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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完毕，肖书亚看了一眼钢琴上的电子钟，已经过去45分钟了。钢琴课每节一小时，等会儿老师再布置几首新曲子，就差不多了。
“好啦，谢谢老师，我弹完了。”
“弹得不错，还有自己的思考，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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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开始教新曲子啦～”
“这就没啦？下一首呢？”
肖书亚余光看见，这个问题一抛出，身后的妈妈立马直起了脖子。
“老师，您忘啦，您上周就布置了这几首曲子。”虽然在空调房里，但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这才两首啊，第三首呢？”艾老师瞪圆了眼睛。
妈妈已经快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了。
肖书亚紧张得膝盖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没练是吧？”
“我、我不是没…”他支支吾吾，脑中同时飞速运转，怎样才能蒙混过关。
艾老师看他这样，把书往后翻了几页，标题上赫然打着个大勾。
原来，老师是跳着布置的，这首才是这次要弹的曲子之一。
“你看看，这两页谱子还这么新，一看就是没练过”
肖书亚终于松了一口气，有谱子就好说，即兴发挥总比啥都弹不了强。
“我练了，我弹给您听。”说罢，回头看了一眼妈妈，她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
扫视了一下琴谱，肖书亚心里大呼完蛋。这是首中国曲目，很多地方不练根本就弹不顺溜。
尤其最后一部分，还有好些地方要左右手交叉弹奏，难度大大地。
他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准备直接上。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艾老师去开门。
进来了一个阿姨，后面跟着一个穿着浅绿条纹衣裤的小女孩。看见她俩的那一瞬间，记忆涌上了肖书亚的脑海。
那个阿姨姓王，跟邻居孟阿姨是一类人，就喜欢炫耀自己的娃。
这小女孩叫东方清雅，比他还大一岁，但看上去年龄很小。皮肤红红白白，剪个蘑菇头，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行为举止浮夸，说起话来分贝很高。
她钢琴弹得好，每次习奏会上都被艾老师当作典型来夸。她因此恃才放旷，动不动就仰着脑袋无辜地跟她妈说人家哪儿哪儿弹得不对，然而声音大得全场都听得见，搞得台上的孩子和下面的家长都很尴尬。
她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自己女儿水平很高，耳朵很灵，能听出人家的错音。但面上却还做做样子，冲女儿挤挤眼睛，叫她安静。
王阿姨进门后，给了妈妈一个官方微笑，便拉着清雅在椅子上坐下。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两腿或敲或并，脑袋一会儿歪到肩上，一会儿四处乱转，没得一刻安宁。搞得自己很机灵的样子，还是她一贯的那副德行。
真是雪上加霜，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那个小的，这回我真要栽了！
“开始吧。”艾老师催促。
肖书亚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始，东方清雅一路小跑来到了钢琴边。
“谷粒飞舞，这首我弹过！”言语中满是得意。
“清雅！坐过来听，不要站在钢琴边上！”王阿姨责备道。
我想看看他弹得怎么样，我不会出声的。艾老师，我能在旁边看着学习一下吗？”
“不——”肖书亚的不字在起跑线上摔了个狗啃屎
“可以啊！你就站着里吧。”艾老师笑盈盈地说。
东方清雅明知会让肖书亚感到不自在，还偏要气势碾压。而且自知深得老师喜爱，这点小要求肯定能答应，还要假惺惺地问一问。
“快弹快弹！”小女孩拍打着钢琴催促道。
肖书亚肺都要气炸了。
原来只是紧张，现在还加上恼火，第一行乐谱是左右手交替弹奏，直接碰错五六个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东方清雅在一旁笑弯了腰。
回头看看妈妈，她摇头看向别的地方，脸上挂着苦笑，那表情肖书亚小时候一看就吓尿，现在看了也怂怂的。
而她身旁的王阿姨，非但没有指责女儿的无礼，反而挂着戏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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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呀呀呀呀！气气气！气死我得了！肖书亚一把捶在琴凳上。
“书亚，弹得不好急有什么用，好好练习才是最重要的。像这里，你肯定没听我的去慢练。”艾老师皱起了眉头。
错，我根本就没练。
“这里一定要慢，才能出成果，不然你总是碰错音，弹得再快有什么用呢？”
东方清雅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肖书亚继续弹了一段，自己都觉得难听。
“行了，别弹了，你看看你弹的都是些什么。”老师已经有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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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的明显不止是老师。
“冤枉啊，这首曲子我已经十几年没弹过了！”
“你在开玩笑吗？你今年几岁了？”
“我…几岁啦？”肖书亚迷茫地反问道。
“他比我小一岁，今年才九岁！他还说自己十几年没弹过了，一听就是骗人的！”东方清雅不仅钢琴上要出风头，别的地方也要体现自己的机智。
艾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演示一遍给你听吧，你好有个整体概念，然后回去好好练。”
“我来演示！让我来演示！您说过这首曲子我弹得最好！”小女孩上蹿下跳。
“清雅，现在是人家在上课，你凑什么热闹。人家家长肯定也不会同意的啊，是吧？”王阿姨用下巴指了指妈妈。
此话一出，一看就是十级绿茶。
妈妈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她想弹就让她弹一下吧。书亚，你给我好好听听，人家是怎么弹的。”
东方清雅一听，高兴极了，大摇大摆地坐到琴凳上，把肖书亚一屁股顶飞。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十岁小女孩，她弹得的确很好，指法娴熟，强弱处理也很到位。
艾老师在边上，看得连连点头。
再看看王阿姨，她的得意之情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
与之相反的是妈妈，她脸上阴沉沉的，要不是碍着面子，她都能冲过来把肖书亚的耳朵给揪掉。
看王阿姨小人得志的样子，肖书亚心中有了主意：我得好好气气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