,再加上价格也比楚氏纸低一些,顿时引起了不少学子们的哄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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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听到消息的时候,楚因双眼瞪起,一手抓住了鲍旬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鲍旬战战兢兢地开口,“家主,市面上出现了另外几家卖纸的铺子,纸张的质量比咱们的纸要好上许多,与七松纸颇为接近。但是价格……价格却比我们的低上一成。”
楚因咬牙切齿地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鲍旬颤颤巍巍地开口,“奴查过他们背后的势力,分别是,宋氏、谢氏、孟氏和容氏。”
“宋氏?谢氏?”
听到这里,楚因蓦然间明白,为何之前自己给宋氏去信,想要与对方合作,结果却被对方婉拒了。
感情他们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掌握了七松纸的制作方法!
这个现实让楚因恨得直咬牙。
如果说原本被宋氏拒绝带给楚因的羞辱程度是五的话,那么现在已经飙升到了十。
但是,更让楚因眼前一黑的还是,他送给谢氏家主谢椿的信已经被送出了。
楚因咬着牙,“给我找人,尽快把送去谢氏的信给我追回来!”
这种羞辱楚因绝对不想尝到第二次!
然而,送出去的信想要追回来,谈何容易?
鲍旬就算是心里发苦,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是拍着自己的胸脯立下了军令状,对楚因说一定会将信件追回。
而没有追回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此时的鲍旬已经没有心力去想这个问题了,如果他敢这样告诉楚因,鲍旬甚至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还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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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过头,楚因抹了自己的脸一把,“现在情况如何了?”
鲍旬满脸苦涩,“回家主,如今万卷斋内的纸张,出现了一些存余。”
这只是鲍旬美化过的说法,事实上却是,现在愿意来万卷斋买楚氏纸的人,只是暂时没有听说其他卖纸的铺子开张的消息,若是他们知道后,鲍旬知道,他们立刻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万卷斋!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鲍旬也是毫无办法。
如果这样做的人,只是普通人,鲍旬自然有各种办法让他们开不下去,但是现在……
别说是自己了,就是楚氏家主楚因,怕是也根本不敢做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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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卷斋内的纸张彻底卖不动之后,楚因不得不作出了退让,“降价!”
降到和他们持平的价格还不行,必须比他们低一成!
造纸的各项流程虽然麻烦,但是价格一般而言也不会高到离谱,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楚氏之前一手垄断了纸张的市场,所以价格自然是任由楚氏操控。
但是现在么……
楚氏纸价格降低之后,虽然也吸引了一波回头客,但很快,对方的价格就再度降了下来。
楚因不得不再次降价。
然而,楚氏纸一降价,其他几家纸坊就跟着降价,价格也是正正好比楚氏纸低一成。
楚因气得脸色都青了。
这几乎都不需要外人多说什么,摆明了那群人就是冲着他们楚氏来的!
“简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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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旬小心翼翼地开口,“家主,现在应该怎么办?”
但是,让楚因心烦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楚氏纸滞销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不少楚氏族人的耳中。
一些已经退居二线的叔伯长辈也开始过问此事,楚因几乎是忙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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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可惜,“我还以为楚氏会接着降价呢。”
谢青珣捏了捏叶瑾声的手指,“他们会的。”
“也是。”
这也是叶瑾声与其余几家世族说好的事情,但是这里面并不包括容氏,但是让叶瑾声没有想到的是,容氏居然也跟着一起干了,这实在是让叶瑾声很是意外。
“明哲保身。”谢青珣评价道,“容氏的做法很聪明。”
诸平楚氏日后的败落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容氏若是聪明,就会紧紧地跟住了宋氏与谢氏的脚步。
容氏虽是世族,但是却只能算是中等偏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
叶瑾声点了点头,“确实。”
容氏的优势在于,容氏祖地所在的地方,七松斋与其他的几个纸坊分号暂时还没有开过去,虽然纸张质量比不上七松纸,但是胜在那片区域,几乎是他们一家独大。
“等接下来看楚氏还会有什么动作吧。”叶瑾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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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较于叶瑾声这边的惬意,楚氏那边可就是人心惶惶了。
楚因被那些长辈缠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楚氏内部的那些长辈,因为一辈子当人上人惯了,即便是面对楚因的时候,也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楚因啊。”一个鬓发皆白的老者严肃着一张脸,“此事你要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还不是你们这群老不死的不思进取,抱残守缺,只知道吃老本,这才弄成这个样子的吗?
楚因在心里狠狠咒骂着这群老不死的,面上却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大伯,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从什么长计什么议!”另外一个脾气有些火爆的老人是恨不得抡起手里的拐杖,“我之前就说过了,还是楚翰更适合家主之位!”
这个脾气火爆的老人说话的时候,基本上是半分脸面也没有给楚因留。
楚氏躺着赚钱的时间太久了,家族内部的风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走下坡路,内斗的风气逐渐变大。
从楚因能当上家主,却没能在朝堂上有官职,就能看出一二。
楚因被那老者一通臭骂,忍不住抬起头,想辩驳几句。
然而,不等他开口,一只透明的玻璃茶杯就扔到了那个脾气火爆的老者身上。
“专老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扔茶杯的老人鄙视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立刻提高楚氏纸的质量!”
“要说咱们楚氏纸,也未必比七松纸差到哪里去。”
“但是那一批纸乃是贡纸,岂可随意挪用!”立刻有人反驳。
眼睁睁地看着正堂几乎变成了菜市场,楚因烦躁地简直想要撞墙。
真要说质量,那位老者说的其实也对,他们楚氏纸的贡纸论质量绝对不必七松纸差到哪里去。
但是,如果真的让他们楚氏去卖贡纸的话,光是楚氏内部就会有无数的人反对。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外面的人根本就不配用这样好的纸!
所以,虽然他们能产出这种纸,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扩大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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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来争去,也没有个结果,楚因烦躁地不行。
最后还是鲍旬提醒了楚因。
“家主,楚珩郎君还在扶阳县内关着呢。”
楚珩?
楚因一愣,立刻想起了自己送往宋氏的那一封信,脸色立时涨红了起来。
不过,楚因的脑子还算是清醒,贡纸他不能擅作主张,那么现在,楚珩或许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了。
虽然宋氏委婉地说一切都按照大梁律法来,但是对于世族来说,他们确实是有特权的。
花钱买命什么的,一点儿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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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楚因想办法疏通朝中关系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一个消息。
孟怀推举谢青珣为绍田县县令一职。
谢青珣?
楚因只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十分耳熟,似乎……谢氏与叶瑾声之间的联系,就是这个人?
又找人仔细调查了一番后,楚因对于谢青珣此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严格来讲,这人最大的名头,不过是松实先生的关门弟子罢了。
要说实绩,还不如他的兄长谢丹致。
谢丹致年少入仕,为陛下钦点,辗转多处,虽还不及而立之年,其官途却已经比很多朝中之人还要长了。
唯一能说道的,就是这个人体弱多病。
看到体弱多病四个字,楚因的眸子暗了暗。
想起那一封几乎无法追回的,送去谢氏谢椿手上的信,再想一想谢青珣与谢椿的父子关系,楚因的脑海里逐渐冒出了一个计划。
既然你们让楚氏不痛快,那我们自然也不会让你们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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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孟怀被人弹劾,理由便是绍田县的县令邹邈。
邹邈在与当地乡党同流合污之前,便是孟怀亲自举荐的。
而这一次,弹劾那人便以此为借口,怀疑孟怀所推举谢青珣另有所图。
知道此事的时候,孟怀简直要被气笑了。
奈何他人在缁平郡,就算是自辩,一来一回的也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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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地县令的任命只是一件小事儿。
虽然各地郡守、县令的任命都必须报于朝廷,但是一般而言,县令都是由当地郡守推举,也没人会揪着这事儿不放,基本上都是走个流程就是了。
但是,孟怀被弹劾之后,这事儿顿时被闹大,再加上里面有楚氏的人推波助澜,终于,被闹到了早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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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因之所以敢这样算计,不过是算准了谢丹致身为谢氏族人,在这种事上需要避嫌,不然难免会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包庇。
但让楚氏族人没想到的是,谢丹致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面对陛下的询问,谢丹致非但没有避嫌,还异常淡定地将自家弟弟狠狠地夸了一通。
在楚氏族人目瞪口呆的时候,谢丹致只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一句举贤不避亲便将他们接下来的话给堵死了。
要知道,谢丹致不仅是谢氏长子,还是松实先生的大弟子。
而松实先生的其他几个弟子和学生,初入仕途,举荐人也是谢丹致。
最后,高坐于御座之上的皇帝,将目光转向了一个人,“小七,你曾去扶阳,如何看?”
若是叶瑾声在此的话,便会认出,这人便是曾经在扶阳县郊外,与他们有一面之缘的陈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