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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小楼听雪,清早换了人间。
云澹站在兵器室里,看着宫人将?那些兵器一一装好?。千里马在一旁叮嘱:“哎呦,轻点,坏了砍你?头!”
云澹忍不住制止他:“别整日砍头砍头,你?砍过谁的?头?”
千里马嘿嘿一笑:“奴才知错了。”而后?扭头道:“轻点轻点,坏了打板子!”
云澹见他屡教不改,便也不再做声,想起荀肆在这兵器室舞枪弄棒那些日子,乒乒乓乓的?声音至今还?响在心?头上,也不知她还?愿不愿收下他的?心?意。眼?见着那些兵器装好?了,抬上了车。出了门对外头的?云珞说道:“山高路远,拜托你?了。”
“就没?有旁的?东西带给她?”
“譬如??”
“一封信?口?谕?”云珞提醒他。
“那你?等我片刻。”云澹走?进书房,拿起毛笔,琢磨许久才落笔,写了撕,撕了写,最终画了一幅小画装进信封,一个?字没?有。写了字她恐怕也不爱看,倒不如?一幅画来的?实在。
“那臣便启程了。”云珞将?信塞进衣襟。
“去吧。”
“殷家的?事…”
“欧阳澜沧在处理,该如?何办就如?何办,你?不必担忧。”云澹顿了顿:“见了她给朕来封信,让朕知晓她过的?好?不好?。”
云珞见他这般啰嗦,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去多好??”
云澹摇头:“眼?下着实走?不开,有要事处理。若是为了她撇下这江山,她会看朕不起。待处理了乱局再去。”
“晚了若是她有了心?上人呢?譬如?跟韩城生米煮成熟饭…”云珞与云澹相处久了,也不似从前那般拘谨,这会儿也敢逗他一逗。果然,云澹皱了眉:“那便是命。”
“成。那臣弟这就走?了。”云珞朝云澹拱手施礼,带着几车兵器浩浩荡荡出发了。途经永安河,见到程素正?在教几个?小人吹糖人,便叫停马车:“等着,我有事。”下了马走?到程素面前,唤她一声:“程姑娘。”
程素抬头见是他,又看他身后?浩荡的?排场,微微笑了:“小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出趟远门儿。”云珞从她手中拿过一个?糖人儿,仔细看了看,将?其插在旗杆的?缝隙中。
“祝小王爷一路顺风。”
云珞在程素家中用过几回饭,又日日与程母学生意经,早与程素相熟。遂问道:“你?想不想去走?走??之前不是说天下那么大,想游历一番?”
程素摇头:“那都是往后?的?事了,父母在,不远游。”
“成。”云珞转身走?了几步,又调转回来:“我这回大概去三月左右,回来将?近开春了。你?若有事就去找孙掌柜,她会照料你?。”
“那便多谢王爷了。只是昨日与母亲商议,大仇得报,京城也不必久待。待过了年,天气暖些,小女便与母亲打道回府了。这些时日多谢王爷照拂。”程素所言属实,二人在京城住不惯,想来想去,还?是要回去。在老家开一间铺子,为母亲颐养天年。只是这话?说出来,令云珞心?头一空:“定了?”
“定了。兴许与王爷碰不上了,在此先行与王爷拜别。祝王爷顺心?顺意。”
云珞知她不打诳语,是以点头:“好?。那便就此拜别。”翻身上马后?,又看了眼?程素,她正?笑着颔首,云珞朝她扬了扬下巴,脸上笑意盎然,鲜衣怒马少年郎。
云澹看云珞出了宫,一回身,见舒月站在他身后?。
“这一车车的?往外头拉什么呢?”舒月打趣道。
“她在宫内时常玩的?那些玩意儿。”云澹见舒月眼?神?一闪,要算计他一般。转念一想,不能,自己亲亲的?娘亲,哪能呢!但心?中那股子疑窦却消不了,又看一眼?舒月:“父皇呢?”
“永明?殿里等你?呢!”舒月说完随他一道走?,口?中却还?说着:“你?是准备将?宫中这些玩意儿一点点倒腾去陇原?在陇原建个?行宫?那也忒远了些。”讲完兀自笑出声,心?中多少宽慰一些,不管怎样,他终于想通了,能低头了。哪怕这手段跟小儿玩闹一样呢,却是一颗赤诚的?真心?。
云澹与舒月一同进了殿,见景柯正?拿着一本折子在看。他随舒月浪荡十余载,这会儿看这些折子倒也有趣。见云澹进门便问道:“荀良说北敕派太子前来议和,你?如?何想?”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北敕北都眼?下不太平,之所以前来议和,许是他们的?缓兵之计。但眼?下紧要的?还?不是此事。”云澹看了景柯一眼?,而后?从奏折最下方拿出一份密报来:“您瞧瞧。”
景柯见他神?情肃穆,拿起来细细读了,浓眉不由皱起,问云澹:“此事当真?”
云澹点头:“消息可靠。”
“那你?预备如?何解此题?”
“儿子想亲自去一趟无盐镇,朝中琐事还?请父亲代劳。”
“去无盐镇?”一旁的?舒月终于说话?,拿过那封密函看了,这才说道:“是要去无盐镇。依我对穆宴溪和春归夫人的?了解,他二人也定然会全力助你?一臂之力。朝中诸事不必担忧,还?有你?父皇和欧阳澜沧荀锦等人,再不济,请穆老将?军出山。”
“那儿子便谢过父母亲。”云澹朝他二人弯身:“儿子明?日便启程。”
云澹为帝十余载,肩头扛着大义?百姓的?日子。此时儿女情长已无暇顾及,只在心?中暗暗奢望荀肆能等他,哪怕她身边就站着她曾日思夜念的?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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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瞬还?是晴天,转眼?便北风呼号,夹着巨大的?雪片子,斜着落下来。小羊紧紧缩在一团,远远望去,像一朵巨大的?棉絮。荀肆的?马受了惊,前蹄抬起,嘶鸣一声,而后?被荀肆死命按下,带着它寻了一个?山洞将?它绑在那,这才朝韩城和呼延川那走?。
“点完了?”韩城大声问眼?前的?土堆。
风将?土堆的?账本子吹的?呼呼作响,他用衣袖挡着,拼命睁大眼?睛又对了遍数,而后?说道:“点完了,数对得上。”
荀肆走?上前去抱住一头瑟瑟发抖小羊:“哎,就是你?,又回来了吧?待你?长大了就炖了你?。”风将?她的?声音吹到呼延川耳中,令他对荀肆的?恨意又深了些。
“既是对得上,那孤便启程回北都了。”呼延川走?上前去,大声说道。
“不是要待月余?”荀肆问道。
“不了。”他倾身上前,凑到荀肆耳边,声音被北风吹的?寒凉:“待孤来娶你?。”
“什么?”荀肆听不清他的?话?,只得大声问。
呼延川意味深长看她一眼?,而后?迅速后?退,见荀肆眉头皱着,大笑出声,翻身上马,朝荀肆拱手:“再会。”扬鞭而去,片刻不留。北敕人马术高明?,即便在这样的?风雪中也不见他费力气,稳稳坐在马上。
荀肆偏着头思量片刻,而后?对韩城喊道:“韩城哥哥,我觉得咱们马上要有大仗要打。”
“为何?”
“他此番回去,八成要谋权篡位。”荀肆将?他吃酒之时无意之言讲出来听了,而后?笑出声:“你?说若是他当真谋权篡位,是成是败?”
“你?期望他是成是败?”韩城问道。
“成败无所谓,打谁都是打。只是阿大和宋叔这几日眉头紧锁,似是有心?事。”荀肆凝神?思量许久,也想不出为何。这会儿风终于见小,荀肆的?脸上被风雪打出几道红痕,手摸上去微微痛着。
“回府说吧!”韩城指指她的?脸:“看着架势待会儿还?有狂风暴雪,老人家都说陇原的?天是孩童的?脸,说变就变。”
“好?。”荀肆回头看着那些马牛羊,对土堆说道:“千万看好?了。到地方后?前别急着吃,多看几日,北敕人心?肠狠辣,别是在这些牲口?中下了毒。”
那头呼延川打马二十余里,终于停下来。勒紧缰绳,任由那马在原地转了十数圈。一旁的?随侍也都停下来,等他定夺。呼延川任那风雪将?他吹的?清醒明?白,这才调转马头。
随侍问他:“不归?”
他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不。”就在刚刚他改了主意。此时回北都于战事无益。当前最应当解决的?事是荀肆。
“回陇原。”
呼延川又朝陇原疾行,远远的?在官道上见到正?在缓行的?荀肆和韩城,风雪见小,却仍不可小觑,他二人却悠哉悠哉,身后?跟着北敕的?牛羊马匹。荀肆如?那牧羊女一般,偶尔调转马头挥动马鞭将?离群的?小羊赶回去。呼延川打后?面追上去,马声在她身旁嘶鸣停下,荀肆回头见到他,倒也不意外,笑道:“舍不得这些马牛羊?”
呼延川半真半假道:“舍不得你?。”话?落察觉韩城眼?中一道寒光射过来,于是朝韩城笑笑:“韩将?军与孤感同身受?”
“这里是陇原。”韩城慢慢说道:“呼延太子许是在北敕横行惯了,在陇原也这般口?无遮拦。”
荀肆拦住韩城话?头:“韩将?军这样说不对,呼延太子前些年在北敕可不横行,收敛着呢!”
呼延川早已习惯荀肆的?冷嘲热讽,此刻不想恋战,反而轻笑出声,朝他们拱手:“先走?一步。”率先去了驿站。
进了驿站,扯下狐裘,摘了官帽,对随侍说道:“之前说的?荀肆常去的?那座山头,找一幅详细的?舆图来。”
“是。”
“将?荀良、宋为、严寒、韩城各自的?出城进城规律摸清楚,那个?学堂的?女先生也摸清楚。”
“是。”
“下去吧。”呼延川走?到窗前,径直推开窗,外头北风呼号着灌进屋内,他打了个?哆嗦,眼?底狠戾一闪而过。呼延川不是北敕那些笨人,脑袋里装着浆糊,一条道跑到黑。
他要剑走?偏锋。