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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绾绾送别了柳婻洺，一个人沿着宫墙慢慢地走，望着斑驳的红墙，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苍茫之感。
容御天就那样站在她面前，此刻竟觉得自己无法驱散她身周的悲伤，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中，久久未发一言，那双漆黑如墨的曈似叹息似心疼地望着她。
慕绾绾未发一言，与容御天擦身而过时，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低极低的“绾绾”，她目光一顿，脚步却未停，渐行渐远，挺拔的背影决然一身。
入夜，月光寒凉，洒了一地清晖，也照的那庭院中的人似天仙一般出尘。
慕绾绾回到了曾经的未央宫，指尖微动，音律从她琴弦中泄出，时缓时快，似呜咽似哀鸣，慢慢地节奏越来越来快，似乎昭示着弹奏者的心乱如麻。
慕绾绾停下指尖动作，想起与白术的过往种种，只觉得心揪痛了一下，苦笑一声低低地念了一个名字，却让隐在殿中的男人露出了破绽，被慕绾绾察觉到。
容御天一身玄袍，雍容华贵，眉宇间露出凌厉的气势，走到她面前站定，久久地凝视着慕绾绾，滚烫的目光掠过她的眉骨，她的眼，她的唇，最终忍不住伸出手揽她入怀，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
“绾绾，在你面前，我终究是一败涂地。”容御天喃喃自语道，又像是在对慕绾绾说。
慕绾绾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沾湿了一小片他的衣襟，满是寒凉：“为什么非要杀了白术？留他一命就那么难吗，他明明已经不会再威胁到你了。”
“不是我，他是自杀。咬舌自尽。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容御天低头，与她直视，眼里满是疼惜。
“绾绾，成王败寇，白术那样的人，若是没有反败为胜的把握，你觉得他会愿意在狱中苟且一生吗？”
慕绾绾没有出声，只是抱着容御天无声地呜咽。
是啊，白术那样的人，怎会心甘情愿地在狱中了此残生呢？可他究竟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还是为了成全慕绾绾，慕绾绾不知道，容御天也不知道，也许连白术自己也不知道。
容御天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吻去她的泪珠，慢慢吻住她的唇，轻吮慢啮，拦腰抱起她往殿中走去，将她放在榻上，欺身压了上来，与她耳鬓厮磨。
“绾绾，把你托付给我吧。”
慕绾绾一双眼睛如秋水荡漾，眼角眉梢都带了一丝少见的媚意，轻轻点了点头，衣衫尽褪，一夜春宵。
容御天身上还有当初的蛊毒余毒未解，慕绾绾花了点时间替他清完余毒后，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半月后，皇上下旨将慕大将军慕正的原配王氏，以及王氏身后的王家，全部株连，男子流放岭南，女子贬为庶人。
圣旨到的时候，王氏没有哭喊也没有负隅顽抗，只是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去求见了慕正，请求他让自己进宫见慕绾绾一面。
慕正今看透了她的真实面目，虽然厌恶，但看在多年的夫妻情谊上，终究还是答应了她。
王氏见到慕绾绾后，跪坐在大殿中，对慕绾绾磕了一个头。
“我自知罪孽深重，为了我的孩子，我的贪念，做了很多错事，对你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王氏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跪在大殿中像个老妪。
慕绾绾看着原来那个走到哪都珠光宝气，一身雍容华贵的嫡母，在岁月的长河中还是成了如今这幅落魄的模样。
饶是她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过。
“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慕绾绾沉默地看着她，一瞬间有些恍惚，白术死了，连王家也已经倒了，一切都真的尘埃落定了。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让我临死之前再最后见一面清月。”王氏又朝慕绾绾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此刻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慕大将军的妻子，而是一个沧桑垂老的母亲。
“你先起来吧。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她一面的。”慕绾绾目光复杂，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王氏感激地看了一眼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拜别慕绾绾，她深知，这次她向慕绾绾争取来的见面，很有可能就是她和慕清月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慕绾绾看着王氏蹒跚离去的背影，隐没在小雪中，瑟缩了一下，心中空落落的。
晚上容御天来到未央宫，看到的就是慕绾绾躺在软榻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小雪，目光柔和，五官精致，岁月静好。
容御天刚从外面进来，一身寒气，等了一会等寒气散去才拥住慕绾绾，包住她有些发冷的柔夷放在掌心捂暖。
“怎么在床边的榻上躺着，也不多穿件衣服，不怕着凉吗？”容御天半是责怪半是无奈道，不难听出其中的宠溺。伺候慕绾绾的小宫女听后，悄悄地笑了笑，替他们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慕绾绾感到双手渐渐回温，心里也流过一股暖流，眉眼都柔和了几分，被屋子里的熏香熏得声音都软了几分：“你来了，我怎么还会着凉呢？”
容御天眼里是沉沉的笑意，抱着慕绾绾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最近朝中暗流涌动，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安稳。
“今日王氏来找我了。”慕绾绾声音低了几分，似是在呢喃。
容御天没有说话，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王家被株连九族，男子流放岭南，女子贬为庶人。她来找我，想再最后见一面慕清月。我答应了。”慕绾绾闷闷道，有些不开心。
“你若是不想让她见，只管回了她便是，不用去理会。”
慕绾绾摇摇头，“这一见，很可能就是王氏和慕清月的最后一面，王氏说她不求我原谅，若是能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坚持当初的选择。”
慕绾绾转了个身，面对着容御天，望进他漆黑的眼，释然一笑:“奇怪的是，她说完后，我释怀了。”
容御天目光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角，抬起指尖整理了一下的她的鬓发，低低道:“这些事，交给我去做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