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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记忆(四)除非我死,否则你一辈子也……
阮随云目瞪口呆,脑子随着合上图画,消失殆尽的金光而变得浑噩,久久不能回神。
“真、真的假的……”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黎盏,“你都、你都做了什么啊……”
黎盏不明所以:“我在尝试着压制他们,师父你来得太突然,没控制好……我做错了?”
好一副无辜的表情!
阮随云表情奇异变幻,不知是哭是笑,好一会,竟是仰天一声长喝,将心中激荡彻底纾解了个彻彻底底。
“你做得不能再对了!”
“我和你说,我当时的师父是早已隐世的元真子,她说我于阵法天赋千年难得一见,强行收了我作弟子,还说也不知道此生在世上,还有没有见到第二个天才的机会。”
黎盏颇为骄傲:“那你可以带我去见他了。”
“哈哈……”阮随云朗笑两声,遗憾道,“那你可真不巧,来晚一步,他百年前寿元已至,圆满仙逝了。”
“那你笑得这样开心?”
“我师父说,他都活了几千年,早就活腻歪了,最后的不甘也就是没能把一身阵法传授给徒弟,如今愿望已了,无牵无挂,自然高高兴兴的离去。”
阮随云托着脑袋,眉眼弯弯,仿佛想起了自己还在平徵山随全真子修行的那些岁月:
“他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要我以后想到他都要欢喜开心,庆祝他的离开,这样他在天上无聊,也能就着欢声笑语多吃下几碗贡品。”
“祝篱,你是哪一年生人?”
黎盏给自己编造的这个身份今年不过十七,他算了算,老实回答:“晋元三年。”
阮随云听后,又笑,又叹:“可惜,可惜。”
“如何会有‘可惜’二字?”
“我师父是大厉二十四年走的,走前说,这天下的气运都是有限的,若是自己死去,这份气运便会重新落入世间,直到寻找到第二个适合之人。”
“可惜也便可惜在此处,他说自己死后三年必会出现下一个阵道天才,可到你,却足足相隔了百年之长,他一辈子没出过错,偏偏这一次遭了道,哈哈哈……你说,这算不算好笑?”
阮随云说得随意,黎盏却是怔愣原地。
祝篱生于晋元三年,可黎盏,却是大厉二十七年生人。
不多不少,恰好三年。
*
黎盏就这般从齐鸣峰换到明隐峰继续修行,季行之有时半月会来一趟查看黎盏修行情况,有时一个月都不会来,前几次来时,还带了一叠信件,说是朝玄留下的。
黎盏想也没想,一把火全给烧了,也让季行之以后看到就扔,不用留着碍眼。
偶尔到山间行走散心,听到几个内门弟子讨论,最近少宗主见了不少人,准备的招待宴席都比以往多,第一反应便是,章唯音目标又从朝玄换成了哪个新人吗?
“这也太过分了!”
毕竟再过小半年……就到当初约定好,黎盏这个身份,回常华剑宗取琼花录的时间了。
离池阳大比,也只有不到三年了。
最后一月时,朝玄终于发现,黎盏原来就在明隐峰离自己并不远的位置。
他等了许久,又是托人想见一面,又是守在阮随云的小洞天福地门口,连自己修行都落下了,被路过的李儒冷嘲热讽几句,说真是没脸没皮,人家不想见你,还跟只狗一样上赶着。
黎盏从阮随云嘴里听闻此事,简直忍不住捧腹大笑,追问后来呢?阮随云就说,后来他俩打了一架,李儒也是个有毛病的,看到不继剑就像看到段青玄再世,仗着修为高,一点手也不留,把人揍回宿舍休息了足足半个月。
阮随云笑够了,又被那点八卦心吊得好奇起来:“你们同舍之间,还能有什么血海深仇,至于闹到这份上,我看人家挺真诚的啊。”
黎盏叼着笔琢磨阵法,眼睛一闭一睁就是编:“他是个死断袖,看上我了,半夜趁我睡着爬我床,说要和我双修。”
“这么严重!”阮随云大惊,“我看他模样,还以为是个多正直清高呢。不继怎么就选了他这么个人,段青玄要是知道,那还不得生生气活啊……”
又担忧道:“那要不要申请换个居所?你干脆以后也留在我这得了,反正也不差多一个人。”
“所以不继没一点眼光啊,”黎盏幽幽道,“算了,贸然提出还不知道他会不会鱼死网破呢,冷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有新目标了。”
阮随云十分为自己小徒弟的后/庭着想,当下又布了一个阵法,这下朝玄连接近百步之内都绝无可能了。
随着段青玄离世足足一年,宗门上下在那几日间都不约而同地肃穆许多,不少弟子特意到朝岚山结界外,向曾立于最高位的别尘真人行礼祭拜,一时间气氛颓然,人人哀戚,弟子间的玩闹话都少了许多。
再过十日,黎盏就要上门,用储藏着朝玄一生中所有宝物的朝曦洞钥匙换取结契的琼花录。
离约定时间越近,想要找到琼花录的人就越多越急,连同各峰几个长老都明里暗里催促自己弟子一起找寻,估计这一年里,连常华剑宗的一片叶子都没被放过。
可惜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别说琼花录了,连相似个的影儿都没见着。
更有甚者破罐破摔,问不到少宗主章唯音和不出山的季行之,就冒着被揍一顿的风险去问最了解段青玄的仇家李儒,听说李儒气得弃剑取鞭,把上门的都抽打一通,弟子果真个个鼻青脸肿,颓败而出。
阮随云又不知道被哪个宗门邀请去上课,倒省了事,不用再费劲去找借口掩盖自己不在明隐峰。
黎盏去了遮掩,大大方方地从常华剑宗正门踏入,还特意换了身夺目的绯红缎袍。襟领、袖口皆有泛着彩芒的金线滚边,罩着精绣飞鹤式样的透明白纱,广袖低垂,软缎缠腰,悬一块白玉玦佩,行步间勾勒出细韧修长的腰肢。
太
朝曦洞钥匙留下(),????恏﹦??兒靛鉟?葶???恏N沚?()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否则,可别怪宗门不留情面。”
黎盏一手捂着胸口伤处,丝毫不愿落下风,恶声对骂:
“装什么装呢,你们常华剑宗一个个道貌岸然的烂东西,觊觎段青玄的朝曦洞,又自己不愿下场丢了面子,就故意假借这王昌的手来害我。哈……讲出去连三岁小儿都要笑话,简直就是连街边野狗都不如伪君子!”
严衡被激得恼怒:“既如此,便休怪严某手下不留情了。”
“说你们不要脸还真的不要脸,我受了伤,你要趁人之危,这就是常华剑宗的道义?”
“对待妖魔,何须道义!”说罢再次召剑,引灵附魔,飞身而上。
二人连番对招,黎盏在身体血液不断流失中变得头晕目眩,尽管死撑着不敢松懈分毫,也依旧不住节节败退。
可数道剑气接连冲向脉门,黎盏险险避开后,第一反应便是离开。
他本想将手中伞剑变换防守作掩护,可临出招才发现,自己心脉竟也被那刀上附的诅咒影响,几乎施展不出灵力。
……当真是,好狠毒的手段。
黎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张惶懵懂的感觉了,也许恶咒进入得更深,让他身体脑袋都是极为沉重的。像是陷入一片沼泽或是深海,每一步都是带着窒息而压迫的迷惘。
无数的水草缠住了他的脚腕,一点点卸去力气,甚至缠着他往深处而去,涌入鼻腔的水让他无法呼吸,眼前也逐渐变得昏蒙不清。
好像要扛不住这些剑意了。
黎盏的伞与剑同时摔落在地,严衡锐利凶猛的剑势朝他涌来,黑暗彻底占据双眼的瞬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着自己,抬起手腕,又如灵光过脑,霎时恢复清明。
他眼睁睁看着那串停留在腕上百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剪断挣脱的红绳此刻却像发丝般脆弱,“啪”地一声断裂开来。
金饰打造的弦月晃晃悠悠,随着红绳的断裂而从空中坠落。
黎盏下意识地伸手。
当他庆幸着自己握住小月亮的时候,掌心却骤然烫热起来,一道温暖而有力的青色光芒覆盖了他整个身体,阻挡了后方本应穿透他胸膛的利剑。
所有失去的感官一下子重新涌入心房,空虚,惊惧,慌乱,哀伤与惶恐,还有数不尽的,像是千万只手同时攥着心脏的莫大酸胀,悲恸万分。
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灵流却是一道将他拥紧的怀抱,在最熟悉不过的气息里,一点点安抚着,恢复他身体的所有痛楚和伤势。
黎盏颤抖着张开满是汗水的掌心。
那处空空如也,只有掌纹中一角凹陷的红痕证明曾经抓到过什么东西。
好久好久,似乎终于又听到红绳主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做事这样冲动,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怎么办,被妖兽伤到怎么办,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们立了契的,你是我道侣,带着它,从今以后,我修炼的所有灵力都会有一半在你身上。哪怕我真的先一步离开你了,只要我还有最后一丝神识,我都会用他来护你无虞。”
“你就当我自私吧,这条手链,除非我死,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解开。”
……
“倘若有一日,我离开时你不在身侧,便化作一缕风,替我告知死讯,你不必悲伤难过,我希望你能自在无拘,不吝风月红尘。”
戴了百年的,像是桎梏着他的锁链,突然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消失了。
习惯骤然离去,甚至不容得他有时间慢慢熟悉。
黎盏很迟钝地抬起脸,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为什么脸庞这样湿漉,为什么他的胸口这么痛这么难受,痛到连呼吸都像被利刃千剜万剐。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这下,再也没有人能打开朝曦洞了。
段青玄在世上留给他的最后一点神识,连同打开朝曦洞的钥匙,在保护他最后一次的同时,彻彻底底地,消湮于世间了。
第32章记忆(五)“闻灯,还是我该叫你…………x\hw\x6\.c\om(xh/wx/6.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